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扯淡扯到蛋了
周如海也知打探消息的重要性，毫不犹豫地就回身取钱去了。
皇帝也有落难的时候，怎么圆刚才的大话变成了新的难题。
“这个……”宫人顿时为难起来。
还好王国宝在关键时刻以皇帝需要休息为由，把一群追着司马曜求解的使者挡了下去，但王国宝的说法也是权宜之计罢了。
范二刘穆之等人依旧徒步而行，才走了几十步，便发现天空飘下了细碎的雪花。
冒着小雪往范府大门口走去，范二远远便看到了大开的中门外亮着两盏盏宫灯，走近门口时才又发现，华丽的牛车旁隐藏在黑暗中的，是两列手持长戟的禁卫。
对于个别根本不懂天朝酒桌礼仪的外国刁民，司马曜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剩下自己生气了。
环娘和小莫也似乎早就明白自己的处境，如今听范二把自己当成小妹对待时，竟互相拥抱着流起泪来。
范二的课才刚讲完，就听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过头看向门口时，便见土生满脸急促地掀帘而入。
范二虚情假意地命人上茶，宫人则摆手道，“君上正等着公子，公子还是快些随某入宫吧，某也能早些交差。”
四个少女都上了牛车，就此离开了这个洒满泪水的小院。
范二这才明白司马曜有多么荒唐，他竟无耻到庆祝拓跋珪坑杀后燕的五万降卒，而且还请了二十多外邦使者前来相庆。
其时掌管内廷起居的机构称为殿内省，这个机构内的长官官名为“殿中监”，叫“中监”是对他的尊称；而其他的小卒子，则一律尊称为“少监”，发展到后世后则成为了“太监”。
众人随即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刘穆之去找房主退房，周如海则解雇了那两个做饭和看门的壮妇；房主只租了半个月就得了一个月的房租，两个雇来的妇女也是干了半个月活就得了一月的工钱，自是皆大欢喜。
如今再次听说上课什么的，她们自是无比好奇，遂跟着阿仁往偏厅而去。
心中有愧，又加之太阳落山后灰蒙蒙的天色，让范二顿时有种小院里的温度骤然降低的错觉。
范二打蛇随棍上，把早就准备好的两贯钱塞到了容小意手中，又人畜无害地微笑道，“那范某就叫你小意好了，咱们边走边说，到车上详谈。”
明天中午，皇帝彻底清醒后必然还要面对，如何解决这些使者们的疑难杂症而头疼。
由于各种史书和影视剧的影响，范二对宫人向来是排斥和警惕的，可真要面对他们时，他却不敢表现自己的真正想法，反倒是一进屋就堆起了笑脸。
范二又继续说道，“双鱼和三良你们两个知道自己家在哪儿的，我保证一定会派人尽早送你们回家。事实上，我开春以后便要去豫章读书了，豫章与临川只有百十里地，所以你回家不是问题。至于环娘和小莫，就比较麻烦了，但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小妹一样对待你们的。”
范二实在想不出司马曜此刻传自己入宫是为什么，却还是当机立断地做了安排，“知道了，你先开门把人迎进来，我先去换衣服，大家先散了吧。”
经过十天左右的教学，范二组织的课程已在范府上下深入人心，现在的算术课已经讲到了个位数的乘法运算；可有了新人的加入，他又不得不把重心放到启蒙她们识字和最简单的加减法运算中来。
四个少女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选择才好。
此前三良等人在小院吃到的饭菜，也还算是不错的，但比起此刻吃到的小炒来，简直就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给我拿两贯吧。”范二默默叹了口气，用铜子打赏宫人实在是太丢份了，可有打赏总比没打赏好吧？
前一段忙于制糖，范二也没太在意饭菜如何，半个月后的今天终于可以改善一下了。
“公子，是不是我们的家人有下落了？”
“这里好冷，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范二说着话，便拉起小莫的手往堂屋而去。
二十多外邦使者大多是为赚钱而来的，所以宴会开始时倒也其乐融融；可司马曜喝了半醉之后，便拍着胸脯夸口说能为这帮使者解决一切疑难，这时候就终于有人站出来打脸了。
降卒就不是人吗？这世界还真有为死了人庆祝的啊！
在容小意的示意下，牛车很快就出了小巷，继而往东向朱雀门而去。
范二换过衣服后，又把两贯铜子袖了起来，随之抓起佩剑带着阿仁往客厅而来。
难道是范宁的案子有新的进展了？
等待的日子，最是煎熬，特别是明明知道有些等待遥遥无期。
照后世的传统，冬至节是要吃饺子的，可惜范二不能毫没来由地发明这个，而且江左的面粉也是一个大问题；不过，当看到刘穆之和阿仁亲自下厨时，他也可以预见今晚菜色的丰盛了。
“这院里就你们四个，实在是凄凉了些；这几天大概又要下雪了，所以我想着把你们接回范府一起过腊八，晚上也可与我们一起读书，你们愿意吗？”
