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爆雷

    “妈，你怎么了，丽丽说你有点不舒服。”张小满拉过墙角的凳子，坐在边上担心地问。

    刘桂华睁开微闭的双眼，吃力地起身。“小满，你来啦。”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妈，你哪里不舒服？”张小满看着母亲有些发红的眼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小满，妈这次。。。。。”刘桂华突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张小满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失态的样子，心里慌得七上八下。

    “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桂华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叹了口气说：“妈买了理财产品，现在产品突然暴雷了，连人。。。都找不着了。”她边说边用纸巾擦拭眼角。

    “买了多少钱？”

    “唉，都怪我太贪心了。。。。。。”

    “很多吗？”张小满担心地问。

    “身边所有的存款都放进去了。”刘桂华顿了一顿，“两套房子都抵押给了银行贷了款。。。”

    张小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小何说，理财每年收益15，银行贷款利息一年最多也就5，拿房子贷款然后去买理财产品，能赚10的差价。之前也买过好几次产品，收益都不错。我想着现在生意不好做，能多赚一点也是好的，谁知道。。。。。。”

    “那小何呢？”张小满着急地问。小何是刘桂华在财富公司的客户经理，两人打交道已经好几年了。

    “小何听说上个月就辞职了，一直联系不到他。今天去了他们公司，只有一个前台在，一问三不知，说是老板跑路了。。。。。。”刘桂华说着又流下眼泪。

    张小满知道除了两家店，这几乎是家里所有的财产了。心里着急，脑袋有点发懵。

    “报警了吗？”

    “报了。听说这次十几个亿的产品都爆了。今天我们一起去找了律师。律师说，钱追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唉，都是我太贪心了。”刘桂华捂着脸小声啜泣。

    张小满内心五味杂陈。

    “妈，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店里的生意有影响吗？”

    “店里账户上的钱我没动，还有一点流动资金，店里的日常开销没有大的问题。就是两间房子都抵押掉了，每个月的利息就要好几万，店面的租金马上要到期了，也要付了。。。。。。”

    “我身边还有一点钱，我先给你转过去。你看看大概现在还缺多少，我可以问问朋友。。。。。。”

    刘桂华轻轻按住张小满的手，“钱的事，妈妈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只是这些年的积蓄，全都没了。你的嫁妆钱都赔完了。唉。。。。。。”说着又啜泣起来。

    张小满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母亲，在这个逼仄的小仓库里，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父亲在她两岁那年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这么多年来她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很多年前，也是在这间仓库一般狭窄简陋的空间里，母亲和她两个人生活了很多年。一块旧布窗帘在门店里面隔出一张床大小的位置，这就是母女两人平时睡觉的地方，再多一个人就挤不进去了。

    在张小满的记忆中，缝纫机咔嚓咔嚓机械转动的声音几乎贯穿了她整个童年。母亲就是这样靠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繁重枯燥的劳动，让她过上了安稳富足的生活。但是常年的辛苦工作让她患上了严重的腰尖盘突出，一年中总有几个月疼得直不起腰。

    二十多年的积累就这样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吃饭啦。”门外传来工人阿姨的叫声。接着陆陆续续响起搬动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妈，先吃饭吧，身体要紧。”张小满立起身，准备扶刘桂华出去吃饭。

    “你去吃，我再靠一会儿。”刘桂华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脸色看起来很疲惫。

    “那我再陪你坐一会儿。”

    “我想睡一会儿，你去吧，不用给我留饭，晚一点我到边上去吃碗面条。”刘桂华说着就闭上眼睛。

    工作室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方桌，平时店里的伙食是叫隔壁小饭馆烧好直接送过来的。工人阿姨已经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了。

    大家招呼张小满：“小满，快过来吃。”

    “老板娘还躺着吗，是不是发痧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大概昨晚没睡好。”张小满强颜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