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非花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寂寞无处消遣的人,大多会选择夜色来释放自己内心暴走的荷尔蒙。如瑄在风尘中摸爬滚打多年,迎来送往无数,会周期性地感到疲劳,对于这样复杂的环境,深知这样一座“天府鬼蜮”的现实与苍白。没有复杂的规则,没有特权,金钱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有钱的,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儿;没钱的,可能想多说一句话都变得奢侈。
今夜刚刚开始,如瑄独坐吧台一角,面前一杯竹叶青,浅啜一口,吸一口烟,眼神中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超脱。如瑄知道自己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已是骑虎难下,除非自己年老色衰或者钓到一位金龟婿,否则,自己只能在这里继续当摇钱树。其实,如瑄时常想:自己和那些普通的从业者又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就在于价格而已,如瑄自顾笑了,金钱就是这里唯一的法则,真是讽刺。
“如瑄,那边有位先生,请你亲自去招呼一下。多辛苦辛苦。”经理亲自出马,看来又是一位大主顾。熄灭香烟,如瑄跟着经理来到了包间——偎翠阁。
走进包间,看到了来者竟是程皓,如瑄心中暗喜,刚才许愿钓金龟婿,这么快就心想事成了?自己觉得厌倦了,有金龟婿送上门,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请他助自己脱离苦海。
“你好,程皓,你找我?想让我陪你喝酒?还是干别的?”如瑄调侃道,给自己和程皓各倒了一杯酒,两只手各拿一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递给程浩。
“你做这个工作多久了?”程皓接过,把酒杯凑近鼻子下闻了闻,通体舒坦,已经有些醺醺然,果然是好酒,随口问了一句。
“啊?额……大约三四年,也有可能七八年,或者十多年都有可能啦!”如瑄不知道称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逢场作戏,含糊答应,装糊涂谁不会呢。
“什么?你一边上学,一边兼职?”程皓惊讶道,随口一问,怎么得出这个答案。
“亲,我是专业的,好不好?学业我早就放弃,而且你是认错人了吧!”如瑄了然,金龟婿认错人了。
“你不是若玲?”程皓又闻了闻杯中酒,又放下。
“如果您愿意叫我若玲,我可以是,但如果您要叫我本名的话,我会更高兴的。”如瑄举杯,和程皓的杯子轻轻碰了碰,道:“我先干为敬,再郑重介绍一下,我叫如瑄。”
“如瑄不是你出来打工取的名字吗?就像白玉霜或者筱白玉霜那样。”程皓仍不愿意相信面前的就是如瑄,怎么会有和若玲如此相像的两人。自己分不清,谁是自己的挚爱。
如瑄有些惊讶,看着面前的这位公子哥,难道读书读傻了?博学有余,而认知不足!
“程皓,我不是若玲,我们只是长得像而已,我是这里的头牌,也称作花魁,你可以找我聊天、喝酒、唱歌、跳舞,还有很多事情我都可以陪你做,因为这是我的工作,但是请不要找我谈恋爱,因为你娶不起我,明白吗?逢场作戏可以,但不要投入太多感情。”如瑄想要钓金龟婿,自然免掉不少虚情假意。
“你不是若玲?可是你们好像,你完全像另个若玲,她温婉可人,而你热情奔放;她做事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你则随心所欲,快人快语,有时有些泼辣。”程皓开始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手中的酒杯空了,如瑄几次想给他满上,都没能成功。
“说得好!”如瑄制止了程皓的长篇大论,给程皓斟满了一杯酒,道:“怎么形容她都是褒义词,形容我都是贬义词呢?难道我没有魅力?还是她更招你喜欢?杯中已有酒,不喝岂不是辜负了年华?”
“其实如果让我选择的话,实在难以取舍,最好能同娶二美,双姝相伴此生无憾啊!”说罢,仰脖一饮而尽。
“喝了这杯酒!”如瑄递陪着程皓喝了一杯‘又给程皓一个酒杯,杯中盛满透明的液体,芬芳四溢,看不出什么异样。
程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想说什么,眉头就皱在一起了。
“唔……,水!”程皓看着旋转的四周,如梦呓般说道。
“给。”如瑄递给程皓一杯西瓜汁。
程皓再次一饮而尽,紧锁的眉头才慢慢舒展。
“知道刚才喝的是什么吗?”如瑄挑眉,看着晕头转向的程皓。
程皓摇头不语。
“竹叶青加盐!”如瑄看着程皓眼中闪烁着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你想娶谁是你的自由,但是同时娶我外加另一个女孩子,是不可能的!让你喝这杯就是告诉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竹叶青不止是酒,还是一种毒蛇,它的毒液是见血封喉的,这杯酒中的盐就是毒液,让你不要乱说话。如果真喜欢我的话,就请用你的真心打动我,我身在风尘是,但我不可被人轻贱,如荷花身处淤泥,只为绽放。如果爱我,就请只爱我一个,我的情很薄,也只能给一个人。”说罢,站起身,要去找经理安排人送程皓回家。
程皓看着如瑄婀娜的身影,离开几步,好似风摆荷叶,又似雨润芭蕉。程皓此刻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没法对任何人说,却一定要试试!可惜此时,什么也做不了!
若玲接到了程皓的电话,电话中,程皓很焦急,吐字也有些不清楚。
“若玲,你在哪?”
“我还在公司呢!”
“你的公司在哪里?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啦,还在加班,完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可是你们公司已经熄灯了,你们加班为什么不点灯?”