坑杀降卒有什么好庆祝的？再说也不是你坑的。
相比于刘穆之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叔，圆润的小胖子阿仁显然更容易受到少女们的青睐。
“只有铜子了，两贯多一点。”
只有双鱼自叹自伤，却也不知自己留在这里为的是坚持什么，也就随波逐流地点头了。
“周叔你等一下。”范二又开口把周如海叫住，低声问道，“你那还有多少钱？我得打赏一下宫人。”
除非做饭的人，实在看不去而给范二和甘纯偷偷地加一两个菜的。
后世隋唐时期的铜子一贯就重达四斤二两，这个时代的铜钱就轻多了。
三良等都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眼圈红了起来。
范二之所以入宫，显然是因为王国宝的提名。
环娘、三良和双鱼也早就听到了外间的响动，一起站在门口对范二施礼，又与刘穆之和甘纯两人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王国宝的家丁是带路的，今天的猪脚自是剩下这个宫人了。
家丁和宫人的身份，都不能与范二这个准爵爷相提并论，所以他们赶紧起身诚惶诚恐地还礼。
范二一行刚进院子，几个少女就发现了他们，八岁的小莫甚至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门口。
众人皆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多半是好事，遂默默地退了下去。
她们心中自然也有些期待，有些奇怪，“范公子这么兴师动众的，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突然发现世上还有这样的美味，四个小姑娘一时都忘了形象，边吃边讨论着吃完饭后，一定要缠着阿仁教她们做菜。
“请公子上车。”容小意掀起车帘，请范二上车后才从另一边上了挤了进来，蓝田侯府的家丁和阿仁则随在车子两侧。
只可惜她们几个才刚缠上阿仁，后者还没来得及解释炒菜的做法，范二便发话让大家一起集中到偏厅上课了。
范二看着她们都沉默不语，也就单刀直入地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司马曜丢人都丢到国际上去了。
客厅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国宝的家丁，一个就是皇帝派来的宫人了。
唐代诗人李商隐，曾写诗歌描述晋代的铜币——“今日春光太飘荡，谢家轻絮沈郎钱”。——意思是东晋时代的铜板轻薄如絮，如今的一贯钱最多不过一斤出头而已。
宫人有些局促地回答道，“不敢不敢，小人名叫容小意，公子太客气了。”
三良听了范二的保证，眼睛顿时一亮，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自己当日放纵刁聘贪财，他或许不会把拐子的账簿扔入火海中，又何至于有环娘和小莫无家可归的尴尬呢？
范二走近这宫人身边，亲热地问道，“还不知少监如何称呼呢。”
倒是小莫年纪最小，大概是离家得太久的缘故，又或许是在意范二等人的感受；所以一片天真烂漫，起初问了范二一句之外，就再不提有关“家”的字眼了。
“不知君上相招，有何吩咐？”
范二此时方有机会低声问起皇帝相招所为何事，容小意倒没什么保密意识，遂把今天在太极殿举行晚宴的事粗略说了说。
容小意对范二的贿赂也是见惯不怪了，他尤其看重的是范二一直表现出的友善，所以就不着痕迹地收下了他送出的钱。
环娘觉得盼无可盼，双鱼和三良都知离家遥远，又哪敢计算归期？
范二当即对阿仁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把蓝田侯府的家丁支走，好让自己对付这个宫人。
进屋后，范二便与她们闲聊起来，“这大冷天的也没法出去玩，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土生甚至都忘了拂去衣服上的雪花，也没有在意帽子上的积雪，只是急声道，“公子，宫中来人了，说是陛下要见你，车子就在门外。”
太元二十年的第二场雪，终于在冬至节悄然而至了。
一起读书的说法，范二早在小院时就说过，但她们也只是那么一听罢了。
小莫的一句无心之失，顿时让范二惭愧起来。
太极殿的夜宴入场仪式开始时，范府的马车便正好在安置少女们的小院前停下。
因礼教所限，范府上下还是分桌而食；但范府与其他世家不同的是，范府上下也与范二一样每日三餐了，而起他们的饭菜与范二所食并无多大差别。
宴会不欢而散后，太傅司马道子、尚书右仆射谢琰及尚书左仆射王珣等一致认为，应该尽快把京中聪敏机变之士召集起来，以集体的力量破解使者们的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