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孽缘
第三十五章 孽缘
“这…这是!”
承太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蓦然间,乔瑟夫老头“嗨”的一声招手怪笑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承太郎眼睛轻眯了起来。
“老东西,莫非你…”他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暂时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他出示证件驱散了人群,本想将先前被常秀伤害的那些人送医,可实际检查后,他才发现他们只是受了轻伤,与其说是被打昏,倒更像是被吓晕过去的。
“你小子,倒还有一点良心嘛。”他隔着手铐提着常秀,由于出血和被打中的惊吓,常秀似乎已经晕过去了,替身也就此消失。
承太郎第一时间联系了警部,属下不久就派车前来将他和常秀送到了医院,命似乎是保住了。
“怎么伤的这么重?”乔瑟夫也赶来了,不过看脸色,好像根本没意识到眼前被揍的是自己的孙子似的,只是为承太郎出手太狠表示不满。
——老东西,表现的这么随意,该不会这只是你偷偷留下的‘后代’之一吧!承太郎心里暗忖,背后则紧捏着将今天‘情报’集合写成的报告,想着一旦确证就回去把它送给丝吉q外婆。
空条常秀送医的很及时,加上承太郎让白金之星以精密度a的‘包扎法’临时做了止血处理,常秀的命保住了,‘兄弟’好像也保住了。
承太郎心里的确想为什么‘反省’,不过那倒与外公的责备无关,而单纯只是叹息于自己的‘估量’。
“即使是‘千分之一’,对于人来说也太多了么…对了,毕竟是那么重要的部位嘛…”
“虽然大概不会有下一次了,但如果真的再遇到同类的情况,力度大概只能调整为‘十万分之一’了吧。”
他暗自点点头,同时屈起中指弹了又弹,不断感受着力度与手感。
“空条承太郎警部补!”见自己一直不被理会,乔瑟夫也严肃了起来:“我在问你话,滥用私刑可是很严重的!你还想多年前的‘那件事’再度发生吗?更何况我一直以来都为你擦了那么多屁股!”
“‘那件事’…”像是想到了什么遥远的事情,承太郎也微微低下头,表情黯淡。
差不多在两年前,当他还在东京都新宿区做警部补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无论如何也堪称‘诡异’的怪事。
具体细节他记不清了,哪怕现在也是一样。需要强调的是,这对记忆力自幼异于常人的承太郎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除了‘这件事’,截至目前,哪怕童年时期发生的很多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唯有此事像一个蓄意脱敏的空缺,出现在记忆的深处。
承太郎只记得,当时自己正在追缉某起‘纵火案’的犯人,对方有没有替身呢?…记不起来了,但凭借‘白金之星’,自己的确将对方逼入了绝境。
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对话,但总之,当自己‘确定’抓到了犯人,并将其一阵欧拉后,却发现‘对象’变成了一名无辜女性!
“什么…?!”
承太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改变’了…这种诡异与不安夹杂的感觉,就好像忽然省略或‘错位’了什么一样,他唯一所能确证的,只有在失忆和困惑着面前女性‘完全无罪’的这一事实!
周围的一切,都在见到那名无辜女性满身是血的身体时坍塌了,并呈现出鲜明的‘违和感’。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什么…喂!喂!!救护车在吗!!”
滔天火海中,他抱着那名女性热汗直流,急匆匆地赶下了楼将其送上救护车。在这个过程里,承太郎和白金之星的眼睛都曾不遗余力地扫视过周围,但他可以确认没有一个人躲在自己视野的视角,哪怕是燃烧在火焰之中。
“承太郎警部补,你做的真是太过分了!…这,这可是一名需要救治的病人啊!居然是你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
回到局里后,在局长办公室里,承太郎毫无保留地将一切和盘托出,却没有陈明自己的困惑,只是说犯人好像突然就变成了这名女性,他失手了…
不需要什么都说明白…承太郎眼神低沉,他很清楚,有些东西,这些没有‘替身’的同事们是无法理解的,也不可能‘看到’。
他唯一所确证的,就是在这杜王町的暗处一定存在着某种诡异的‘力量’,它在扰乱杜王町的治安和和谐,且终有一日…自己一定会把‘那家伙’或‘那家伙们’给揪出来!
