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瓦官寺大火
一边走，范二一边问甘纯道，“道民是租了船吧？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非得着急忙慌地坐车赶来？”
甘纯一愣，“你也知道天师进京的事？”
在甘夫人眼中，雷恩加尔忙里忙外都是为了自己的投资。就连范二前往江州，还得靠着搭他的顺风船，这也是范二、扶余清慧等人的众口一词。
范二也为甘夫人的情绪所感染，拉住甘夫人的手道，“我的个母亲啊，您就回去吧。我到了江州，安顿好之后一定给您写信。”
范二站在船头上，自是意气风发。
“结果是不是歪打正着，果然查出了瓦官寺的大火出自天师道的手笔？”范二想到乐游时，不由歪着头笑问道。
这是否意味着，一些重大的历史事件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了转变？而接下来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是否因此而变化呢？
范二点点头，遂简单地将孙泰召唤自己前往钱塘，自己匆匆赶到却未见到他的事说了出来。
说着话，甘夫人便把范二等人送出了府门，看着牛车跟了上来后，便又依依不舍地挥手让范二上车。
与回来时的顺江而下不同的是，这次前往江州都属于逆水而行；好在天公作美，这一路上挂的都是小南风，所以风帆一直吃得饱饱的，这一路也算是一帆风顺了。
“哦。”范二茫然地看向甘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中，天师道的人脉可谓是盘根错节；司马曜如此毫不留情地对待天师道的掌教，这是出于勇敢，还是因为傻气呢？
说着话，范二便郑重其事地躬身给她们躬身行礼来。
好一会，范二才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其实从自己保住范宁的那一刻，历史便已经真正的改变了，更何况自己还造出了冰糖？
“码头太乱，咱们还是呆在船上罢；这儿离京城不过十余里，周叔很快就能把咱们在此的消息传回去了，我相信他们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马上就靠岸了，咱们真的不下船了吗？”
前方是崔北山带着几个百济士卒用仪仗开道，身后是刚刚升起的朝阳，还有柔软的东风，一路上车轻牛快，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码头。
瓦官寺是健康城地标性建筑之一，这场大火造成的损失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三艘中型货船随之扬起了风帆，在东风的助力下往太湖而去，随之向北而行。
范二和扶余清慧等人纷纷上车后，周如海和福伯开始挥鞭赶牛，范二又从帘子里探出头与甘夫人挥手作别。
从现在开始，范二算是有了自己的船只，而且还有两船甘蔗种子。
看着周如海出现在视野中，范二便猜知了大概，等到周如海去推车时，却见甘纯和甘绦各自从车中走了下来。
因为福伯在侧，范二也不好说什么激励之语，只是低声对雷恩加尔道，“命令他们登船吧，咱们这就出发了。”
范二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擦了擦刚才因为太紧张而冒出的虚汗，强笑着说道，“我说道君怎么急匆匆地进京来呢，原来是因为这事。”
甘纯点了点头，笑着道，“所以皇帝就做出了决定，将孙天师流放至广州，不许他再在三吴传道。”
甘纯大咧咧地过来与范二打招呼，甘绦则规规矩矩与之见礼，周如海也想过来汇报送信的情况。
就算历史改变了又如何？只要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改变就没事。
周如海、阿仁等人早已将黄金、冰糖等贵重物品搬到了船上，又与福伯挥手作别后，便高声下令道，“出发！”
范二这话还是不错的，只过了一个多时辰，周如海便驾着在码头租的牛车返回了。
看到远处的玄真观时，范二又不由看了看身边的扶余清慧。
“这就出发吧！”甘夫人明白阿仁这是来催范二的驾，当即挥手赶走了他，眼泪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雷恩加尔点点头，向眼前排列整齐的五十余人高声道，“全体都有，开始登船。”
范二心中虽是吐槽不断，却也只能连连点头。
到了正月二十一中午，范二的船终于在竹格港中停了下来。
范二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孙泰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不会有时间来烦自己了。
