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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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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赵为自身努力,短短几年,便被授了衡石,做了恒常的地方官。

    其廉洁奉公,倍受地方民众爱戴,往昔冤假错案,在其手下一一正名。

    然,世事无常,他却因此遭人嫉妒,屡遭诬陷,最后被奸人所害。

    是有人告官,说是元家三子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做尽了徇私枉法之事。

    他将人收押在牢,自己亲身四处调查。元氏赠其一百两白银,想要赵为通融通融,将其无罪放出。

    赵为彻查此事,真真确有其事,退了其一百两白银,于是便要判他的罪,写了奏折向朝廷汇报此事。

    可这元家三子,他的姑父是当朝宰相。

    奏折确是到了云帝手中,顾及宰相在朝廷的位置,为了不另外生事,他自作主张将奏折压在最下,装作看不见。

    他被关押在牢时,百姓自写了无字书,纷纷请愿证其无罪。

    三司会审的结果是,他有罪。

    原是元氏买通了三司,黄金白银花了百两,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

    他在牢中受尽酷刑,只为逼他按了手印,承认自己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与他人格相违之罪名,他自是不肯就范,不愿承认,为自证清白,在牢中撞柱而亡。

    傅子虚从安阳赶来,他愤然怒道:“好一个三司会审,审了个清官,放走了奸人,此等冤事,他云帝岂会不知?为何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元氏三子,仗着自己姑父是当朝宰相便可为非作歹?可笑至极!赵为一生清廉,平日里衣裳破了洞,都是补补再穿,竟被安得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真是讽刺!讽刺啊!云帝是怕些什么?怕他一个宰相?他为何要怕?他有你定北王相助,为何要怕!”

    他冲动,想进宫去理论一番,白煜念及他的身份恐有不妥,将他拦下。

    可身份立场不同,终是有了矛盾。

    他怒道:“为何拦我?”

    白煜回道:“妄不可冲动,太后本就忌惮你临江侯的身份,若你此时冲去宫中与其理论,是有不妥。”

    傅子虚道:“那又如何?便让赵为枉死?白煜啊白煜,你且睁开眼瞧瞧,你护的皇帝是个什么皇帝?懦弱无能,是他的天下,他却在朝堂上不敢发表一言,忌惮这个又忌惮那个,根本没有真心信任你。你手握重兵,他也怕你要起反心,自作聪明以为让你们牵制彼此,自己置身事外,没想过自己已是这最底下之人了!”

    傅子回了安阳,赵为出殡之日,也未来相送友人。

    白煜也知他的意思,可他自出生起,父亲就教导他要忠心于皇室,为天子定天下。

    自赵为死后,他与傅子虚也断了联系,想来已是许多年没见了。

    ……

    汉瑶内,虽说是早上,却也有不少闲人来此听曲喝茶。

    二楼一雅间,坐了一人,隔着一层锦纱,隐隐可见其是个气度不凡,金尊雅贵之人。

    霍檀饮着茶水,听着曲,手指不时轻轻点了点桌案,十分惬意。

    他身侧站着一人,是个小宦官,十五六岁,年岁不大,长得白白净净的,正在为他添炉子里的熏香。

    香味四起,霍檀轻轻嗅了嗅,问道:“是换了熏香了?”

    孟琛回道:“殿下近来常说自己总是失眠难寐,这香有清心安神之用,听曲时闻此香最为适宜。”

    霍檀放了茶盏,点头:“还是你有心。”

    孟琛弯腰行礼。

    霍檀看了底下唱曲的,问道:“可找好了人替予在宫殿中抄书?”

    孟琛回道:“殿下且放心,已找好了人让他模仿您的字迹抄书。”

    霍檀点了点头。

    为何抄书?是最近太后寿辰将至,太后信佛,他便手抄《心经》,想着寿辰时送上,不过,他身体不好,于是便找人代劳了。

    也是他身体不好,常年深居简出,疲于应对朝堂,遂也不问朝堂。

    若问他有什么最爱之事?他最爱听人唱曲,溯其本源,应是他的母亲是个会唱曲的,幼时听多了曲,也渐渐爱上了听人唱曲,在曲中体会人间百味,民间风情。

    宫中非大事禁娱,他不能寻人进宫给他唱曲。

    于是,每个月他便会挑出几个良辰吉日出宫听曲,听曲时,往往情到深处时,就命人打赏给唱曲的人,且出手阔绰。

    汉瑶遂也给他留了一雅间,是整个二楼楼阁最好的一处,视线最好,最幽静。

    楼下换了曲子,也换了一人。

    唱的曲子是《别君》,大意是一女子,因丈夫远征,日日以泪洗面。丈夫不归家,便也每年都在家中为其缝制一身衣服,可始终都等不到君归来,后来才知道,原是此人在战场上身亡。他托人带了一封家信,信上尽是男子的思念之情,女子得知了真相,烧了百衣,孤身一人,最终老去。

    见那女子唱道:

    柳絮飘飘送行舟,青丝缕缕愁。

    男儿腰间挂宝剑,出征征战愿犁云。

    女子楼头望尘埃,泪洗罗衣愁眉锁。

    绣花针线穿心绪,夜夜灯前思量忧。

    一别红尘泪两行,独守空房。

    梧桐叶落秋风长,夜夜梦魂彷徨。

    绣鞋踏破阶前月,指尖冰凉。

    翠幕无人话落花,寂寞长廊。

    战鼓远传音信断,天涯何方?

    铁马冰河魂已散,英雄气藏。

    血染沙场归不还,空留霜霜。

    独对孤影泪沾裳,岁岁凄凉。

    一曲终了,底下人无不动容。

    霍檀听后也叫好,搁下茶盏,取了腰上的佩环递给孟琛。

    孟琛接过,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便也轻车熟路掀开帘子交给门外的侍从:“这是公子赏的,且给她送去。”

    那人接过佩环,往下跑去了。

    那唱曲的女子接后欢喜至极,明眼人都可看出,这佩环的色泽纯正,价值不菲,真是羡煞旁人。

    孟琛回来后,询问道:“现快到了午膳时间,殿下是要回宫再用,还是在此处简单用些。”

    霍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是不愿早早回宫去:“在此处用罢,回去早了也没个意思,在此处再听几曲。”

    孟琛行礼,掀帘出去准备午膳去了。

    霍檀咳了几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去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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