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互诉衷肠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大地，唤醒了沉睡中的若玲，一夜惊魂，若玲端详镜中的自己，淡淡的黑眼圈，乱蓬蓬的头发，眼圈有些微红。若玲反复对自己说自己，都过去了，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不能张扬。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关好阳台的门，打给了妈妈。
“喂”妈妈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若玲放声大哭，恐惧、思念、委屈都通过哭声与眼泪发泄出来。
“妈妈，昨天我实习回来晚了，被抢劫了，被抢了五百块，身份证也丢了，吓死我啦。呜呜……”
待哭泣慢慢变成了抽噎，若玲的妈妈开始安慰若玲：“玲玲，你人没事吧，受伤没有？吓坏了吧！那个实习公司就先不要去了，实习证明很容易弄到的，先回家一趟补个身份证，在家里待几天再回学校吧，被抢了五百块，没关系的，你没事就好了。要是想家就回来，妈妈给你做些你爱吃的……”
“不，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的，我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到实习证明。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能在您的羽翼下待一辈子呀。我就是有些后怕，找您发泄一下，我已经没事了，我要收拾一下，然后再去实习，等过几天放假我再回家补身份证。”
“好的，孩子记住：如果受了委屈，不想在外面吃苦了，就回到家里，遇到困难也要和家里说，否则我们会担心的。我们希望你长大，也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知道吗，宝贝？”
“知道了，妈妈，我爱你！”挂掉电话，擦干眼角残留的泪，深呼吸几次，若玲离开了阳台。
“若玲，怎么了？刚才为什么哭啊”面对室友的关心，若玲淡然一笑。
“没什么啦？就是和家里诉诉苦，说说心里话。我可不是因为想家才哭的！”
室友哄然大笑，大家交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乖乖女又想家啦。
若玲自顾去洗漱，吃早饭，上班。
上午的阳光开始变得炙热，若玲迎着刺眼的阳光，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丝踏实，阳光驱散了清晨的薄雾，也吸干了树叶上的露珠，也驱散了若玲心中的恐惧。
到了实习的公司，若玲开始继续工作，小红跑过来，悄悄对若玲说：“若玲，你有喜欢的人吗？”
小红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普通到无法让人记住，扁平的脸，鼻梁上的眼镜挡住了小红殷切的目光，若玲无法穿过眼睛，了解小红内心的想法。小红并不是这个普通姑娘的本名，只是因为她喜欢戴红色的帽子，公司的同事就叫她小红帽，慢慢就演化成了小红。
“没有啊，你要给我介绍男朋友？你自己都是单身，怎么给我介绍啊？”若玲揶揄道。
“不是的啦，咱们单位来了个大帅哥，指名来找你的，制服帅哥哦~”
看着春情荡漾的小红，若玲很无奈。前台旁边的待客区，两位民警在等待。其中一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标准的大帅哥，难怪小红要犯花痴。
“你好，我就是若玲，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昨天我们抓到一位套牌出租车，经核实，该车自动改装，车主涉嫌伪造牌照，我们已对车主进行拘留。经审讯：车主交代，昨天晚上，他曾抢劫一个单身女子，我们在他的车上找到你的身份证。”警察继续补充道：“我们想请您跟我们回去指认一下犯罪嫌疑人”。
收下身份证，若玲脸色苍白，仿佛又回到了昨晚被抢劫的场景，身体开始轻微颤栗。
“我可以不去吗。”
警察看着对面柔弱的女孩子，身子如糠筛一般颤抖着，美目中的水雾已经越聚越浓，但是说话的口气仍那么坚决。
“若玲女士，我们尊重您的决定。打扰了，告辞。”
目送警察离开，若玲给自己倒了杯水，浅啜，彷佛在驱赶昨夜抢劫带来的恐惧。
电话突然响起，若玲被吓得浑身一颤，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秀眉微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hello，美人儿，还记得我吗？”
听着痞痞的声音，若玲一时语塞，努力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女流氓呢？
“请问，是哪位啊？”
“哟~，这么快就忘了我啊，我的小心脏好痛啊。我是如瑄啊，昨晚我们刚刚见过的呀，小有姿色的我，难道这么容易让人忘记？”
