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说的没错，我果然没有心
接下来的几天江柟非常地忙，除了公司的事情让她有些力不从心，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江父江母的葬礼。
她挑选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选定了一家陵园。
葬礼那一天依旧下着小雨，好像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阴郁的氛围之中。
江氏集团现在是强弩之末，愿意参加他们夫妇二人葬礼的人并不多，江柟有心理准备，对于来了的客人，她都抱着感激的态度。
吕莹撑着伞站在她身旁，跟她一起送走了一批批人。
沈之砚赶到的时候人走得已经差不多了。
他远远地看见了江柟。
她穿着一身黑，素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彷佛摇摇欲坠。
但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跟着那些叔叔伯伯讲着客套的话。
她应付这种场面，一向游刃有余。
能在摄影界有一席之地，靠的可不仅仅是她的摄影技术。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江柟对吕莹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在这待一会。”
吕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对方需要独自的空间跟江父江母好好道别。
“江总您早点回去。”吕莹说道。
江柟点了点头。
等吕莹走后，墓碑面前便只剩下江柟一个人。
她站在那里，黑色的伞将她包裹，却有种孤独寂寥的感觉。
直到有脚步声传来。
“我以为你不会出现呢。”江柟开口。
她注意到沈之砚站在暗处有一会。
沈之砚穿着黑色的西装，撑着伞站在她的身侧。
他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表情肃穆。
“叔叔阿姨待我不薄，我理应送他们最后一程。”
江柟没再说话。
整个陵园一片安静，只有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
“沈之砚。”
江柟突然开口喊他，声音在雨水之中显得不太真切。
“他们养了我二十年，江丞叫了我二十年的姐姐，他们出了这样的事，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她的目光好像蒙上一层雾气，再细看，却依旧什么都没有。
“你说的没错，我果然没有心。”
沈之砚的心，突然像是被扯着般疼。
——
晚上，只见一道闪电像是利剑一般劈开原本黑暗的天空，随即阵阵惊雷，雨水倾盆而下。
屋内，江柟娇软地身体蜷缩在床边，冷汗浸湿了她的头发黏在额前，她脸色惨白，细碎的呻吟从她嘴里溢出。
钻心般的疼痛袭来，脑袋好像有无数蚂蚁噬咬，她的手紧紧揪着被子，关节渗白。
脑海中闪现了不少画面。
是江父江母温柔地看着她：“柟柟，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是江丞一脸可怜兮兮地扯着她的手臂：“姐，你跟爸妈说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他们只听你的。”
还有沈之砚，澄净的眼睛盛满了爱意：“沈之砚会永远爱江柟。”
又是一阵惊雷，江柟赤白的腿踩在地上，她跌跌撞撞起身走到大厅，从桌面拿起一瓶药。
手一直颤抖，刚拧开的药瓶掉落在地上，药片散了一地。
江柟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苦涩的药味在嘴里散开……
夜好长。
阿砚……
好疼。
——
第二天江柟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她朦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沙发上。
她清醒了一会，听到门铃还在响，她起身，没看到自己的拖鞋，便赤脚去开门。
门外是吕莹，看到开门的江柟吓了一跳。
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嘴唇毫无血色。
“江总……。”
江柟揉了揉额头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睡过头了，你先等我一会，我去洗漱。”
“好、好的。”
吕莹跟着江柟进了屋，发现地上散落了不少药片，一瓶白色的药瓶也在地上。
江柟也注意到了，她神色如常，弯腰去捡。
以她的身份，还没有必要去跟下属解释这些是什么药，为什么会掉在地上。
江柟拿着药瓶进了房间。
等江柟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装扮整齐，她穿着白色的西装，耳朵珍珠点缀，长发被白色的发夹别住，脸侧落下来的几缕碎发，勾勒着她漂亮的下颌线。
现在的她，已然没有刚刚那副脆弱的模样，好像是职场中的女强人，杀伐果断。
吕莹有些发怔。
江家人的基因果然不是盖的。
“走啊。”
江柟看到吕莹看着自己发呆。
她率先出了屋子，回过神来的吕莹赶紧跟上。
江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集团的员工人心惶惶，不知道这个公司能撑多久。
“我今天下午请假了。”
“啊，为什么？”
“我去面试，现在公司资金链断掉，宣告破产是随时的事情，我肯定要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不可能一直在这个公司耗着。”
“不是说江总的女儿回来了吗？”
“她回来有什么用，她刚从国外回来，要人脉没人脉，要能力没能力，还指望她能撑起一个公司？”
“好像也是。”
“你也抓紧投简历吧，我看我们的经理也在投简历，可见领导也知道事情不妙，赶紧逃。”
“好好、我马上去修改简历。”
声音渐行渐远，有两个身影出现在转角的地方。
“江总。”吕莹面露担忧：“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估计会有大量的员工辞职。”
江柟面露沉静，沉吟片刻：“吕莹，下午15点组织一次线上职工大会。”
对于江柟突然提出来的职工大会，很多人都在揣测到底是什么原因，甚至有人在想是不是要宣布公司破产。
终于到了下午，所有员工进入了公司线上会议平台，15点整，江柟出现在了视频窗口。
“大家好，我是江氏集团前董事长江祟的女儿江柟，感谢大家参加这次会议。”
江柟沉稳的声音从每个人电脑中传出，她看着镜头，不卑不亢。
“想必大家很清楚现在公司的现状，江氏集团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是我父母白手起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公司有很多前辈见证了公司的三十多年从无到有，又到如今这副模样。”
“我的父母突遭横祸离世，弟弟江丞在医院昏迷不醒，我临危受命从国外赶回来。”
“很感谢大家能够坚持到现在，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担心公司会不会破产，担心你们的工资能不能照常发。”
“今天的会议我主要就是想告诉大家，公司运行照常工资照发，江氏集团是我父母一辈子的心血，我会竭尽所能让公司摆脱绝境，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和信心。
江柟的目光坚毅，吐字清晰。
“有我在，江氏集团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