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梦

    洛子翊又是喝了几口闷酒，他和白煜自小一起长大，自是见过少年意气风发之模样，曾几何时他也像世间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一般，整日嬉笑玩闹，不知世间愁为何物。

    自那次事发生之后，他便沉默寡语，事事皆压抑自己，就连玄军也是向皇上求来，府上全是戴甲侍卫，极其缺乏安全感。

    他没什么人情味，对什么都是淡然的，无欲无求一般，不常笑，不曾有平常人的喜怒哀乐。

    似乎只有到了那战场上厮杀时，才活过来了一些，才像正常人一般有了血性。

    渐渐的，他心中又像白老将军那般，多了些职责，这职责并未说是谁去要求他的，是他自己强行给的，这也就造成了他如此多虑的性格。

    洛子翊道：“你也别再想多，如今皇帝还是信任于你，他现最缺的便是你这般忠心无二之人，不过，万事应当小心为紧。”

    白煜点头，沉默喝酒。

    洛子翊转而一问：“那夜苻家妹妹被砍了一刀，如今可还好？”

    听到‘苻家妹妹’白煜眼里似是困惑，只回道：“那日见时已能躺下，看来是伤口已不再疼。”

    闻此，洛子翊忍不住感慨，又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唉，幸好没伤到苻家妹妹的脸呐，那张脸若是毁了，定得将夜袭王府之人碎尸万段！”

    白煜沉默，不再回话。

    ……

    夜深人静之时，白煜和洛子翊才回府。

    他今夜干饮了许多，此时有些发晕，想睡觉，被送回府上，是白溯和几个侍卫来接。

    那苻瑾清用完晚膳后便在藏书阁内看书，典籍众多，也不乏趣事见闻，她也从中看到了些关于定北叔父的趣事，心下想着若真是见到了，当真应亲自问问真实。

    她适才反应过来，惊讶夜色已深，当回别院歇息了，恋恋不舍把书放了回去。

    出门时，外面有一众侍卫把守，侍卫笔直地站在那当真令她放心了不少，她冲各个侍卫含笑行了礼，侍卫皆忙回礼。

    回院途中，倒是遇见了刚刚回府的白煜。

    白溯遣散了身旁的几人，只道：“你们先退下，此处我来便可。”

    侍卫皆退。

    苻瑾清走了会，便遇见白煜被白溯搀扶着，看样子，许是白煜饮了酒，醉了。

    白溯是个文书生，文文弱弱的，可真挡不住他这个武将的蛮力，见到苻瑾清，忙道：“还请女郎帮上一二。”

    苻瑾清闻及上前帮忙，靠近白煜时便是一身酒气，想必饮了不少酒。

    苻瑾清堪堪到他胸口处，和白溯二人一起搀扶也是颇为费力。

    待将白煜送至回院子，放在床上，身上已是出了身薄汗。

    她喘气道：“白管家，为何不见其他人帮忙啊？”

    白溯愣了愣，又慌忙掩饰：“府上侍卫皆在南边巡逻，这边侍卫少些，没见到几个；想必女郎是从藏书阁内刚刚出来吧？是不是那边的侍卫多些？”

    这倒让苻瑾清有些不好意思：“今日看了许多书，颇为好玩，一时……一时便忘了时间；出门时倒是碰见侍卫巡逻。”

    说完，干笑两声。

    白溯笑道：“我看女郎并无困意，这府上没个女眷，尔粗鄙之人不太会照顾人，还请女郎帮忙照顾将军一二，待会我命人送点热水，你给王爷擦擦脸便好，我现在便去吩咐厨房熬些醒酒汤，那便辛苦女郎了。”

    她是知该如何照顾人，连珠生病时便是她来照顾，可这醉酒之人也是这般？

    白溯说完便走，过了一会，有侍卫端着热水过来。

    侍卫将热水放下便离去。

    苻瑾清将汗巾湿了水拧干，给他擦了擦脸。

    白煜醉酒倒也是安静，只闭着眼睡觉，也不说什么梦话，也不打呼噜，安安静静地躺在那，睡得很是乖巧。

    和平日里见到的那副冷冰冰的，老气横秋的模样不同，如今醉酒昏睡的他倒是温和了许多，有了些少年气。

    她突然想起来，平日里见得他老成模样多了，忘记他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二而已。

    她觉得，这张脸，还是这种时候更好看些。

    苻瑾清给他擦了擦脸，又将他的衣领打开了些擦了擦他的身前，一会又将衣袖往上撸，给他擦擦胳膊。

    擦胳膊时，她只觉得那肌肉很是结实，捏也是捏不动，显然可见的青筋布满手臂。

    她拿自己的比了比，没有他一半粗。

    这一拳下去，她会死的吧？

    她赶忙放下胳膊想擦其他地方。

    白煜睡得其实也不安稳，只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他脸上擦来擦去。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一把把在他脸上动来动去的手拉了过来，拉着苻瑾清的手腕，给她拽到了自己胸前。

    他眯着眼，似是想看清楚身前人的模样，待看清后，他语气有些无奈道：“你怎的又来了。”

    自那次见她晒太阳，从来做梦只做那些污秽血腥之梦的他，一连数晚，闭眼便是她。

    有她叫她小叔父，有她冲着自己笑，还有她受伤时可怜模样，梦里，皆是她的一颦一笑。

    如今，他喝醉酒了也不放过他，还来他梦里闹他。

    白煜觉得，这小女郎是娇俏，但是也是调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