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虎毒尚且不食子
沈乐宁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叫谢丞相汗流浃背。
“那这么说,他是得到了谢青窈的身子了?”
柳成竹再次插话,八卦的眼神在谢氏兄妹之间来回徘徊。
“你答对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明明谢淮月和谢庸都是他的孩子,为何他如此宠爱,哦不,应该说是溺爱谢庸,”
沈乐宁抬眸看了眼天边的残阳,加快了语速,道:“并非因为谢庸是嫡子,而是因为谢庸是谢丞相强迫谢青窈之后诞下的产物。
这人渣为了不叫外人发觉,故意在谢夫人必经之路上抹了油,导致她早产;
再将谢夫人的孩子和谢庸调了包,成功完成偷龙转凤。”
太子惊了,谢淮月傻了,柳成竹呆了。
“所以,我真正的弟弟呢?”谢淮月眸中噙泪,哽咽道。
“你娘所生并非男孩,而是一个女孩。因为有了你在前,他便觉得这个女儿没用,就随意叫下人处置了。”
说这话时,沈乐宁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虎毒尚且不食子,谢丞相此人简直阴毒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地。
闻言,谢淮月险些晕死过去,她也顾不上什么孝道了,冲着谢丞相破口大骂道:
“谢琛,你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当初可是你亲自求娶我娘亲的,你怎能如此对她?!”
谢丞相恍若未闻,甚至连一个余光都不屑给她。
谢淮月的母亲不过是他巩固地位的棋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怜惜?
谢淮月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使劲挣开太子的怀抱,冲到谢丞相面前,用了十足的力道给了他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
谢丞相被扇了耳光的那边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五个指印清晰可见,足以见得谢淮月心底有多恨他。
谢丞相完全没料到被他视作棋子的女儿竟敢扇他耳光,舌尖顶着发疼的腮帮,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谢琛,我谢淮月在此向天立誓,从此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我们不死不休!”
谢淮月死死瞪着谢丞相,字字泣血道。
太子眸色愈发的复杂,想要开口劝谢淮月三思,毕竟他还是舍不得谢家这个庞然大物的。
沈乐宁像是看出了他心底的犹豫,不着痕迹引诱着他,说:
“殿下,如今皇后娘娘相当于是半个废人了,而你是她唯一的骨肉;纵使太子妃娘娘和谢丞相断绝关系,但她到底还是谢丞相的亲女啊。
谢庸就是个纨绔子弟,待你登基后,谢家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太子眼前一亮,朝沈乐宁拱了拱手,“多谢太傅指点迷津。”
沈乐宁勾唇一笑,深藏功与名。
如此,她便可真做那坐山观虎斗之人了。
立在二人身后的柳成竹听完了全程,见太子眼中藏不住的狠辣和势在必得,他不由摇了摇头。
真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实打实的蠢货。
谢丞相吐出口中的血沫,抱着谢青窈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看了谢淮月许久,才说:“那便如你的愿,我谢琛此后只有谢庸一子,至于谢淮月,便当做死了罢。”
饶是谢淮月强迫自己不要因为这个人渣的话而触动,但是心脏处传来的疼痛完全忽视不了。
泪水不知何时浸满了眸子,谢琛的身影在眼前模糊,谢淮月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脱眶而出。
那太狼狈了,她不想才放了狠话,就叫谢琛看了笑话。
可谢琛到底是她孺慕了十数年的父亲,这份深沉的感情又怎能轻易割舍了去?
直到谢丞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谢淮月蓄积的泪水才扑簌簌往下掉,即便如此,她也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无声落泪更叫人心疼,太子满眼怜惜将人重新抱回怀中。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沈乐宁朝太子点了点头就提步离开东宫,柳成竹紧跟其后。
眼见出了午门,柳成竹还跟在自己身后,沈乐宁扭头,神色漠然道:“跟着我作甚?”
柳成竹眨眨眼,唇瓣牵起一抹无害的弧度,“一起去吃碗馄饨吗?”
沈乐宁还未开口,就被一道沉缓而磁性的嗓音打断。
“宁太傅,可否去望春楼一聚?”
两人的视线同时看向身后不知何时停下的马车,许堰掀开一角竹帘,正含笑望了过来。
柳成竹沉了眉眼,冷声道:“许大人难道不知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当着他的面撬墙脚,真当他死的不成?
许堰像是才发现柳成竹一般,唇角的弧度明显淡了很多,“原来柳院正也在啊,真是许某失礼了。”
柳成竹藏于广袖下的手动了动,皮笑肉不笑道:“许大人若是眼睛不好,可不要讳疾忌医啊。”
许堰淡然扫他一眼,“没想到柳院正竟如此关心许某的身子,倒是叫许某受宠若惊。”
两个男人一台戏真不是说着玩的,沈乐宁兀自翻了个白眼,借着轮岗的禁卫军顺利隐去身形溜走了。
见沈乐宁的身影隐没在禁卫军中,许堰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干脆利落放下竹帘,吩咐车夫起步。
以为被自己的气势吓跑的柳成竹得意扬起眉梢,一扭头才发现身后哪有沈乐宁的身影,顿时气笑了。
难怪许堰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乐宁,你给小爷等着,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三日后。
定远将军府,乐宁居。
“主子,昌平公主出事了。”
沈乐宁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神示意蝉衣继续。
“约莫卯时一刻,正值下朝之时,一位大臣途径城西的某条巷子时,发现了衣不蔽体,昏厥过去的昌平公主。”
“将人抬回公主府后没多久,昌平公主就醒了,但是她疯了,还将一名御医给挠伤了。”
“哦?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是,属下调查一番后,发现是许堰所为,昨夜他命人迷晕了昌平公主然后把她扛到城西一处乞丐聚集的巷子。
给了那群乞丐一个钱袋后,便让他们奸污了昌平公主。迷药的剂量不大,昌平公主醒来后发现自己竟被一群乞丐给奸污了,就疯了。”
沈乐宁指腹摩挲着杯壁,“可知为何许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昌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