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书信
等赵拓回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晨光熹微。
白煜已同洛子翊出了城门,在军队驻扎处等他。
赵拓换回了自己的衣裳,进了军营,众人皆一一对他行礼道:“见过统领。”
他随意回了几个,便匆忙进了白煜的帐篷里。
白煜宿醉,此时正喝着醒酒汤缓着那股子晕劲,用手轻抚太阳穴处的酸涩。
赵拓掀开帐篷的门帘,先是对他行礼道:“王爷。”接着说道:“昨夜时间紧急,只来得及查那近些的矿场。我去调查了清楚,那矿场并非是荒废的,相反我昨夜去时,就见看守看着矿工做事,深入矿洞里面时,听见他们矿工议论,近来采矿频繁,似乎是要造大量兵器,再深入时,就见练兵之景,精兵数百人,我到这便止步回去了,想来里面应还有藏着的士兵在,少则千人。”
白煜放下碗:“傅子虚要谋反是板上钉的事了,我已写好奏章,你且让人送到宫中去,交到皇上手中。”
赵拓点头,接过白煜递过来的奏章。
待要转身出去时,白煜却叫住了他:“这封信,便寄去建安。”
赵拓了然,也接过书信,一并带走了。
……
苻瑾清收到信时,已是五日后,彼时建安连着几天都下着小雨,空气中都是湿润着的。
白溯觉得在客栈中,人多眼杂不安全,便去寻了一处旁人出租的院落,几人便都住在了这儿。
苻瑾清玩了几天,也不着急回去,便也继续待在这。
此时,她靠在窗边,窗户被撑起,雨水顺着窗沿滴落,她用手去接空中落下来的雨滴,雨滴汇聚一起,又从她手心滑落滴落在地。
来到建安的这些天,她先是逐一去往幼时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吃了自己想念很久的味道,又同连珠和白溯玩乐,全当放松心情。
令她惊喜的是,小时候经常吃的那家卖奶糕的人家还在。她去买的时候,那个卖奶糕的老妇人还认得她。
苻瑾清说道:“还请帮我包些奶糕。”
老妇人切了奶糕,并把切好的奶糕放在油纸上,笑着说道:“小女郎如今都这般大了啊,十几年没来吃我家的奶糕了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了,真是好看呀现在。”
苻瑾清惊讶道:“您还认识我?”
老妇人笑着:“怎会不认识?你可是怀安将军的女儿,不论其他,就凭你母亲的样貌就能让我记一辈子,我是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真乃是天仙下凡,又白又俊俏,你现在可真是和你母亲一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一眼就认出来。还记得当初怀安将军就喜欢来这买奶糕,说是你最爱吃我家做的,后来你又长大些,就喜欢自己跑来买了,总是买很多带回去,我总说不要买太多,吃不完就坏了,你说你买回去就全都吃完了。”
闻言,苻瑾清含了泪:“是的,我最爱吃您这卖的奶糕了。”
老妇人将油纸递过去:“还记得有一次,怀安将军带着你还有将军夫人在街上走,当时的你小小的,被将军抱在怀里,不知道哭闹着什么,我看你可怜惹人疼爱,就给你切了一小块喂给你吃,说来也好笑,等你吃了我家卖的奶糕就真不哭了,还一连吃了好几块,看着你吃的狼吞虎咽,我都觉得可爱极了。”
苻瑾清说道:“您还记得这些事呢,我都不记得了。”
老妇人笑着:“你年岁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也听说了将军的一些事,如今他平了冤屈真是一件大好事,你父亲的品德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当初说他叛军大家都是不信的。话说回来,当时你母亲带着你突然搬离了建安,如今回来是要在住下吗?怎么就只有你一人来买奶糕,怎么不见你母亲?还记得当时因为你爱吃,她还亲自过来向我学了这做奶糕的手艺呢。”
苻瑾清把奶糕收在手中,回道:“我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去世了。”
老妇人变了脸色,忙上前握住了苻瑾清的肩膀:“瞧我这破嘴,提及了你的伤心事。”
苻瑾清摇摇头:“已经过去了,母亲和父亲前些时候还在给我托梦说他们过得很幸福。”
临走时,老妇人不管苻瑾清怎么推辞,又给她包了好几块奶糕。
苻瑾清抱住了她,说道:“您要照顾好自己。”
老妇人也回抱她。
苻瑾清拎着奶糕,回首又看了一眼那个铺子,奶糕的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做奶糕的人也还是那个人,可陪她吃的人却已不在了。
终究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苻瑾清看着雨发呆,白溯敲了打开的房门。
她回神,白溯上前说道:“这是王爷差人寄过来的信。”
苻瑾清疑惑道:“叔父怎会知道我在这的?”
白溯笑道:“女郎说要来建安时,我便命人写信告知王爷了,他自然知道我们来了建安。”
苻瑾清从窗边走来,用素帕擦了手,便接过信:“王爷现在是到了安阳了吗?”
白溯回道:“是的,女郎手上的信便是从安阳送来的。”
苻瑾清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白溯于是行礼退下。
她看着手上的信封,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親啟(亲启)。
字体有力,字字珠玑,笔势笔势遒劲有力。
拆开信封,拿出信件看,信纸上面写着:
夜晚月色如水,清辉满庭,吾独酌于堂前。酒入愁肠,几度醉中复醒,心中思绪如乱麻,难以平复。
酒酣之时,脑海中唯卿影萦绕,卿之音容笑貌,宛若昨日,恍惚间,似闻卿呼唤吾名。
已抵达安阳,一切安好。闲下细数,竟然有好几日已未相见,实属念你,愿你建安之行,事事顺心,愿汝心中有我,与汝远相知,不道云海深,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苻瑾清看着信,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觉得白煜写信的风格和她心中所想的大为不同,她本以为以白煜的性格应只是简短几个字报了平安,没成想,写的竟然也肉麻,令人看了羞的紧。
她连着看了好几遍,脸上的笑自始至终从未落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