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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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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晚过后,苻瑾清在府中又连着几天都没见到白煜。

    也是担心他,每每问及白溯,也只说是忙于军务,听了这话,心中也是郁闷,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就是见不到他,心中会想。

    便也继续跟着嵩山先生在府上读书,跟着慕媪学习绣技,其论道之能渐长,也能自己去绣些像样的纹理出来。

    这日,嵩山先生教完了课,问她:“世间人性最为复杂,若是究其根源,人性究竟是善还是恶呢?”

    苻瑾清思索一番,缓缓道来:“自古以来,关于人性之本质,学者仕子多有争论,或曰人性本善,或曰人性本恶,实乃一大难题也。”

    “不过,常言道:‘人之性善也,如水之就下。’意谓人之初性,犹如水之向下流,自有其善的趋向。又有四端之喻,谓之仁、义、礼、智,此四者,人皆有之,犹如手足之不容废也。若人能扩充此四端,善自养成,如同溪流成江海,自可见其善之本性。”

    “然而,也有持异论,曰:‘人性恶,其善者伪也。’其则认为人之初性,如同野草,生而向恶,必须借助教化、礼法之矫正,方能彰显善行。如同草木之需修剪,人之性情亦需教化以引之向善。”

    “由此观之,人性之论,非一蹴而就之议。善恶之辨,实系于人之后天附加。天赋人性,如白纸初张,后天之教化、环境、选择等,皆可影响其走向。故人性之善恶,非全然天定,而是一种可塑之性。如同江河之水,原可清澈,亦可浊滞,关键在于后天之涵养与引导。”

    她这一番言论,引得嵩山先生笑着连连称赞:“妙哉妙哉,实属妙哉,引经据典,想来定是认真研读了百家经典了。”

    苻瑾清回道:“也是略读了些书,先生抬举瑾清了。”

    嵩山先生手上合了书,捋了捋胡须,叹气道:“若是我那孽子有女郎如此用功,我真是要烧香谢了祖先们了。”

    苻瑾清问道:“跟随先生读书多日,还未听过先生提及过您的儿子。”

    嵩山先生摇头嫌弃道:“不敢提,也不好意思提,我那孽子姓洛名子翊,你在府上也应当见过,他与王爷是多年好友,经常来此,不过他若是听说我来府上教你读书,应是不愿来了。”

    竟是洛子翊?苻瑾清心中吃了一惊。

    她又看了看嵩山先生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想了想洛子翊那风流成性的模样,着实是想不到二人还是父子关系。

    她回道:“是见过几面,也说过几句话的。不过听闻洛先生待在王爷身边多年,做其军师,为其谋定军中大小事宜,想必其也是风华绝代、满腹经纶之人。”

    洛昌水不屑摇头:“哼,他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有些浑墨水,整日诓骗胡说罢了。”

    听着这语气,苻瑾清是觉得二人应是有些矛盾在的,不过,她也不好多问其他,此时处境也颇为尴尬了些。

    好在,白溯来了。

    白溯不仅来了,且带了煮好的茶来了。

    茶香四溢,和平时里喝的茶的香味不同。

    这茶闻着更加浓郁,清香幽雅。

    白溯端着茶,行了礼:“读了半日书,想必嵩山先生的茶也喝完了,逸群煮了些新摘过来的嫩芽,先生还请尝尝,润润嗓子。”

    洛昌水笑着点点头:“逸群你真是有心了,我身边茶水确也都喝光了。”

    白溯上前将茶放下,又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先生请用。”

    苻瑾清闻着茶香也有些馋,去看了看白溯,见他不看自己,又看了看白溯放在袖中的手,空空如也。

    不免心中幽怨万分,他只给先生准备了,没给自己准备。

    她抬头对着连珠道:“那茶闻起来香醇,定是好茶。”

    连珠无奈:“女郎真是馋嘴虫。”

    见那洛昌水饮了茶水,称赞道:“此茶甚好!翠液微醺,香气袅袅,此等佳茗,胜似琼浆玉液,真是令人神清气爽,久饮不厌。”

    白溯笑道:“先生喜欢便好。”

    洛昌水又饮了一杯,放了茶盏,收了书:“想必女郎也应累了,今日也到这吧,我便先告辞了,二位不必相送。”

    白溯行礼:“先生还请慢走,马车已在门口。”

    洛昌水对其二人行礼,也潇洒离去。

    待他走远了,苻瑾清才道:“没想到洛子翊竟是先生之子,着实令人吃惊。”

    白溯回道:“女郎吃惊也属正常,很少人知道嵩山先生之子是洛先生,因二人性格不合、理念不合,颇有渊源,不像父子,反倒像敌人。”

    苻瑾清疑问道:“敌人?”

    白溯点头:“洛先生的母亲生他时,因难产而身死,嵩山先生爱其妻如爱己,因此自洛先生出生后,便对其颇有怨气,甚至听闻,三岁前洛先生都是由奶娘领着,嵩山先生未曾见过一面。后来,洛先生长大些,自懂事起,行事张扬,顽劣不堪,嵩山先生便对其严加管理,规矩繁多,束缚其身。然,洛先生不服管教,叛逆之心愈发明显,每每先生让其读书、抄书,他便会撕书、烧水,先生被气个半死,便罚其禁闭思过,他也不服,偷偷溜走去城中玩耍取乐。嵩山先生将其逮到府上,借棍棒以惩,其还是不服,被打时不发一语,甚至还大笑讽刺。后来,嵩山先生再娶,他便离家出走,入了王爷麾下,做了王爷的军师,为王爷出谋划策,好几年都未再回去。因其行事作风与嵩山先生相悖,先生遂也不再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离家多年,也未去找过他,虽是父子,却更似敌人,二人都看不上对方。”

    听他说完,苻瑾清也是明白了二人恩怨,不过也有些打抱不平,道:“他二人家事我不敢妄断,不过,洛先生性格如此,如若严加管教肯定会适得其反,且不论其他,洛先生之母是难产而死,可错并不在他身上,若是因此有了偏见,实属不公平,洛先生也没做错什么,嵩山先生此举确不太好,洛先生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白溯回道:“唉,他二人之事,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交由他二人去处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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