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衣人
白愿一路牵着她跑到卖糖葫芦的商贩跟前,小贩是个胖胖的年轻男子,长得憨厚老实。
他杵着木杆笔直地立在街边,木杆上插满又大又圆的糖霜山楂,红糖拉出银丝裹在其上,像披了银缎的红灯笼,看上去颇具喜感。
小贩笑嘻嘻地挑了串最大的糖葫芦:“这位公子一大早就到我这买了,离我出摊还有段时间,他在这等了半个时辰呢。”
不是说出门顺手买的吗?她偷偷看向白愿,舔舔糖霜,嘴角勾起。
小贩看着二人,颇显自豪地拍着胸脯说道:“不是我吹牛,我做糖葫芦的手艺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以前在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好。”
江静水被他这模样逗笑。
他挠挠头:“姑娘真有福气。”
她盯着手中的一串糖葫芦:“白愿,你不吃吗?”
“不用,你__”
话没说出口,余光扫到后侧一抹黑影,他皱眉:“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哎……”
什么事那么急?
江静水咬着糖葫芦环顾四周,热闹的人群人来人往不见任何异常,白愿的身影早已不见。
“姑娘别急,刚刚那公子应该是有急事,您在这里等等他。”
她应了声视线定在角落刻着“布帛”二字的木牌上:“经常在这卖布的大娘怎么不见了?”
“她呀,”小贩摆弄着糖葫芦,语气平淡地说:“搬走了,好像是家里发生变故连夜就收拾东西离开这了。”
他没停下手中动作,“都走了好长时间了,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
江静水出神想时,眸光扫到前方一个黑衣兜帽戴面具的人,脑中灵光乍现想到那天卖布大娘对她说的话,抬脚急忙追上。
“哎__”小贩一回头看见她跑开在后面喊:“姑娘你怎么走了?不等那位公子了吗?”
巷角。
“说吧,到底什么事。”
白愿有些不耐烦,阿风突然出现引他出来,见面后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
“是,主上有些生气_……”
“你和我说过了。”
他陪在这耗了挺长时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白愿拧眉频频看向江静水的方向。
“阿风,我出来很长时间了。”
“少主对不起!”阿风闭眼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主上他命我,命我拖住您_ _”
糟了!
白愿没等他说完一把拉开他跑走。
人呢?
江静水屏气不敢发出太大动静,那人一身黑衣还带着面具把全身包个严严实实,又把她引到这条偏僻的巷子。
刚刚还在这的,突然一下就不见了。
她打了个寒颤,找不到人啊,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动了离开的心思。
刚想找出口,暗处的黑衣人骤然现身猛掐住她脖子,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她悬到空中。
她被掐得呼吸不顺,想咳嗽咳不出来,努力从喉咙里吐出字:“是你…你拿走了…白色…丝线…”
声音嘶哑,江静水感觉他再不松手自己可能真的要断气了。
黑衣人听见她说的话手中力气松了一瞬,随即又紧紧掐死,力道不减反增。
银质面具覆在脸上透出冷冽的寒光,江静水离得近,总觉得那双阴鹜的眼睛在哪里见过,没来得及细想又透过缝隙看见他半张脸下狰狞可怖的伤疤。
她被惊到了,一瞬间睁大眼睛忘了呼吸。
掐着她脖子的手力道越来越重,能呼吸到的空气渐渐稀薄,江静水浑身没力气。
“住手!”
白愿甩下阿风匆忙找江静水时,发现她早已不在原地,问了小贩方向寻着找到这就看到这一幕。
黑衣人回头见是他松开手,也不恋战,把她扔向白愿,飞身踏上房顶,身影隐于屋瓦砖墙间。
“没事吧。”白愿接住她关切地问。
江静水趴着他身上剧烈地咳嗽,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咽了咽气艰难道:“你还记不记得杜耀明掌门死时身上的白色丝线”
“我后来找张奇时见到一个卖布的大娘,她告诉我有个黑衣人拿走了端午的白色丝线。”
她指指刚刚黑衣人离开的方向仍心有余悸:“八九不离十就是他。”
“你走的时候卖糖葫芦的小贩同我说前几天那个大娘搬走了,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不应该啊,他明明为我们留下线索助我们找出真相,但他为什么想杀我?”
