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归位
此刻太阳神永昼驾着鸾车在天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彩虹。
天庭一派歌舞升平，连日来的苦战已经过去，胜利的光辉照耀着九重天，金钟撞动，天鼓争鸣。
身着绛纱衣的仙子翩翩起舞，仙乐萦绕在云霄大殿四周。
创世之神梵离在金樽圣椅上端坐，威仪万方，仙德巍峨，座下护驾的仙卿皆仰面等待着梵离的指引。
“现如今妖魔尽数消灭，四海归心，天地承平，众卿皆可安枕而卧。”梵离金口玉言，众天神皆颔首行礼，“论功高下，定尔爵赏……”
参战的天兵天将都得到了封赏，且加授仙力，众仙谢恩不止。
“今日凌波仙子已归位，为何没有受邀参宴？”芙蓉仙子接到了琼华仙子的千里传音，却充耳不闻。
凌波仙子正和芙蓉仙子对弈，芙蓉仙子微微一笑：“我又输了。”
“你让棋也太明显了吧。”凌波面无表情，“没有这个必要。”声音清冷。
芙蓉却是坐不住了，天神修炼千万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是凌波仙子这一遭确实是因她而起，她也不能当作一切没有发生。
“当初如果不是我偷练观物心法，你替我受过，也不会被贬下凡……我让你一局棋又算什么……”芙蓉仙子的声音越发低沉。
凌波仙子微微摇头：“与你无关，不是你，也会因为其他人其他事……不过是借个由头罢了。”
芙蓉仙子不忍地看着凌波仙子，去人间走了一遭，她似乎和从前不同了，从前她酷爱研究各种仙法机关，热衷和众仙子切磋仙术，这一次历劫归来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是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仙阁中，也不愿与其他仙子多来往。
芙蓉不知道她在人间的遭遇，司命星君那里也是守口如瓶，半个字不愿透露。
“天机不可泄露。”司命星君难得的高深莫测，他一向和蔼可亲，愿意同大家分享天神下凡历劫的种种趣闻，但是这一次，只是三缄其口。
凌波历劫归来的第一天司命就来看过她了，他们过去是至交好友，把酒言欢是常有的事，但是现在，两人之间仿佛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隔阂，连说句话也拘谨起来。
“我对不起你。”司命低着头说，他窥见她懒洋洋的身影，心头一跳。
凌波淡淡一笑：“和你有什么关系，最后若不是你，我已经回不来了。
司命闻言更加惭愧，他叹了口气，低语：“过不了多久我大抵也要被贬下界了。”
凌波仙子露出一个冷笑：“我就知道会如此。”
“到时候到堕仙桥送我一程吧，我们总算相识了五千载。”司命苦着脸说，但是他又好意劝说，“您和主上毕竟不同，顺着他一些，或许有所转圜。”
“有什么不同？”凌波瞥了司命一眼，“不过是用完就丢弃的棋子罢了。”
司命急起来：“你千万别再胡说了，叫主上知道了，小心罚你去畜生道轮回。”
“他根本就是要我形神俱灭……”只要想到最后一刻，如果不是司命及时修改了她的命簿，让贺兰敏珠死于那个小护卫之手，水神凌波仙子提前归位，她的元神就被毁灭了。
他就那么害怕其他仙人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赢了百里飞鸿的。万年来，天上地下，他战无不胜，但是百里飞鸿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神话。
司命苦口婆心：“事已至此，不要再追究了……”
“百里飞鸿已经消失在世上，我还有什么在乎的，他要罚我去畜生道就去畜生道好了，我现在希望当初你不要救我，让我和百里飞鸿一起消失才是最好的！”天神没有眼泪，但是凌波只觉得胸中郁结难消，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神仙有什么意思，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你小点声，祖奶奶，这个名字如今天界是禁忌，不能提及的！”司命紧张地捂住了凌波的嘴。
她归位至今已有月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间已经匆匆几十载过去，或许贺兰山，方远舟，赵屈己他们中有些人已经不在世，赶去下一个轮回了。
但是梵离没有来看过她一次，甚至今天的庆功大会，她也没有收到邀约，她就这样被遗忘在这个冰冷的仙宫中。
这还是他为她建造的，是天庭年代最久远的宫殿，当年他们共同修炼飞身成神，那时候人类还茹毛饮血，有些人类甚至还不能直立行走，然而他们的部落早早的就有了自己的语言，也早就能够制造打猎的武器，他以一己之力带动了整个群体的发展。
从前那些知道他们有过夫妻之缘的天神都已经不再提及这段过往了，而今她在面见他的时候，也需要行叩拜之礼，他们是君臣，不再是夫妻。
万年前他们生活在一起，一起打猎耕种，辛苦而幸福，直到他得道修炼，她也紧随其后，她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
凌波见证了梵离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获大成，一直以他为傲，即便因天条的归束，他们不能再以夫妻相称，她还是盼望着他统帅三界，既寿永昌。
但是他们之间的差距终究还是越来越大，他天赋异禀，仙缘深厚，很快就于四海之内所向披靡，一鼓作气，统一三界，颁天令，行天道，四海归心，八方宁靖。
她却资质平平，始终只是小小水仙，若不是他若有若无的庇佑，她在天界的生活断不会如此平静愉悦。
直到百里飞鸿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凌波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还是在三千年前，她听说有一个地仙以一己之力打败了他，一战成名。
地仙不配和天神同日而语，折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地仙手上于九重天简直是奇耻大辱，何况百里飞鸿带领众地仙步步紧逼，提出了许多不合理的诉求。
她怎会不知梵离的苦闷。
地仙的不人不妖，德不配位，激起了上上下下一片反对之声。
但是梵离却将蓬莱仙岛让渡给了他们，众天神群情激愤，无不反对，直到梵离说：“若是我们叫他们四散在各处，将来有一日要剪除，不免多线作战，焦头烂额，将他们锁定在一处，可以集中消灭。”
那时，她也希望早日剿灭地仙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