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天启燕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世人皆称燕氏是医药大家，没有燕氏子弟解不了的毒，甚至连姜游年这种以医术自负的人也都礼让三分，提及燕氏也会赞不绝口，滔滔不绝，仿佛燕氏医术已超越凡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燕氏擅医，世人皆知。然而，燕氏最神秘的还是背后的血影阁。
燕氏自若干年前便分为两支，一支是明面上的医药大家，现任家主是天启国师燕无双，亦是天启皇子裴澈的老师。另一支则隐藏在暗处，行踪诡秘，世人只知其名，称之为血影阁，却从未有人见过血影阁的成员。
有传言，数百年前这支队伍为大周女帝沈长清而生。
血影阁的存在正如同黑夜中的幽影，神秘莫测。其中成员皆是自幼训练，轻功卓绝，擅长用毒与暗杀，行事风格冷酷无情，只听命于女帝一人的密令。
而如今几百年过去，没有人知晓这个组织是否还存在。
神秘危险，正是世人对他们的评价。
自从沈长清之后，血影阁似乎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眼前的燕北辰知道，他们一直在等着兑现百年诺言，等着下一位女帝的出现。而如今，血影阁或许要再度现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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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街道繁华如昼。各色灯笼悬挂在街道两旁，烛火透过精美花灯洒在青石板上，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谈笑嬉闹声交织。
往西南方向望去，是大周皇宫的巍峨轮廓。
司天监所在的摘星台是大周皇宫的最高楼，站在顶端，可以俯瞰整个京师皇城。
摘星台楼阁层层叠叠，飞檐斗拱，屋檐微微翘起，仿佛要触碰到天际。楼阁四周环绕着明亮的灯火，暖亮的光辉将整个楼阁映衬得如同悬浮在夜空中一般。
十多年前，天降异象。
原本寂静无声的夜空被紫星照亮，升起的璀璨紫星异常明亮，远远盖过周围群星。与此同时，天边升起祥云，厚重绚丽。霎时间，整个天际被渲染得瑰丽非凡。
之后的一月时间里，大周朝接连诞下两位公主。
天降异象惊动的不只是大周皇室，还有天启的燕氏，这是他们等待了数百年才盼来的。
沈念目光沉静，跳动的灯火落在她的面容上，勾勒出一片如琉璃般的清冷色泽。
听完燕北辰的话，她缓缓转身：“你从天启赶来大周，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你觉得我就是大周朝下一任女帝？”
宽大的衣袖在风中轻扬，燕北辰眉眼恣意，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来此，正是为了向殿下请教此事。登基为帝，想与不想，只有殿下自己知晓。我做不了主，旁人亦做不了主。”
“一切都要看殿下怎么想，不是吗？”
言外之意，只要沈念愿意，大周的最高位置就必定是她的。
沈念微微勾唇：“先告诉我体内的蛊虫怎么解。”
燕北辰顺着解释：“西凉的蛊虫确实有解法。一种方法是身上带有母蛊的人自愿将蛊虫杀死，这样，蛊虫的关联自然会消除。而另一种做法则稍显得血腥，则是将那人抓来，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血全部放干，再顺势将蛊虫抽出。”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无论是哪种方法，都需要先抓到对方才行。殿下可知道对方是谁？”
沈念眉头微蹙。
母蛊在谁的身上，她还真不知道。
燕北辰离开后，沈念从怀中取出枚精巧的鸣嘀。
鸣嘀的形状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鸟，等她点燃鸣嘀上的火药，刹那间，清亮的鸣叫声迅速响彻京师上空，火光划破夜空。
她要找师父。
燕北辰不知道的是，沈念认识的燕氏不止他一人，师父也是燕氏。
鸣嘀的声音在京师上空回荡，响亮而悠远。果然，不出两日，一白胡子老头赫然出现在昭阳宫的屋顶上。
白胡子老头身影矍铄，白发飘逸，双眼炯炯有神，他轻轻一跃便从屋顶稳稳落在沈念面前，身手还是那么矫健。
沈念见到师父，心中一阵安定：“师父，徒儿有事要问您老。”
白胡子老头已经许久没见到自己的好徒儿，欣喜不已，眉飞色舞地说道：“我的好徒儿，有什么疑虑尽管问，师父都为你解答。”
沈念直接问：“师父，您老可知道血影阁？”
血影阁？
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须。
倒是很久没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久到他都差点忘记了它的存在。
他不自然轻咳几声：“这个嘛……说来还有些惭愧，我之前曾在血影阁待过一段时日。”
