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如真似幻
一夜几度春风，程游骨酥腿软，若玲疲初经人事，疲惫至极。二人相拥而眠，若玲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秒。
不知何时，微风起，若玲感觉很冷，向程游怀里钻。门口突然有人大喊：“老夫夜行至此，多有打扰！”二人浑身不自觉一抖，实在太困二人就没有理会，继续酣睡。外面那人再喊，这次声音近了好多：“老夫夜行至此，多有打扰，二位夜宿此地，多有不雅。”那人见二人不理会，又走近些，这次仿佛站在床头道：“老夫也行至此，多有打扰，二位幕天席地在此地行夫妻之礼，不怕染病吗？”
若玲的小脸向程游的胸口蹭了蹭。程游无奈，只好睁开疲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光头老者，穿一身蓝色交领布袍，胸前垂着几缕长须，双目精光四射，双耳招风，面目不凡，不知何许人也。连忙准备起身行礼，程游心想此处是何地，还是小心为妙。不对，自己未着寸缕不便起身。这里是自己与若玲的新房，二人行夫妻之礼后，在此休息，这位老者为老不尊，竟然直接闯来我们的新房，想到此处，怒从心头起，道：“你这老伯，不该如此无礼，怎么能直接闯我的新房呢？打扰我和我妻子的清梦。快快退出，等我们夫妻二人穿戴整齐再说。”
“哈哈哈，小伙子，不是我无礼，是你们不知收敛，在这荒郊野岭行此事，我无意撞破，已经高声提醒你们几次，可是你们毫无反应，竟然反咬一口怪我不该如此，真是礼乐崩坏、人心不古！”
程游心中气恼，但是听着对方的言辞不像在强词夺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程游与若玲衣衫不整躺在树叶铺就的方石上，周围树木整齐，好像人工种植的一样，若玲与自己盖着车的苫布，若玲此时仍在熟睡。昨夜的洞房花烛难道是黄粱一梦？如果是梦实在太过真实，如果不是梦，若玲和自己怎么会睡在石头上？最重要的是：迎娶新娘子是梦，拜天地是梦，洞房花烛夜是梦吗？而且二人行夫妻之礼前说的话，若玲还记得吗？自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待老人回避后，程游找到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叫醒若玲，就去找老者赔罪。
“多谢老伯，刚才多有失礼了，晚生向您道歉。”说罢，深深一躬。
“后生好不容易与人家行了夫妻之礼，被我打扰自然要发怒，可是我提醒你，你们在这儿幕天席地做这事，难道不害怕吗？。”老人的光头反射着朝阳的光，仿佛里面的智慧就要破脑而出。。
程游想向老伯说明自己的遭遇，他未必会相信自己，反复思量，又是一躬到地说道：“老伯，我们昨天迷路，跟着灯光走到这里，我们住在旁边的宏泰市，我叫程游，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妻子。”
老伯手捻着自己的胡须，边听边点头，最后听到这位女子是他的妻子时，眉头一皱，双目放光道：“老夫乃方外之人，不便多管红尘之事，我且问你这女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妻子。”程游十分笃定地回答，看着若玲脚步稍显蹒跚地后来，听到自己称她为妻子时，脸上羞赧的表情，程游明白自己离实现同娶二美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你们举行婚礼了？你们私定终身吧！”老者双目微合，手捻着胡子说道，显然不愿再看程游和若玲。
“额~这……”程游发现这位老伯不简单，道：“她是我认定的妻子，我们虽然私定终身的，还没有举办婚礼，双方父母也不知道这件事，但爱才是婚姻的基础，那些繁文缛节不过是给世人的一个交代。”
“嗯，小伙子不错，不欺我老头子糊涂。你们遇到了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老者睁开了眼睛，脸露微笑，对程游的坦白十分满意。
程游从找不到环路开始，一直讲到昨夜洞房之前，事无巨细都向老伯说了。
“果然，果然，不错，不错！”说罢哈哈大笑。
程游心中怨怼，自己和盘托出，他竟然笑话自己，但不好发作。
