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两个极端
不知何时,许堰的做法愈发的极端,手段也愈发的狠辣。
陆钊很是痛心,但也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
许堰的父亲于陆钊有恩,在陆钊有能力报恩时,老家主已故去;陆钊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份情还给坐上许家家主之位的许堰。
好在两人是打小的情分,许堰的要求也不过分,只叫陆钊无论在何时都不要质疑他的决定,不要阻止他的动作。
那时的许堰心怀天下苍生,在陆钊心中就像个小菩萨一样。
陆钊也就没多想直接应下,可是后来许堰尝到了掌握绝对权势的滋味后,整个人都变了。
陆钊不是没劝诫过,但每回许堰都用陆钊许下的承诺堵住他的嘴。
渐渐地,陆钊不再多言,而是在暗地里有意无意阻止许堰。
许堰虽气恼陆钊的做法,但他并未挑明,而是行事愈发的乖张。
这么多年了,两人就这么拉扯着过来。
若是哪天大小姐真的杀了许堰,将军身旁仅剩的故人也没了。
可许堰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天理不容的,将军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许堰伤好后,再次出现在沈乐宁的视线里已是三个月后的宫宴上。
这回的宫宴是谢青窈专门设下的鸿门宴,沈乐宁遂用了宁昭的身份出席。
突厥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又在边境作妖,师父和阿兄两月前便离京了。
而她又没有分身术,叫赤芍扮她出席也不现实,毕竟许堰在,只好对外称病。
今日出席她并未戴人皮面具,而是叫陆念给她画了一个妆,改变些许细节之处便是宁昭的脸。
一袭月白锦袍,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流转间尽是凉薄如霜般的寒光,衬得她似谪仙般清冷疏离的气质。
然,下一瞬她不紧不慢打了个哈欠,眸中浮上一层迷离的水光,又为她添了几分慵懒之意。
沈乐宁端坐于太子下首,斜对面靠上的位置便是许堰的座位。
许堰两指捏着琉璃盏,正漫不经心晃动着盏中的酒液,目光似有似无扫过沈乐宁,眸底凝聚的暗色叫人无端生怖。
太子自是注意到了沈乐宁略显倦怠的神色,故问道:“太傅可是昨日没休息好?”
闻言,沈乐宁坐直身子,故作苦恼道:“是啊,夏日的夜晚最是闷热,昨日更甚。”
话音一转,又问:“我观殿下眼下也有青黑,莫不是也不曾休息好?”
太子摸了摸眼下,笑道:“有劳太傅挂念,本宫昨夜处理政务晚了些,不妨事。
不若今日散宴后,本宫差宫人给您送些冰块去,也好叫您睡个好觉。”
沈乐宁眸光闪了闪,恭敬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眼见目的达到,太子昨夜堆积在心的郁结散去不少,他笑呵呵道:“太傅是本宫的老师,您不必和本宫如此客气。”
他多次提起要去宁昭府上拜访,却被他用各种借口挡了回去,三个月了,总算是有机会了。
沈乐宁笑了笑并未说话,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可是你说的不用客气。
“皇上,皇后娘娘,昌平长公主驾到!!!”
随着太监的唱礼,三道身影前后走进宫殿内。
谢青窈经过沈乐宁的位置时,似是无意看了眼她,沈乐宁不着痕迹点点头。
见状,谢青窈这才满意收回目光。
昌平公主一踏进殿内就注意到了太子身旁那道清瘦的身影,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这一瞧就入了心,势在必得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昌平公主状似不经意道:“太子身旁那位大人可是宁昭太傅?”
被点名的沈乐宁只能站起身再次行礼,说:“回公主,微臣正是宁昭。”
昌平公主盯着她的脸,眼底闪过一抹痴迷之色,小幅度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展示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娇羞道:“太傅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吧。”
沈乐宁垂首应是,全程没有抬眼看昌平公主一眼。
昌平公主不甘搅着手帕,但她却丝毫不气馁。
拥有如此谪仙容貌的人难免心高气傲了些,更何况他还是太子太傅。
昌平公主的视线太过灼热,想叫人忽视都难,许堰阴翳的目光扫过她,被他捏在指间的琉璃盏蓦地裂开一道缝。
什么货色竟敢觊觎他的阿宁,看来有些计划该提前了。
谢青窈不动声色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瞥向昌平公主的视线里满是不屑。
倏地,她突然转眸看了看一脸淡漠的夏玄帝,纵使进宫十数年之久,她还是搞不懂这对兄妹。
夏玄帝清心寡欲,一心只有长生道,除了照规矩每月初一十五来她的凤仪宫之外,从不踏足后宫。
而昌平公主则是另一个极端,她极其好男色,但凡姿色上乘些的男子她必收入公主府。
这上京中除了家世够硬的家族外,昌平公主就如雁过拔毛般,能收的一个都不放过。
为此,夏玄帝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和财力才勉强压下那些被抢进公主府的男儿家庭心里的不满。
谢青窈的目光突然和谢丞相对上,两人默契举杯隔空对饮一杯。
也罢,左右过些时日,这夏蜀国也该冠上她谢青窈的姓了。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碧玲及时为她添上。
谢青窈再次拿起酒杯,这次她看向夏玄帝,“陛下,请。”
为了长生,夏玄帝一向自律,滴酒不沾。
但谢青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他敬酒,他不能不喝,遂只能不情不愿拿起琉璃盏和谢青窈的轻碰一下再送入口中,随意抿了口就放下。
只要夏玄帝能喝就行,至于喝多少都无所谓,毕竟她命柳成竹下在龙涎香里的毒已经够多了。
这酒,只要沾了一滴,夏玄帝都必死无疑!
下首,沈乐宁余光见太子双颊飘上绯红,清明的眸子变得迷蒙,便知他醉了。
捻起一块桃花酥送入口中,身子微微往左侧的谢淮月歪了过去。
鼻间突然飘过似有若无的檀香,谢淮月纤长而浓密的睫羽轻颤,余光瞟向身侧不知何时凑近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