听过自己的陈述,局长起初也很愤怒,但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点燃一支烟,就在沉默的承太郎面前不断叹着气,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地舔舐在耳边和窗玻璃上。
“…先说结论吧,承太郎警部补。”局长在面前交叠十指,眼神诚恳:“我可以为你压下这件事,你不需要受到撤职之类的惩罚。”
“这…!!”听闻这话,承太郎也很吃惊,他本来已做好了被辞退甚至入狱的准备,即使此刻,良心也感到深刻的不安。
“哎。”像是意识到承太郎想要说什么,局长挥挥手示意他住口,又点起一根烟说:“没什么,绝不是什么包庇纵容之类的想法,但是…小伙子,从你进来第一天起,我就很喜欢你的干劲,也很钦佩你的能力…这些年来,你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你的判案效率,所以我个人倾向于判断这回的‘失误’与你无关。”
“您是说…”承太郎缓缓睁大了眼睛。
“没错。”局长的表情变得严肃:“你也从最近的‘新闻’或‘案件快讯’里感受到了吧?虽然难以置信,但在我们生活的东京、日本乃至全世界,似乎都有了一批‘超能力者’…不然很多案件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那名女子很有可能在被你攻击以前就已经重伤濒死了。”
“承太郎君。”说到这里,局长突然顿了顿,并将烟蒂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摁灭,对着承太郎认真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我老了…再过不久也许就会死或退休,但从招你进来的第一天起,我就感到了一种‘新生’的希望。”
“局长!”承太郎全身像是脊梁骨被戳了一下,感动且大喊道。他眼中竟已浮出热泪,但局长仍摆手阻断了他的发言。
“有关这起案件的‘真相’,到目前位置你应该也只和我说过吧?…聪明的孩子,放心好了,不管要背上怎样的骂名,我都愿意为你隐藏一切…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警察,我希望你代替我们这些老一辈人继续走下去。”
“只是…”局长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毕竟还是有那么多人‘看到’你抱着这名女士走出来了啊,真是麻烦,不给你点‘处理’的话,媒体和上头那边恐怕不会饶过你…”
他扫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所以,我想把你引荐到杜王町警察局,你觉得怎么样?虽然只是个小镇子,但我可以保证那里的薪水绝对不下于这里,而且…你的外公也找我要你很久了啊。”局长露出欣慰的笑容。
“局长…!”承太郎再也抑制不住,上前紧紧和局长拥抱在了一起。这是纯男人的拥抱,不需要再多说或拒绝什么。
由于父亲常年在外,母亲又有自己的爱好,他是一个自幼就比较孤僻、也比较寂寞的人,正式入职后,是这名叫作‘松下秀吉’的局长给了自己父亲的温柔和关爱。
面对局长的话,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眼泪真的溢出了眼眶,将头伏在局长的肩边,感受着他拍在自己背上的手掌。
那女人确实在送医不久后就死了,对此承太郎很遗憾,戴着面具到她的葬礼上撑起了一把黑伞。那天阳光明媚,草地上满是鸽子和风筝,以及夹杂在其间,微乎其微的近乎听不见的啜泣声。
而三天后,承太郎就收拾行装,登上了前往杜王町内城的列车。他在那天早晨去警局见过局长,但门是紧锁的,敲门也无人回应,电话孤寂地在门的背后哀嚎着铃声。
“是有事出去…或者在休息吧?”承太郎没做多想,只当是局长真的累了,带着遗憾提着行李前往了车站。
而事实上。
——是到了杜王町几天后,承太郎才接到东京那边来的消息。
同事告诉自己,差不多就是在他去杜王町的当天,局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上吊自杀了。
有不少人嘲笑他,说是引咎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