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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杨庭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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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黎国,十一年前还是四千万百姓的国家,百姓安居乐业,民间盛行艺术美学之好。先皇病重后,这个国家的天便开始变了,直至穆律继位,少黎风云骤变,商人考虑到局势变幻,那是鸟也不玩了,美人也失色了,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家财来,走私贩卖,干净有序的街道在吵吵嚷嚷中变得乌烟瘴气起来。

    穆律便是穆惜时的父皇,当今的皇上。

    闭塞视听的人会突然发现,官府的行事风格变得暴戾了,相比起很多年以前,当地官府的人就算没有大换水也有很多不一样,官府中十几年的老人性情也变了,眉目间的愁与烦交杂在一处,笑容也别有用心。

    寻常百姓间私底下越传越疯,说旁边的衍拓国也要打过来。往年地方上缴的税银,大致分作几个部分,四成修了行宫,三成入了贪官的囊袋,两成是朝廷日常的开支,还有一成的坏账被那几个人拿在手里吵来吵去,最后要么划到工部的账上,要么划到军费的开支里。原本勉勉强强的库银一边要补工部超出的开支,一边还有军队要养,地方要道要修。衍拓国若真的打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早在两年前,已经有人开始提议增加赋税,此提议刚刚提出来的时候,得到以户部杨羽羽为首的一众的大力支持,当提出提议的人以为此事将要落成的时候,杨羽羽却莫名反了水,因而增加赋税这一提议搁置到今日没有落成。

    边境地带天高皇帝远,只有很少的消息会传到边境,当然,除开商路的周边地带。

    野麻镇靠着西边的边境线,在少黎的疆域图上,像一个葫芦一样插在西北的版图下,是离少黎中心最远的一个小镇。西边五年前大旱,旱了两年多,这场天灾祸及两国,少黎的一隅,还有衍拓国小半的疆域,衍拓死了很多人,跑过来许多流民。当时是田叔成负责的此事,往衍拓输送粮食,然后阻止流民的进入,衍拓国的疆域只及少黎的一半,人口却比少黎多出一千万之多,为稳定少黎国内的安定,只能动用军队,田叔成率军在西边的边境线上挡下了许多流民。

    野麻镇的百姓吃水困难,要往东北方向两公里远的地方挑水吃,经常食不果腹,那时还没有战争的流言,有人悲悯,有人怨声载道。

    小镇里没有官府的赈灾粮送达,包括旁边的村子也没有,田叔成要防衍拓国的流民,又有百姓到他营中大闹,这些事情比打仗要令人痛苦,闹得他头大,气得他天天在营帐中破口大骂。

    传言是一个三品大员,一个叫杨什么羽的负责的,因此,这个杨什么羽的在当地名声很臭,现如今孩童口中传唱的杨羽大奸臣就是他了。

    当地百姓得以度过旱灾是当地的一位富商地主救济,也是杨姓,叫杨千,村民们很感激他,因为杨千,才不至于饿死人。

    然而事实是,朝中的三品大员驾不住田叔成天天传信骂他,亲自来了趟野麻镇。三品大员来到野麻镇,对田叔成说,“晚生哪里知道啊在信中也已经与田公说明,我要点银子还用得着把手伸到这边陲小镇?”

    田叔成回他,“老夫不管!杨大人的大名已经传遍方圆几百里,不找你找谁!”

    三品大员无奈,找到了这个杨千。

    在这里,丹舟看到了杨庭翀,那个反复出现在梦中的人名——真是不着边际的梦,拼凑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物。

    杨千肯救济当地百姓,并非这位富商人美心善。十七年前,杨千的爱妾生了双生子,一个叫杨庭羽,书读得好,九岁时,家中叔叔就带去了皇都,另外一个就是杨庭翀,不爱读书也不肯随父亲杨千经商,一心要做山匪,正经兄长他不要,带着便宜大哥,半把年就要来搅扰一次村民的安生日子。

    因为爱妾会讨人欢心,杨庭羽也上进,小儿子作孽,杨千只得在唉声叹气过后,花钱讨好村民和当地官府。这件事叫三品大员抓住了把柄。

    大旱过后,野麻镇年年雨水充足,野外逐渐草高山深。隔山有条交通要塞,荒山野道人迹罕至,那处盘踞了比杨庭翀那帮人厉害许多的山匪,专门打劫大商队。梁江就曾有一批两百人的精锐小队葬送在这帮人手里的,当然其中有执行将领误判的因素。

    后来杨羽羽就开始着手此处的匪患问题,就是当地人骂的那个三品大员杨什么羽,当朝户部尚书兼翰林掌院——杨羽羽。

    杨羽羽家世清白显赫,如何显赫?其爷爷封爵至郡公,同时与其父亲兼任少黎宰相。但在他九岁时,父亲陷入党派之争被贬,遂同严慈去了南尹州。十三岁时,杨父病逝,杨羽羽同母亲回到都城。杨羽羽是先皇穆正在位时出的探花郎,与梁江曾是同一批考生,考了三年才高中,比梁江少吃两年的皇粮。他从地方官做起,平步青云坐到了正三品要员的位置,为人阴阳两面,颇有城府。

    杨羽羽在经历“河童案”前就听过“西河之难”,朝廷惯用的方式是硬剿,土匪头子善用兵法,地势易守难攻,忧扰朝廷多年。在第一次听到朝廷称匪患为“西河之难”时,杨羽羽还是一个活泼阳光的小纨绔,十岁的他踩着先生的案几,讥讽着吹牛道:

    “几只土匪而已,难什么难,要我当了皇帝,直接派田叔成那小子带他个二十万大军踏平他山头!”不巧正好被父亲听见,当即就挨了父亲一大嘴巴子。

    从那以后,他就再没听过关于“西河之难”的任何消息,直到许多年以后,梁江派过去的人全部死在了那里,他才想起这件事来,父亲死了二十多年了,抽在脸上的巴掌仿佛还热辣辣的隐隐作痛。

    他随即看了地势图指出一条路来,稍稍放置几小队兵力就能保住商队,只要对方敢强攻,就能拖个两个刻钟左右,到时动用驻军兵力增援,速速解决后还归其位,一切都能不动声色平风静浪。舍弃原来的康庄大道,换了商路的位置,就经过杨庭翀寨子所在的山下的路。新的商路有地方官府和驻疆将士盯着,杨庭翀他们又截不了大车队,加上地势原因和复杂的社会关系,旁边山头的悍匪也不敢来此,由此化解了野麻镇的匪患之忧。

    杨羽羽放口叫人放过杨庭翀那几个喽啰,是为了看看旁边的悍匪快“饿死了”能不能跑过来让他一网打尽,怎奈对方十分坚定一直未有动作。

    打劫的行情由此逐渐变差,寨中开始有人离开,乔装跟着商队去了东边。

    杨庭翀的便宜大哥给他说了其中的利害,不能再频频打扰商队,自此他便没有再参与打劫的事。凡事也不能太安逸,这样也好,边境地带,他盘算着如果旁边不要命的敢打过来,他就趁机将邻国的大军引至关中,踏平野麻镇及方圆百里。

    他不喜欢自己的家人,也不喜欢野麻镇这个地方,杨羽羽因为赈灾粮的事拿他做文章,找他父亲杨千的麻烦,杨千老头肯定觉得自己欠得他更多了!这更加坚定了他叛国的决心,正好水到渠成,将这些耀武扬威仗势欺人的混账全部扫荡光,他不在乎打不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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