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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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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砚清摇头,沈乐宁眸光闪了闪,同样摇了摇头。

    “既如此,便散了吧。”陆钊懒散打了个哈欠,朝着兄妹俩厌烦的挥了挥手。

    “徒儿告退。”

    待兄妹二人走远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屏风后。

    “说罢,又是什么破事找上门来?”

    陆钊神色恹恹,淡漠的嗓音像是淬了冰渣子般。

    男人拂袖落座,他气定神闲转动着玉扳指,薄唇轻启,道:

    “谁招的你找谁去,别将火气往我这撒。”

    陆钊冷嗤一声,换了更加舒服的姿势,学着沈乐宁那般支着下巴觑他,冷然道:

    “招我的人?可不就是你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男人眉心微微动了动,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闪动着光泽,磁性喑哑的嗓音蕴含着不加掩饰的危险气息。

    “云之,你我相识多年,又何必对我如此不依不饶。”

    陆钊指腹滑过眼尾,闻言挑眉朝他轻狂一笑,语气是少见的放肆:

    “许堰,不依不饶的人是你罢!”

    一日里被人忤逆了几回,许堰额角青筋跳了跳,玉扳指在重力下不堪其扰碎成几瓣。

    陆钊瞧见这一幕,歪头嘲笑他:“许堰啊许堰,你何时变得如此不稳重了?”

    许堰面无表情将玉扳指碾为齑粉,索性将往日里沉稳冷静的面具彻底撕碎,

    身子随意往后一靠,冷嘲道:“可不就拜你那小徒弟所赐。”

    陆钊来了兴趣,他微微坐直身子,说:“宁儿那丫头竟有如此本事,你且说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许堰睇着他,凉凉笑道:“凭什么?”

    陆钊:“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给我添堵?”

    许堰把玩着不知打哪来的玉牌,淡淡说道:“非也,此行进京只你一人?”

    “嗯,”,陆钊随意回了声,眯眼打量许堰把玩的玉牌,越瞧越觉得眼熟,不由出声道:“你这块玉牌瞧着很眼熟啊。”

    许堰将玉牌翻来覆去把玩着,轻嘲开口:“出自你小徒弟之手,瞧着能不眼熟吗?”

    陆钊眼角一抽,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换了姿势,说:“肯定是那丫头今日被你逮去时不小心落在那的。”

    他刻意加重“逮去”的字音,意味深长瞥了眼许堰。

    许堰哼了声,将玉牌扔了过去,说:“此事两两相抵,你这两个徒儿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陆钊笑呵呵将玉牌收拢在掌心,轻描淡写回他:“过奖过奖。”

    许堰喝了几口茶水便起身要走,却被陆钊制止。

    “且慢,我有一事问你。”

    许堰坐了回去,朝他抬了抬下巴,说:“直言便是。”

    “一月前那批人可是你安排的?”陆钊目光深沉,嗓音带着困惑。

    许堰也不打算抵赖,直言不讳道:“是我。”

    陆钊眉头狠狠皱起,他猛拍桌子,怒喝道:“为何?且不说你认得沈家人,稚子何其无辜!”

    许堰用指尖点着下巴,似笑非笑睨他,嗓音漠然道:

    “陆钊,你莫不是待在这山野之中太久从而忘了你往日刀尖舔血的身份了?”

    “稚子确实无辜,但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一个他又何妨?

    死一个比之死一群,换做是你,你又会如何选择?”

    陆钊死死盯着他,许堰依旧淡定如斯。

    良久,陆钊重重阖上眼眸,身子无力往后倒在圈椅里,疲惫地说:“为何是他?”

    许堰睫羽微颤,含糊其辞地说道:“要怪就怪他命不好罢。”

    陆钊冷嗤:“命不好?许堰,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许堰淡淡起身,居高临下觑着他,一字一句顿道:“陆钊,成大业者都是如此,你若是心狠些,也不至于狼狈逃离京城。”

    陆钊猛地攥紧拳头,撇开脸朝许堰吼了声:“滚!”

    “懦夫,”许堰将失望藏于眼底,“你如此颓然,暮姨九泉之下该有多失望!”

    语罢,许堰拂袖离去。

    陆钊掀开眼皮,眼神空洞望着秋风萧瑟的室外。

    秋风吹过内室,徒留一地凄凉。

    ——后山。

    “白曳,坐下。”

    沈砚清抱臂倚着树干看着妹妹训白虎,心痒痒的也想上前,却碍于白曳那庞大的虎躯止步原地。

    沈乐宁看出了哥哥眼中的跃跃欲试,将手中装着肉干的布袋递了过去,说:“哥哥,要试试吗?白曳不咬人的。”

    犹豫再三,沈砚清还是伸手接过肉干,试探性走到白曳身前。

    白曳“嗷”了声,脑袋朝着沈砚清的方向探了过去。

    看着白曳那血盆大口,沈砚清咽了口口水,从布袋中拿出一根肉干小心翼翼伸了过去。

    沈砚清只觉一股灼热的鼻息拂过手背,下一瞬手中虚握的肉干就被白曳叼走。

    白曳将肉干叼进口中,重新坐了回去,身后的虎尾欢快摇摆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沈砚清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兴奋的红晕,说:“宁儿,我做到了!”

    沈乐宁笑眯眯回他:“阿兄真棒!”

    话音一转,又问道:“对于师娘,阿兄你知晓多少?”

    沈砚清投喂白曳的动作一顿,眸光黯淡下来,他轻声道:“

    我一共见了师娘两面,一面是拜师时,还有一面是她死时

    师娘是个温婉绰约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

    师父在战场上大显神威惹恼了那些小国的国主,

    他们自是动不了师父,于是将注意打在了师娘身上,

    师娘虽身怀武艺,可那时的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最后落得了一尸两命的下场。

    师娘走的那日我记得很清楚,师父像是疯了般闯进关押师娘的地牢里,

    他抱着师娘的尸身说了很多话,到最后眼泪也流干了。

    后来师父杀了很多人,血月照耀下的府邸如同炼狱般。”

    听完了沈砚清断断续续哽咽的话语,沈乐宁哑然,凤眸不知何时染上湿意。

    先是失去妻儿,随之是哥哥,再然后又是她

    前世到最后,师父又是怎么熬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夜晚呢?

    感受到主人悲伤的情绪,白曳走了过来,尾巴在沈乐宁腰间缠了一圈,低低”呜“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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