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朝天阙
范二又想起前段时间，召集刘穆之和甘纯在雪洞一样冷的书房中开的第一次会议。
范二走到前院时，周如海早就准备好了车，刘穆之也在一旁站着点头微笑；崔北山则带着八个百济士卒，分列在牛车两边。
扶余清慧从善如流，很快就将要求转告了崔北山，当天下午还亲自去前院看了一会他们的训练。
自从扶余清慧的奏折被司马曜拒绝之后，晋国和百济的关系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晚饭后，扶余清慧带着两个丫鬟慕名参加了刘穆之和范二教的讲课，她表示受益匪浅。
直到她们要往范二脸上涂粉时，他才挣扎着站了起来，——铅可是重金属，有毒的啊！
结果他们一个都没来，范二也并不在意。
事实上，范二回吴郡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他甚至让刘穆之提前联系好了商船。
燕来楼与云来楼是一个档次的酒楼，只是名气上比云来楼稍稍差一点。
七日之后，第三次结晶完成，这一次得到了四百二十余斤冰糖，而雷恩加尔一天之内就两次购买了总数两百斤。
不过，尽管扶余清慧虽还带着护卫和丫鬟，但在纯洁无瑕的少女眼中，她依然是个落难公主，也理所当然得到了她们关爱和友谊。
也就是说，此前炼出的总共一千三百斤白糖剩下的就不足三百斤了，倒是还有六百斤砂糖可以进行再生产。
亟待解决的问题，还是最最普通的吃饭问题。
范二原本也邀请了崔北山和八个士卒的，但崔北山自持身份，八个士卒则是看崔北山的脸色。
扶余清慧搬进范府后，双鱼、三良等人总算知道了她的身份。
好在前段时间因为收留被救回来的女子，随后添置了火炉床铺等物，所以安排起他们来倒没任何压力。
第二日，仍然是刘穆之和周如海去跟雷恩加尔的人完成交易。
范二这一次打算坐船回去，尽管看到水就淡定不了，但这大冷天在牛车里颠簸，更加让人无法淡定。
真是披星戴月啊，范二感叹了一句，对着端来洗脸水的阿仁道，“到点了吗？我怎么感觉才刚睡下？”
有关赚大钱的事，能不让他们知道还是尽量保密吧！
范二自是不养闲人和懒人，所以当天就向扶余清慧建议，让他们九个人也像甘纯那样加强锻炼；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够利用他们的武力，保护扶余清慧和范家财产。
可真要出现这种情况，范二的麻烦也就接踵而至了。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没能报答他们，没能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又怎对得起他们的付出？
定是扶余清慧要求他们护送自己入宫的，出来混的，也要讲究个排场不是？
范二刚放下碗，扶余清慧、双鱼和环娘几个也都走了过来。
得到这个消息，范二当即转变策略，对刘穆之道，“明天先给他拿六十斤去吧，咱们留五十斤做母糖。你告诉他，让他先别急，只要等上七天就行，到时候可以卖他两百斤！”
范府内隐藏着巨大秘密，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因增添了人口就雇外面的人进来；再说如今年关将近，想要雇人也不是容易的事了。
范二带着刘穆之、阿仁、周如海，从仓库的几十个瓮中起出了将近一百十六多斤冰糖；除了留下三十余斤做母糖外，其余的都晾干后用蜜香纸进行了包装。
次日就是十二月十三了，既是第二批冰糖结晶的日子，又是与雷恩加尔真正交易的时间。
要做出这四百斤冰糖来，需要的白糖是八百斤左右。
明日，范二将加冠进爵，将正式成为武兴侯！
之所以把归期定在后天，还是因为范二明日得出息在太极殿中举行的大朝会。
扶余清慧并不是自视清高的，所以很快和三良、双鱼和环娘玩到了一处，小莫则与年龄相仿的金枝更合拍。
范二、刘穆之、阿仁、周如海和土生五人则趁着这机会，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溶解了将近八百斤白糖，并将白糖饱和溶液一一装入瓮中，又放入冰糖作为母糖。
朝会的时间定在每旬第一天的辰时，雷打不动。
范二洗完脸后，三良和小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迷迷糊糊中，他又听到了拍门声，醒过来时才得知是阿仁在叫他起床。
大朝会时，太极殿的大门是紧闭的，迟到的结果就是就是无法进场。
想想也是醉了。