“额~对不起，我没听出是你，昨天的事谢谢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好，那就在你们学校旁边的海底捞吧，我可要宰你一顿，晚上六点海底捞，不见不散”
“好，我下班后过去，如果迟到了，请等我一会”
迎着夕阳，将烦恼与昨天的阴霾都抛到脑后，微笑重新回到若玲的脸上。
六点，海底捞店靠窗座位，若玲与如瑄相对而坐。如瑄看着对面那张脸，有些无奈，若自己不施粉黛，也许就是那样子吧。齐肩长发、秋水剪瞳，就是气质和自己不像，对面的女孩子比自己更柔美，更符合古文中那些“弱柳扶风、秋水为肌玉为骨”的美人儿。
若玲也在打量若瑄，昨晚救了自己的巾帼英雄，红唇饱满、镂空黑色的长裙与自己白色的裙子相映成趣。但是如果如瑄卸掉那一脸的粉，会是什么样呢？眉眼之间，和自己竟然有几分相似。
“美人儿，你自我介绍一下吧。你知道我是谁，我还不认识你呢。”
“我叫若玲，昨天感谢你救我，我是工业大学的学生。”若玲轻声慢语地说道。
“我叫如瑄，夜色夜总会上班，救你的人情，这顿饭就可以报答了，以后也不要提了。现在，你还有心思和我一起吃饭吗？我可是你们父母口中的‘那种女人’，这是不是咱们最后的晚餐”。
被说中心事，若玲俏脸一红，连忙解释：“我确实想过，你做人坦荡，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我一直在父母的安排下生活，没有自己的选择，被安排的人生，总少了些刺激与未知，好像大棚中的香椿和韭菜，看似枝繁叶茂，实则脆弱不堪。”
听到若玲的心里话，如瑄心中的疑虑也随之消失，点燃一根烟，轻吐一口，透过烟雾眼前的一切似乎并不真切，亦真亦幻的场景更适合倾诉与倾听。
“美人儿，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好，我洗耳恭听。”若玲担心如瑄不放心，又补充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将手中的烟掐灭，如瑄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我来自农村，七岁母亲去世，父亲再娶，我成了家里多余的人，后母生了弟弟后，我连受教育的权利都没有了，被迫辍学，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父亲对后母言听计从，十六岁，就开始为我找婆家，计划十八岁将我嫁出去，我的聘礼可以贴补家用，也可以作为将来弟弟娶媳妇儿的钱。独立如我，当然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趁着父母带着弟弟去看病，我拿了几件衣服，在家里找到一点零钱，就离家出走了。家里从未有我的位置，我也只好不辞而别。知道吗？当初我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如果能正常接受教育，不见得比你差呢！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我看到夜色招聘的广告，就开始了我的陪酒女生涯。当时，我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我一个单身女孩子，不偷不抢，靠自己赚钱，这是唯一的办法。渐渐地，我从陪酒女，变成现在的夜色头牌，很多人认为我的职业属于下九流。那是道学君子虚伪的嘴脸，我得先活下去，才能再讲什么道德，对吧，美人？”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不喜欢就抗争，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没法选择自己的生活，该怎么办？”
“很简单，要么成，要么死。当然，说到羡慕，我也同样羡慕你。我羡慕你拥有父母的爱，拥有温暖的亲情，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如果有一天，咱们互换一次生活，就好啦。”如瑄又点燃了一根烟。
“生活没有如果，我们都有自己生活的轨迹，也有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就是按照现在的轨迹生活，毕业、恋爱、结婚、生子。”若玲眼中，竟有一丝泪光，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如瑄。
如瑄与若玲碰杯：“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两人一饮而尽。若玲被酒呛得流出了眼泪，眼中的如瑄变得十分梦幻，到底哪种如瑄才是真的？
生活没有如果，如果只是人们聊以自慰的一种手段，不愿接受骨感的现实，而为自己没法做到的事情，搭建的一个美梦。但是美梦有什么不好，骗骗自己总比骗别人要善良一些，也更快乐。若玲与如瑄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