“啊?你居然来我们公司了!程皓,你成熟些可以吗?我们顶多算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你这样做,是监视我?还是在窥探我的生活?”若玲有些愤怒了,自己的自由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了,心中难免愤懑。
“不,若玲,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作为朋友在关心你,担心你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请问你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你这样说话让我很难堪,如果我的工作在你眼里是误入歧途的话,那么,我们还是减少往来吧。先这样,我忙了,有时间再聊,拜!”若玲有些生气,虽然拥有良好的教养,她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对不起……,再见!”程皓心中仍有许多谜团没有想明白,但是再聊下去,局面只会越来越僵,只好作罢。
若玲有些头疼了,自己的移花接木之计失败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还是自己的谋略根本就是失败的!看着手中艺术家们的半成品,自己需要仔细品咂其中意味,而且还要写出些许感受,对着自己说声加油就继续埋头工作。
已经晚上十一点左右了,若玲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眼睛,看着大约两千字的观后感,自觉十分满意,看了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公司就剩安保人员和自己了吧。还是回家洗洗睡吧,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来到电梯门口,电子屏幕滚动着“维修中”三个字,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吧,‘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还是爬楼梯下楼吗?可以试试专属电梯,这个时间估计没有别人了。
来到专属电梯前,按下“向下”按钮,等待电梯的过程中,若玲脑海中不自觉闪过曾经看过的那些恐怖片:电梯中突然冲出一只手把自己拉进去;或者里面有个陌生人,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里面有个上吊自杀的尸体;还有就是那天程游说的百鬼敲门,电梯也是有门的!“叮”一声,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若玲大叫了一声,里面的人打量着若玲,好像看着一只怪物。
“大半夜鬼叫什么?不怕真把鬼招来?”电梯里竟然是程游,揉着耳朵,半开玩笑道。
“程老板,我没想到电梯里面有人,刚才我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您也在加班?”若玲问道。
“你是要和我一起下去,还是走楼梯?”程游挑眉道,逗弄一下若玲,驱散自己一天的疲惫。
“哦,对不起,我也要下楼!”若玲想到这里,看着程游仍在电梯门口,自己没法儿进去,立刻说道:“程老板,让一下,我借用你的专用电梯,可以吗?”
“加班到这么晚,真是我的好员工!”程游没有让开,反而先夸若玲一句,接着道:“如果我不借呢?”
若玲一边享受着程游的夸奖,一边打量着电梯,毕竟专属电梯,与员工电梯不可同日而语,专属电梯有时需要承载贵客,也算是公司的脸面,自然马虎不得。听到程游的话,若玲愣住了,堂堂的经理,怎么会如孩童般开玩笑。缺少急智的若玲,不知如何应对,小脸急的发红,跺了几下脚。
一切都没有逃过程游的目光,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再逗她,来日方长,继续道:“工作这么晚,看来你工作还是非常努力的,希望你能迅速成长为公司创造更多价值。”
若玲听了,瞬间心花怒放,刚要谦虚几句,程游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会是为了见我,专门等到这么晚,就想我送你回家吧!”
若玲想到白天办公室热辣的吻,自己的俏脸不争气地红了。程游拉着若玲进入电梯。程游看着若玲微红的脸颊,闻着若玲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慢慢挪动身体,若玲本来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感到一种压迫感,发现程游在向自己靠近,电梯本就不大,自己已经能闻到程游身上的香水味儿了。若玲的脸更红了,一边不着痕迹地挪动身子,一边祈祷电梯快点到一楼。
就在若玲无处可逃的时候,“嘎达”一声,伴随着若玲的尖叫,电梯猛地下落,又瞬间上升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电梯故障,程游气定神闲,按下了报警键通知保卫处,自己背靠电梯,脚跟离开地面,看着若玲命令道:“和我一样的姿势,不要大幅度做动作!尽量增加自己和电梯的摩擦力,均匀呼吸,避免自己缺氧。”
若玲照猫画虎,也算学得有模有样。虽然身处危局,若玲心中流过一股暖流,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关心自己,证明他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如果他的心中只有自己要一个女孩子,那么自己一定要嫁给他。
“若玲,如果电梯掉下去,那我们黄泉路上就结伴而行可好?”程游看着若玲因恐惧而发白的小脸,故意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啊。”若玲明亮的双眸盯着程游,有如此郎君相伴,黄泉路上一定不孤单。
“我们携手赴黄泉!”程游许下了承诺。
“相伴游酆都!”若玲第一次放下了身为女孩子的那份矜持,如果下一秒自己就要离开这个纷繁的世界,那么此刻一定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不留遗憾。
“三生石上看我们的前世今生!我要看看,我们前世种下了什么因果,今生要如此羁绊。”程游道。
“举杯同饮孟婆汤!”若玲突然喊了出来,仿佛要用喊叫声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做我女朋友吧,若玲!”程游突然道。
“如果能出去,我可以考虑。”若玲双目闪着光芒。
程游心中有些期盼,也有些不忍。自己刚才有几分真心,到底是想占有,还是因为真的爱她?
电梯门开了一道缝,通知里面的人不要乱动,离电梯门稍微远一点,紧接着电梯门打开,把二人救了出来。
程游拉着若玲的手,不愿松开,而若玲也没有挣脱的意思,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让二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了。若玲心怀感激,这也许是天意吧。
程游送若玲回家,二人依依惜别。月明星稀,一对璧人相对而立,久久不愿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