范二一时之间凌乱了，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时空已彻底改变了，这已不是自己熟悉的时空了。
范二想着待会大概还得听甘夫人的唠叨，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洗漱后就匆匆赶往了客厅，果然发现甘夫人和扶余清慧都已在座了。
范二忽然又想起，当年为瓦官寺集资百万的顾恺之。
按老例，吃饭时是不许说话的。
范二一愣，还是走向了船头，远远就招呼他们，“虎头，表弟，你们可算来了。”
他只是心中充满了希望。
竹格港就在淮河与长江的交汇处，范二站在船尾便可看到江中的白鹭洲，也可看到南面几里外的新亭，以及山腰上被烧成了废墟的玄真观。
正月十六一大早，天才刚亮时，范二便被小蝶叫了起来。
“啊……”范二吓了一跳，因为瓦官寺被大火烧掉，更因为瓦官寺提前了半年被大火烧掉。
甘夫人擦了擦泪，哽咽道，“你也是大人了，一定要听叔祖父的话啊。”
范二点点头，又对甘夫人身边的周婶以及小蝶紫苏道，“周婶、两位姐姐，我的母亲就全靠你们照顾了。”
不一会阿仁就走了过来，躬身对甘夫人道，“夫人，我们将行李全都装到车上了，周叔和公主的侍卫也都收拾停当。”
我都成年了好吧，现在说这些话真的很小儿科啊！
“没什么。”范二笑了笑，很快就意识到扶余清慧大概不知自己当日是在玄真观救下的她。
这样的感觉越强烈，他就越发地不自信。
“巨变？”
可现在……
孙泰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默默地前往广州，还是回去后纠集起教众直接对抗朝廷？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周婶等人哪敢受他的礼？自是纷纷答应，小蝶和紫苏的泪水也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甘纯摇摇头，“你这人没劲啊。坏消息是，瓦官寺在除夕夜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范二对甘纯的卖萌不屑一顾，“什么好消息坏消息，一起说吧。”
直到范二和扶余清慧都放下了碗，甘夫人才起身将范二送了出来，语重心长道，“到了你叔祖父那边，你一定要尊敬师长、团结同学，不骂人不打架……”
范二此行的目标是江州，但在此之前还得去一趟京城，因为甘纯和刘穆之他们还在京城的范府中等待着他的召唤。
将这些种子种下后，秋天能收获多少甘蔗？范二计算不出来。
司马曜会提前驾崩？王恭会提前造反？孙恩会提前作乱？
雷恩加尔和四个百济士卒早已将一切准备就绪，他们早早就组织起了五十余船工和水手，等待着范二的训话。
范二模糊地记得，瓦官寺遭遇火灾是在太元二十一年的六月，也就是司马曜驾崩前的三个多月前。
尽管甘夫人不知什么是《小学生守则》，但她所言多半与之相仿，范二听得一头黑线。
范二很快又想起了，去年十一月中进京来执行天师道道令的乐游，很快又想起了半个月前召唤自己前往钱塘，却匆匆进京的孙泰。
还好京城就在范二前往江州的路上，他不需要为此再走冤枉路。
“瓦官寺被大火烧去之后，朝堂上一片震恐，很快就有人把这一把火联系到了上次玄真观被烧的火。皇帝督促丹阳尹尽早破案，并且下旨将天师召入了京中。”甘纯娓娓将自己听来的真相，一一说了出来。
倒是雷恩加尔先一步离开了范府，踩着城门刚开的时间赶往码头去了，这也是为了早点过去把人集合起来，以便范二待会给他们训话。
这大概是就是甘纯口中的“好消息”的意思吧？坏消息自是因为瓦官寺遭了大火。
转过了街角，范二才坐回车中，心中想着的还是甘夫人那是布满泪痕的脸。
范二不知孙泰在真正的历史上是否被司马曜放逐，但听到这消息时，他还是为司马曜的大刀阔斧默默点了三十二个赞。
甘纯听了，不由笑道，“你这次没见到天师，以后见他的机会就越发少了。”
扶余清慧茫然地回了范二一眼，“怎么了？”
范二听着甘纯以这样的方式问自己，也就知道他所谓的巨变与自己没有直接关系了，但他应该不会把与自己任何关系的事当成一件大事来说吧？
若是顾恺之听到瓦官寺的被大火焚尽的消息，又会作何感想呢？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范二还了甘绦的礼，又挥手让他们身后的周如海自便，这才摆手请甘纯甘绦走入船舱。
“想不到你一眼就猜到了道民租船，却不知你能能否猜知京中的巨变？我之所以急着见你，就是想要早点把这消息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