第119章 小马过河
再往下看时，便见下面列出了大量的青石、钢筋、水泥，还有玻璃！而且上面特别注明除了每层的休息室使用木板之外，其余墙面全部使用玻璃！
雷恩加尔点点头，苦笑着解释起来，“若我早知自己无法离开中土，是不会将曾经做过玻璃匠学徒的秘密，以七十两黄金的价格卖给公子的。玻璃的发明要追溯到三千五百年前，而罗马帝国的叙利亚行省，则在三百五十年前成为了玻璃制作中心。玻璃在罗马的地位，相当于瓷器在大晋的地位，就算是平民也能将他拿来做建筑材料……”
这建筑要是修建下来，没有三五百万打不住吧？还有那个穹顶是什么鬼？
刘穆之看到这里时，心里早就被范二的构想给震住了。
刘穆之怔怔地将几页纸拿在手中，不由自主地往范二脸上望去，却见这家伙正在与甘绦大谈烤鸭的美味，只给了自己一个后脑勺。
说到这，雷恩加尔脸上便又多了不堪回首的复杂表情，“玻璃虽廉价若此，但帝国上层还是担心玻璃工艺会泄露出去，所以玻璃作坊是在叙利亚的一座孤岛上，上了岛的人是没什么可能离开那里的。我十八岁时曾因杀人成了逃犯，走投无路之下只好选择做玻璃匠学徒，一直到我三十岁时依然是学徒，那时候我根本就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在哪。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游离了那座孤岛，从此改头换面，几经周转才来到中土。我到中土至今已是八年了，而不是我此前说过的三年；我就是一骗子，不敢欺骗你们，还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但我真的希望回家看看，看看我的父母是否还建在……”
他当即对他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问道，“得，收起你那罗马式的恭维吧，我能理解成你对我的设计方案很满意吗？”
刘穆之却摇摇头道，“我实在没法想象，只有三百人建造这么大规模建筑的场景，那我还是拭目以待吧。说到建筑，你真的要用玻璃做墙面？”
仿佛是感受到了刘穆之和雷恩加尔的目光，范二转过了身子，笑呵呵地问道，“你们看完了？感觉如何？”
刘穆之继续往下翻手上的几张纸时，心中便开始迷茫了。
听雷恩加尔这么一说，刘穆之、甘绦和阿仁顿时三观尽毁，在江左比黄金更贵的玩意在人家那儿竟连白菜都不如啊。
座中的人除了范二之外，没有谁比雷恩加尔更了解透明玻璃的价值。
他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可以这么说吧。”雷恩加尔点了点头，突然想起玻璃的问题，便准备再次开口。
雷恩加尔说着说着便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范二、刘穆之和甘绦都沉浸在他的忧伤中，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
“小马本名马画藤，是一个以山寨起家的网络商人……嗨，我跟你们说这个干嘛啊。”范二才说几句就发现自己的叙述方式不对，遂又补充道，“总之，我可以在雷恩的玻璃配方基础上加入一种材料，就可以消除玻璃内的气泡将浑浊的玻璃变成透明的。”
要是真能学会制造透明玻璃，雷恩加尔表示，再当十年学徒也乐意！
范二列出的建筑材料只有少量的青瓦和木板，竟然连木头的柱子和大梁都没列出来，还有最重要的青砖呢？
范二点点头，“我列出的玻璃，可能和你理解的玻璃不是一回事，这一点雷恩加尔应该能给我解释吧。”
雷恩加尔将一摞纸交还给了范二，后者则随后给了旁边的甘绦。
雷恩加尔轻轻点头，对于他的保证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反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范二皱眉道，“玻璃在罗马就是最廉价的建筑材料，只有最贫困的平民才会选择它，我实在想不通公子为什么会……”
在这么短的准备时间内，范二当然没法将效果图画出来，但一叠纸上面也有好几张图画，有酒楼的远景素描图，有平面图，还有草图……
可是，罗马的平民才会使用浑浊的玻璃做建筑材料啊，他这么做会不会就将这么高规格的建筑，瞬间降低了逼格？
八个角辅以飞檐，天井上空做成穹顶……
雷恩加尔的汉语不算太好，但看范二的设计方案还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我一开始就说了，为闲章先生庆生是咱们这酒楼一举成名的契机，所以肯定是要在三个月内完工的。至于工时，巅峰时应该会用到三百人，后期百人足以，算下来需要两万个工时左右吧，每个工时三十钱的话，合六十万钱。因为绝大部分建筑材料是咱们自己的，而运输的开销已算在人工里面，所以一百万足以，这些我都一一列在上面了啊。”范二说完这话后，又指了指雷恩加尔拿在手上的纸。