“程游，带上你的妻子跟着我走，我带你们离开这里。”说罢，老者走到远处。程游来不及多想，拉着若玲的手，走到老者身边，道：“老伯，请您带我们出去吧，不敢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哼！老夫已经忘了姓名，叫我邋遢书生就好了。”老者回头看了一眼程游，继续说道：“名字本来我也有的，可是经历太多了，就发现名字不重要了，就算名垂青史，也不过是一页丹青上的符号而已。”
“老伯，如此大恩，不敢忘。”程游拉着若玲，紧紧跟着邋遢书生。
邋遢书生前头带路，路不宽，草不高，树不密，但是有些树与树之间的空隙被蒿草挡住，只能绕行，稍微低头看路，再抬头就看不见邋遢书生了，转过一棵树，老伯再次出现带着二人继续走。走了二十分钟，离开了树林，程游向老伯作揖表示感谢：“老伯，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样的地方。”
邋遢书生找了块石头坐下，示意二人也坐。闭目想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既然能在此处碰到你们，也算是咱们有这个缘分，两位如果有兴趣听我胡诌，我就编一段故事哄哄你们。”
程游和若玲对望一眼，心想此人说话当真云山雾罩，让人摸不着头脑。程游找了一个稍微平整些的石头，把上衣脱下，披在石头上，让若玲坐下，自己坐在若玲旁边。若玲心中甜蜜无限，一方面是因为程游对自己体贴入微；另一方面，这套衣服可是如瑄家里拿出来的，让自己坐着，自己在程游心中的位置高于如瑄了？此时听邋遢书生缓缓说来。
“我们生活在盒子里，这里恰巧是另一个盒子的入口，我在此处待着就是看守这里的门，不能让你们随意出入，说白了我就是个看门的。这么说有些玄幻，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如何证明你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不是梦境！”
程游和若玲二人对望一眼，程游说道：“老伯，我们掐自己会疼就说明我们没有做梦。”
“哈哈哈，有趣有趣。”邋遢书生大笑几声，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们认定，只要疼，就不是梦。这是大前提，但如果只有做梦时候才会疼呢？”
程游和若玲都愣住了，这就说不清了。因为底层逻辑的坍塌，导致无法继续证明自己的想法了。哪怕自己再说什么，邋遢书生都可以用相似的逻辑拆毁自己的论证。
正在二人对望时，邋遢书生起身，高声唱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不等二人说话，就继续说道：“然也，为人不可贪心，切记切记，老夫去也。”说罢，迈开大步走回树林，转眼间已经不见踪影。
程游抱着若玲回到车里，晨光已经显露，雾已经散了，驱车开往自己的小房子，在车上若玲昏睡过去。程游抱着若玲上楼。程游看着自己温馨的小家，看着仍然昏睡的若玲，疑窦丛生，怎么若玲还是不醒呢？摸了摸若玲的额头，并不热，没有发烧迹象，先让若玲睡吧，折腾了这么久，可是若玲的衣服怎么办呢？不知道梦中行的夫妻之礼算不算数，但是现在不能趁人之危。
此时，程游想到一个人——如瑄。程游打电话给如瑄，听筒中，传来如瑄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么早来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如瑄，我是程游，对不起，但是请你来我这里一趟，有事必须你出面才行！”成有耐心解释，也许是为了让她们彼此二人能相互接受，程游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有我什么好处？”如瑄绝不会浪费任何赚钱的机会。
“五十！”程游爽快地说道。
“成交！”听到有利可图，如瑄立刻开始收拾穿戴。
不到半小时，敲门声响起，程游打开门，看着素面朝天的如瑄。程游有一丝错觉，要不是若玲在自己这，还真以为门外站着的就是若玲。但是如瑄一开口，程游就分清两人了。
“什么事啊，这么早叫我来，钱明天到账，为了赎身，我脱了一层皮，我现在穷得很！”如瑄毫不客气地说道。
