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多少给我留点
猛一转身，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外，身后并无一人。
可干杀手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直觉，不会错，这眼神里夹杂着不甘、愤怒、甚至又有一点哀怨和无奈。
“咕咕咕……”肚子发出来的抗议让桑七没有精力去寻找那双恶毒的眼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现在，最该解决的问题是填饱肚子，任何形式下，分清主次，这是桑七的习惯。
“老板，给我来点馒头。”
桑七从刚刚到手的钱袋里掏出一粒银子，随意的扔在桌子上。
卖馒头的老板眼睛直直的看着桑七，两个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怎么的？不够？”桑七疑惑的问道，见老板没有反应，桑七又从兜里拿出一块。
“够了吗？”
卖馒头的老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要多少馒头？客官。”
“嗯……这里能买多少你就给我来多少吧！”
桑七大手一挥，阔气的说道，好像买的不是馒头，而是拿下了一个商场所有的商品。
老板见状，眉开眼笑，一个健步冲上来，把银子搜进兜里，满脸奉承的道：“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看到老板的反应，桑七心情一悦，“行，那你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得呢。”老板麻溜的转身，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高兴事情一般。
桑七边说边找了一处桌椅，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这兜里有钱随便花的感觉真他娘的爽啊，钱啊钱，老娘今世就是你的人了，生死相随。”
话又说回来，不是不想吃点好的，实在是这具身体太胖，桑七实在难以忍受天天拖拉着这么个肉球到处溜达，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就算现在自己勉强算个男人，那也不能丧失追求美的欲望。
克制，坚持，才有希望。
“嘭。”馒头店老板把两大筐馒头放在了桑七桌上。
桑七本能的往后一躲，吃惊的看向馒头铺子老板，手指自己，“我的？”
“嗯，客官，你甭着急，剩下的马上就好，我婆娘正在蒸呢，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啊……”馒头店老板边说边笑呵呵往里屋走去。
此刻，桑七总算是反应过来，刚才老板为什么那种眼神看自己了，“操，我堂堂21世纪的金牌杀手，居然吃了没文化的亏！”
桑七握紧双拳，用力一锤，痛心疾首。
又抬手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肉疼。
瞥了一眼面前两大筐热气腾腾的馒头，那蜿蜒扭曲的热气，在空中围着桑七飞舞着，像是在说:“看，这个大傻帽，花那么多钱，买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
“就是，就是……第一次见这种蠢货。”
“嗯嗯……撑死他，撑死他……”
……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桑七脑瓜子嗡嗡嗡直响。
把头伏在桌子上，掩去半天也没流出来的“泪痕”，桑七一手轻抚胸口，另一手从筐里抓了个馒头，塞进了嘴里。
“哎……”桑七唉声叹气，又摸了一把胸口的钱袋。
一侧身，发现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乞丐站在他身旁，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馒头。
“你想吃？”
小乞丐看向桑七。
“别那么看着我，也罢，反正我也吃不完，给你吧。”
桑七端起桌子上一筐馒头，递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接过馒头，一溜烟跑了。
“喂，连谢谢都不说一个，真没礼貌”
望着已消失的背影，桑七挑了挑眉，无奈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馒头，叹了口气，又一大口咬下去。
馒头店老板很快又端出来两大筐馒头，看到桌上原本的两筐馒头只剩一筐，那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个大鹅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桑七还不明所以，尴尬的一笑。
“客官，好胃口，你稍等，我这就去催催我那婆娘，尽快给您做好。”
馒头店老板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放下手里的馒头，火急火燎的离开。
桑七这才反应过来，馒头店老板误会自己把一筐馒头吃完了。
桑七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膘，“这还没下去，饭桶的名声倒是打响了。”
很快，馒头店老板很快的又抱出了两筐馒头，往桌子上一放。
“那个，客官，今儿个只能做出来这么多了，剩下的可不可以明天再给你补上，店里的面粉不够了。”
馒头店老板一脸歉意的说，双手局促不安的放在胸前装银子的袋子，像是生怕桑七反悔把口袋里的钱拿回去一般。
你别说，桑七还真有这想法，可看到馒头店老板那谨慎的样子，桑七也拉不下脸开这口，可这钱也不能白花不是。
桑七手朝馒头店老板一招。
馒头店老板立马会意，把耳朵凑了过来。
“我刚刚给你的是多少钱？”桑七低声的问道。
馒头店老板一怔，转头看向桑七。
心道：这年头还有不认识钱的人？这人莫不是个傻子？看这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多富贵的人家，居然不识银子数目，再看看桑七那还没消肿的脸，一副惨样，哎，就算不傻，八成脑子也是个不灵光的。
纠结一番，馒头店老板还是开口了。
“客官，你手里的银子可得揣好了，别被人发现了，今儿个你给的银子是三两银子，一两一千文，馒头呢是两文钱一个，你今天的钱可以买1500个馒头。”
馒头店老板凑到桑七跟前，小声的说道，说完还不忘四处打量一下周围的情况。
桑七闻言，眼睛瞪得比老板还大，此刻还未消肿的双眼配上那一副痛心疾首的眼神，增添了几分凄凉，这学费交得有点贵啊。
馒头店老板轻轻拍了拍桑七的肩膀，“要不，要不我还是把剩下的银子退给你吧，哎……”
馒头店老板咬咬牙，一鼓作气的从兜里掏出来二两银子，又数了五百文钱，一咕噜塞进了桑七的胸前，深怕一个迟疑，自己就舍不得把这到嘴的肥肉拿出来了。
桑七撇了撇嘴，硬是挤下来一颗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馒头店老板，一手拉住老板的手:“好人啊！”
馒头店老板重重的拍了拍她肩膀。
正在两人情感爆棚的时候。
忽然一群黑影挡住了光线。
桑七和馒头店老板不约而同的转头，眼前忽然冒出来了十来个小乞丐，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馒头。
几个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等桑七反应，突然一拥而上，把筐里的馒头一扫而光，随即抱起馒头快速散去。
桑七和馒头店老板对看了一眼，嘴巴微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个小乞丐忽然去而复返，走到桑七面前，迟疑了一下，突然一把夺下桑七手里的馒头，滋溜一下跑了。
“哎哎哎……”桑七的手举在半空还没落下，小乞丐早已没了踪影。
桑七回头看向馒头店老板，馒头店老板急忙摆手道：“馒头真的没有了。”
桑七无力的垂下头，瘪了瘪嘴，耷拉着脑袋走了。
看到远去的桑七的背影，馒头店老板叹了口气，“哎……看起来好好的一个人，丑点也就罢了，偏偏还脑子不行，哎……”馒头店老板惋惜的摇摇头。
“这群王八羔子，不要让老娘逮到你，不然非剥了你的皮。”
桑七恶狠狠的骂道，“好歹也给我留一个啊，一群黑心肝的，活该当乞丐……”桑七一脚踢向面前的小石子。
“哎哟，我靠……”桑七弯腰捂住一只脚，在原地蹦跳起来。
细看，刚才踢的小石头原来是深埋在地里的大石头一角。
“啊……”桑七抓狂的朝空气里一通乱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你也欺负我，我……”
桑七抬起另一只脚，准备狠狠的踢去，脚在半空又突然刹住，很没志气的收了回来，“好女不跟石斗，哼……”
说完，桑七双手一背，哼起了“男儿当自强”，向前方走去，好像这么一闹腾，肚子都不饿了。
身后的黑影却是不远不近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