继续把砂糖练成白糖，再继续练成冰糖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二十余使者并不都像雷恩加尔那么豪横的；他们能消耗的冰糖平均到每人，也就十来斤的量。
胡思乱想间，范二进入了梦乡。
五十斤的母糖，做出来的冰糖可不仅仅是两百斤，而是四百斤！
可一想到自己只不过早起这么一天，范二也就心平气和了下来，心中暗道，“以后要是建立了组织，开会时间一定要人性化一点，比如定在早上九点下午三点什么的。”
好在三良、双鱼等人都自愿到厨房帮厨，而刚吃了一顿饭后的扶余清慧的两个丫鬟，也很有兴趣学习范府的厨艺。
范二与阿仁尴尬地一笑，想着时间还早，也就由着她们摆弄了。
能够卖出五百斤就是极限了，除非雷恩加尔作死地把冰糖的用户扩大到江左的权贵，这样一来估计能多消耗几百斤。
十日之内，范二以价比黄金共售出了三百一十斤的冰糖，他也从一个差点就穷得揭不开锅的穷逼，一跃成了京城财富榜上的新星，如果京城真有所谓财富榜的话。
小莫奶声奶气地回应道，“小莫最不怕苦的。”
甘纯选择在燕来楼请客，崔北山等人自是高兴异常，就连这两天闷闷不乐的权震宇都欣然赴约。
阿仁的脑门上顿时多了三道黑线，却也没有开口反驳。
这样的大冷天，不到五更就起床，然后摸黑前往皇宫……
如果扶余清慧没有搬进范府，继续提炼砂糖，或者用白糖结晶成冰糖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范二首先要做好的就是保密工作。
范二看着小莫一脸睡意朦胧，不由叹道，“因为我一个人，就连累着全府上下都遭罪，可真是罪过啊。小莫，你怎么也起来了，快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意识到范府上下都抱着与自己同甘共苦的想法，范二的心思也沉重了起来。
与后世的各单位每周例会一样，五品以上的京官每十天就得参加一次大会，也就是所谓的大朝会。
除此之外，便是崔北山和八个士卒闲下来的问题了。
范二看着外面有些亮光，穿好衣服出来时，才发现亮光来源于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在周如海的陪同下，刘穆之带着五十斤冰糖和雷恩加尔的人完成了交易，并且带回了另一个好消息。
想要获得万人敬仰，想要面目光鲜，总还是得有对应的付出的。
在今天的最后一次交易中，刘穆之也向雷恩加尔的人，透露出冰糖所剩不多的以及范二后天就要离京的消息。
这个时代的官员有着最好的待遇，不但可以占有免税的良田，还可以收到与官职相对应的铜币和粮食，出门在外也能享受与官职对应的高级服务。
晋国朝廷对百济这个已经沦为高句丽附庸国的小弟，自然也没有了照顾的心思，而且隔着千山万水的，想照顾也照顾不到啊。
做饭的问题，就此迎刃而解。
辰时开会是硬性规定，点名时间往往会提前一刻钟，对范二这种离皇宫六七里地的人而言，想要准时参加大朝会，提前一个时辰起床都有可能迟到。
扶余清慧看了看范二的发髻和头冠，当即抱怨起来，“瞧这头发乱的，是不是阿仁干的？还是我们来给你重新拢拢吧。”
思前想后，范二选择了让甘纯代表自己，请崔北山他们十七人一起到燕来楼喝酒去了。
“街面上的更夫已打过四更了，扶余公主、刘主簿、周叔、土生叔还有崔头领和八个兵大哥也都起来了。”
“他们也不是我的下人啊。”范二心中想着崔北山等人，但一听说扶余清慧也起来时，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夏天的辰时，太阳怕就有几杆高了；可冬天的辰时，老天爷却不甘受冷早起，天幕尚未拉开。
品级越高的官员，会议也就更密集；他们或是五日一会，或是三日一会，这似乎与后世的官僚主义作风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么一来，扶余清慧平常也就没什么出去的可能了，崔北山和八个士卒就此成了造粪机器。
所谓财不露白，崔北山和八个士卒虽已成了孤魂野鬼，可也未尝没有钱壮怂人胆的可能。
“他们怎么起来了？”范二一边洗脸，一边含糊着问道。
“主子起来上朝，府中的下人谁还敢继续装睡？”
雷恩加尔通过冰糖样品向其他使者兜售，短短两天之内就获得了六十斤的订单，所以明天他还想继续进八十斤的货。
范府一天之内多出十二个百济人，人口直接就翻了一番。
再想想自己连仪仗都还没有，范二顿时就囧了一脸。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交易完成后，范二先后入账的黄金总数就有了一百一十斤。
交了保护费，却没能保护小弟的大哥，扶余清慧是不屑一顾的。
这样的出行方式，看着还真是拉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