程游带着如瑄来到卧室，指着昏睡在床上的若玲道：“替若玲洗个澡，顺便帮她把睡衣换上，你的任务就算完成。”
如瑄看着床上的若玲，再看程游，双眼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了几次，道：“说！你是不是占人家便宜了？”
“我程游不是那种人，我要是想趁人之危，何必请你来呢？”程游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也对！来搭把手，跟我把若玲带到浴缸里，我给她洗白白。”二人一起把若玲带到卫生间里，如瑄转身对程游道：“准备一份干净的睡衣、毛巾，记住不许偷看。”
程游把洗漱用品和一套男士睡衣放在卫生间的矮几上说：“我家只有男士睡衣，这套是我的，没穿过，稍微有些大，凑合一下吧。”
如瑄看着熟睡的若玲，心中爱怜无限，自己的美人儿是不是被程游那个大色狼占便宜了。如瑄开始帮若玲宽衣，如瑄的手在若玲秋水一样的肌肤上流连忘返，轻薄几分钟后，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是帮若玲洗澡。如瑄看着出生婴儿一样熟睡的若玲，心中感叹，真美。
半个多小时，如瑄叫程游进来帮忙抬若玲出去，程游进来直接把若玲抱走，如瑄想拒绝都没有机会。二人安置好若玲，如瑄把程游叫出来，关上主卧的门。如瑄看着程游，面沉似水。
“程游，你是不是和若玲已经行夫妻之礼了？”如瑄率先发问。
“我自己也不确定。”程游如实回答。
“老实交代，你看这是什么？”如瑄拿出一件海蓝色的女士内裤，指着上面已经干涸的污渍与血迹。
“这是若玲的内裤？”程游吃惊。
“对。”如瑄的脸更阴沉了。
程游如遭雷击，自己竟然要了若玲，而且是在若玲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样的自己和强奸犯有什么区别？程游转念一想，虽然自己已经认定若玲为妻子，可是自己还惦念着如瑄，当初自己也是许下海誓山盟，让如瑄跟着自己从良，没能给如瑄一个名分，现在又多了一个若玲。
“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不承认，估计若玲也不会察觉，我手里的内裤是最后的证据；如果你真心爱她，那就娶了她吧。”
程游吃惊地看着如瑄，这个女人竟然让自己娶别人，难道自己不是她唯一的依靠吗？她该不会是找到新的金主了吧！再或者就是想重操旧业？
“娶了若玲，你怎么办？”程游不答反问。
“你的家庭能接纳我这样出身的女人吗？”如瑄两眼死死地盯着程游的双眼。
“我不能娶你，但是也不许你嫁给别人。绝对不行！”程游有些生气地吼道，自己也知道这是无理的要求，但是就是不想看到如瑄嫁给别的的场面。
“你真是贪心，娶了若玲，还想让我给你当二房吗？”如瑄走到沙发上坐下，点燃了一根烟。
“不是二房，应该是两头大！”程游仍不死心地说道。
“去去去，贫嘴！若玲很爱你，我也看得出你也喜欢她，无论是阴谋还是意外，总之，你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若玲是个烈性女子，外表虽然柔弱，但是如果你把她的心伤透了，你肯定会后悔的！如果你不爱她，就趁早和她说，你不爱她，自然有人爱她。”如瑄适时提醒道。
“好，等若玲醒来，我就和她去见她的家人，然后娶她过门，但是你不可以吃醋，不可以离我而去。”程游还是想着同娶二美。
“嗯，好！”如瑄痛快地答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如瑄以前是江湖人，说过的话不能不算。”程游补充说道。
“天呐，你怎么处理感情问题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程游。”如瑄嘲讽道。
程游拉着如瑄站在窗口，看着被阳光普照的大地，外面的花花草草禁不住初秋的寒冷，努力地缩成一团，小区中的树木都沐浴着阳光，整个小区肃穆安静。
程游心道：愿余生有双姝相陪。
如瑄心道：愿我能带走若玲。
若玲心道：似幻似真，愿我和程游生生世世永为夫妻。
初秋的风已经有些冷，夏虫已经开始消亡，并在自己最后的时光里暴躁地鸣叫，果然夏虫不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