沈念沉默片刻，将燕北辰的事一一说来。她心中隐隐觉得，师父跟此人有很大的关系。
听完后，白胡子老头微微一惊，顿时拔高了语调：“燕北辰？我那北辰小侄儿？”
“……”
沈念愣住，虽然想过二人有关系，但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白胡子老头正是燕廷，他是天启国师燕无双堂弟，也是燕北辰的堂叔。
随后，燕廷把他知道的有关血影阁的事情细细讲述。
“血影阁的首领只有女帝，只是倘若女帝不曾出现，那便由燕氏子弟代管掌控。”燕廷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盯着眼前的沈念，歪头问，“我的好徒儿，你原来是想当大周的女帝呀？”
“不行吗？”沈念眉梢微挑，眼底神色仿佛胜券在握。
那个帝王之位即便不是为她准备的，她也会让预言成真，亲自坐上那最高的宝座。
燕廷哈哈大笑，眼中满是欣赏：“谁说不行！若是女帝即将显世，那个至尊的位置，只有我的好徒儿才配得上。”
沈念忍俊不禁：“原来徒儿在师父心里的形象如此高大，那徒儿在此就谢过师父了。”
燕廷目光慈爱起来。
燕廷向来自由惯了，不愿受到任何束缚。虽说他学武的天赋出众，在长辈眼中是最适合接手血影阁的人选，但他却喜好独来独往，拒绝了此事。
他不用像堂哥燕无双一样，继任家主，承担起整个燕氏的重担。还有他那乖侄儿燕北辰，一心系在血影阁上，等待下个女帝的出现。
他从前不愿插手这些事情，向来都是逍遥自在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但眼下情况不同了，既然他唯一的乖徒儿想要得到什么，他就不愿也不能再袖手旁观。
燕廷仰着身子望着星空，繁星点点，他抬手灌下一口酒，眯起眼睛。
他心中已有决定，为了徒儿的心愿，他要留在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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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的意义在于祭祀祈福，祈求上天保佑，赐予大周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春猎仪式盛大，礼部早提前数月便开始准备，皇室众人在前排，文武百官皆随行参与。
猎场周围有座寺庙，依山而建，环境清幽。寺庙僧人听说皇帝要来，早已将厢房打扫干净，皇室众人便歇息在此。
皇后信佛，在寺庙中央设立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各种供品，香火缭绕。两侧设有讲经坛，邀请高僧大德前来讲经说法。
在为天灾祈福的同时，这次春猎也是为即将到来的太子大婚祈福。
婚期已定，到时候百官齐聚，来朝祝贺。
皇后已经能想象到，那将是多么令人欣喜不已的日子。她的湛儿，是大周最出众的皇子，是大周未来的帝王。
宣德帝钦点的太子妃叶言倾也被皇后特意叫来参加春猎，她对叶言倾非常满意，温婉贤淑，仪态端庄，不论从家世还是品行都是未来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太子与她并肩而立，在皇后看来，两人甚是般配。
皇后住的厢房内弥散着淡淡檀香，因为皇后有偏头疼的毛病，所以掌事宫女特意从宫中带了安神的香囊，挂在厢房中，随后上前为皇后轻轻捏肩，手法熟练。
正想着太子的事，皇后眼底满是欣慰，但很快，这份安宁被打破。
身后的掌事宫女附在她耳边，轻语几句：“娘娘，嘉宁公主身体不适，绫鸢说公主这几日都没办法来参加春猎，只能在宫中好生修养……”
沈汐病倒了，而且比以往都要严重。
皇后细长的眉毛蹙起，面露不悦：“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是病来得太突然，几副药下去也不见成效，说还是得好生休养。”
皇后捏着有些疼的额角，叹口气：“行吧，那就让她在宫中休息，找人好生照看着。”
她心底浮起烦躁，早不生病，偏偏在春猎这个时候生病。
往常在重要的场合，沈景湛与沈汐都会一同出现，宣德帝最喜欢这对双生子。当时她彻底稳固后宫的位置，也是靠这两位。
她费尽心思教导沈汐，终于勉强将她培养成自己希望中的模样，然而，近日总觉得有些不安。
皇后闭上眼睛，摆摆手，不愿再回想更多。
而在寺庙的角落，另一处厢房静谧而庄严。
室内墙上悬挂着几幅古画，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烛光摇曳，映照出佛像慈祥的面容。
左相谢林甫身着素色官袍，此时站在佛像前，眉头紧锁，他转过身来，目光严厉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谢允之，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左相眼神流露失望：“你不愿意对昭阳宫那位公主动手，为什么？给我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