“白愿?”江静水盯着他复杂的脸色,迟疑地叫了声:“你怎么了?”
白愿回神,抿抿唇:“我没事。”
江静水舒了口气:“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能真的没命走出去了。”
她双手抱拳:“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白愿看着她脸色缓和:“你也救过我。”
“欸,彼此彼此。”她笑着顺手和他拍掌,半开玩笑道:“以后就是有过生死之交的朋友了。”
“你这里。”
江静水脖颈一凉,伸手摸摸,不用看也知道红了一大片,皱眉道:“掐的。”
“买条丝帛遮一下吧。”
二人进了一家布衣店,老板是个漂亮的中年女子,见到白愿眼睛都亮了,一顿猛夸把他说得是天花乱坠。
眼看她手里的红丝绢快飘到白愿脸上,江静水蹙眉下意识牵住他的手挪开几步距离。
女人语气揶揄:“哟,还有一位,我以为公子是一个人来的呢。”
“罢了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老板娘扭着柳腰:“公子要买什么?”
“有丝帛吗?”白愿指指江静水脖子,遮住这里就行。
“哎呀!小娘子怎么弄成这样”她做出惊讶的表情,说着手就要抚上她的脖颈。
见她乍然抬手就要摸过来,江静水一个激灵偏过头去,白愿上前把她护在身后,眼神含着警告。
老板娘被白愿眼神吓到,尴尬地捏捏手,声音都带了几分颤:“小郎君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会吃了你家娘子。”
二人对视,又被人误会了……
江静水面无表情,习惯地解释:“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女人眼波流转,明显没信。
二人被她领着来到里间,铜镜前映照出娇俏的花颜,少女脖间系着条浅粉色点缀着山茶花的丝帕,如玉般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
老板娘从旁撞她一下:“你家夫君长得俊俏,挑东西的眼光自然也是顶好的。”
“都和你说了,他不是我夫__”
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夫君”二字太烫嘴了江静水到底没敢当着白愿的面说出。
她此刻正好面对着白愿说话,看到他挑眉,脸色微妙,不知是喜是怒又或者是别的情绪。
老板娘在旁边观这二人神色,笑意自眼底弥漫,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好好好,还没成亲,不是你的小夫君。”
后面三个字被她捏着嗓子喊出口,平添几分暧昧的意味。
与她说不通,她索性不去想,跟上老板娘的步伐。
“多少钱?”
女子张开手,比了个五的手势。
“哦,五文钱。”
“不对,是五两银子。”她纠正道。
江静水拿钱的动作一僵:“这点大的丝帕要这么贵五两银子都够买好几套衣服了。”
“哎,此言差矣。”
女人摇摇头,声情并茂地比划:“我这布衣坊那好多布料都是从波斯,江南那里运过来哒,街坊四邻穿过都说好,纯手工制作绝对良心价。”
江静水心道:真要这么好你怎么还在这不起眼的地方开店做生意,这要是算良心价那全天下就没有不良心的了,黑店!
她转身就要走被女人眼疾手快地拉住:“哎哎哎,别走啊,这样,友情价四两银子总行了吧,再说你不是还有你的那位小郎君嘛,让他给你付呀。”
她狠狠瞪她一眼:“我不买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愿从帘后出来时江静水已气呼呼地出门,老板娘忙拦下他:“公子,你家小娘子好凶哦。”
“她怎么了?”
“她呀,嫌我这丝帕卖的贵了。但是我家做的可都是良心产业呀,您看这做工,这绣花,这_……”
“多少钱?”
她笑得一脸谄媚,张开五指:“不贵不贵,就五两银子。”
白愿顿了顿,看她几秒,丢给她一锭银子,拿走了被扔在桌上的丝帛。
女人抓走银子,往掌心掂了掂,爱不释手地亲了几口:“公子就是阔气,长得这般好,娘子也漂亮,简直就是一对璧人。”
她盯着白愿神色嗔怪笑道:“奴家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光就没出错过,这郎有情妾有意,二位啊一定是对有情人。”
白愿弯唇,眸光灼灼盯着绣帕上开得绚烂的山茶花,他收好丝帛转身离开,道了声:“多谢。”
老板娘在身后甩着大红手绢喊:“欢迎以后常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