因为早就为藏书楼的设计下过一番工夫，所以范二现在在用笔着墨上算是有了一定的经验，他做出的几张图上虽无别样的色彩，却还是表达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看完范二设计的酒楼规模时，他的心中亦是充满激动，又情不自禁伸手拿过刘穆之手上的几张纸看了起来。
还有钢筋水泥又是什么鬼！起楼不用砖而用水泥，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只要学会了制造透明玻璃，回罗马之后想要吃香的喝辣的，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过了好一会，知道雷恩加尔都已擦净脸上的泪，范二才抬头盯着他的眼一字字地说道，“雷恩，你总有一天可以回家的，我保证。”
刘穆之却皱眉先问了起来，“我对公子做出的设计图亦是心悦诚服的，可越看到后面，越没法理解公子的想法……”
带着最新的配方回罗马，从此拳打高富帅，脚踢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被人夸赞是一件美妙的事，但雷恩加尔赞得这么露骨，还是让范二一阵脸红。
事实上，当范二说出雷恩加尔的玻璃配方，制造出来的玻璃带有气泡且浑浊不堪时，他便已相信了范二的话。
讨论了为寿宴准备的服务和酒菜样式等软件措施之后，范二终于将耗费了半宿才做出的酒楼方案拿了出来。
待看到建筑材料商提到了玻璃时，雷恩加尔也抬起头看向了范二，心中暗道，“他终于还是要制造玻璃了，难道我要因此重回老本行吗？”
范二笑着摇摇头，看看雷恩加尔又看看刘穆之，终于说道，“你们一个觉得玻璃廉价没档次，一个觉得玻璃是无价之宝，这倒让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叫‘小马过河’的童话故事……”
难道是他忘记了？
但范二已知他逃跑过一次，还能轻易将配方透露给他吗？
雷恩加尔生产出来的那种廉价玻璃，自然是不会远销到中土来的，但范二却能一口道出这些廉价品的症结所在，这说明对那种玻璃是十分了解的。
“小马过河？”
刘穆之从范二列出的清单上看到玻璃时，心目中出现的也是五彩玻璃，可这玩意比玉还贵啊有木有？他竟然要以此做墙面！
雷恩加尔看了一眼刘穆之，开口赞道，“公子做出的这个设计图真的太完美了，天圆地方的设计很符合中国的传统思想，而且有创新，有规模。属下对您的敬服正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又如……”
酒楼的占地面积有两亩，建筑面积达到三点五亩，呈四合院的形状分布在一个半径为五丈的圆中。
中国早在战国时就有了烧制玻璃的先例，但由于古代的君子嗜玉如命，所以玻璃并没有在中国得到真正的普及。
“这占地两亩，建筑面积三亩半的酒楼要打算建造多久？需要投入多少工时和物力财力啊？”
底层的天井是边长为六丈的正方形，包围正方形天井的便是四个长六丈宽一丈的长方形，总共有十二面八角；其余三层除了没有天井之外，建筑面积与底层一致，最顶上则辅以穹顶。
汉朝时玻璃的种类主要还是铅钡玻璃，采用铸造法制造，多以仿玉、仿青铜、漆器之用，产品多为装饰用的玻璃珠。
范二点点头，他对刘穆之有所疑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又示意他继续。
雷恩加尔当然也十分了解，用自己的配方制造出的廉价玻璃的症结，可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解决这个难题，但他却莫名其妙地相信范二一定能。
“真的？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们以前也偶尔能做出透明玻璃，那可是无价之宝啊！”雷恩加尔顿时惊叫起来。
酒楼共有四层，底层高一丈五，总共高达五丈。
范二的绘画技法大概无法入得艺术界方家的法眼，但这无碍于众人为他所做的方案而震惊。
看到这，刘穆之已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穆之只是看了一眼平面图，便从列在旁边的数据中得出了范二要建的酒楼的规模。
到了两晋时候，中国的玻璃制作技术就出现了断层，这从后世挖掘的两晋墓葬中极少出现玻璃制品就能看出来了；实际上，世家门阀间还是能收集到从罗马流入的五彩玻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