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汗巾子
宋平‘自杀’。
跳进了望星楼新开的地基，工地又停工了。
贵妃快哭死过去了，要个子嗣就那么难么！她让韦爵爷去找那些个和尚道士问问去，黄道吉日怎么算的。
侯勇轻车熟路，立帷幕，放岗哨，找知情人问询。
无执斋。
榻上一个。书案前一个。院子里一群。
“郡主，郡主，就那朵，对对，就那朵最大的！”
“谢过郡主！”
“郡主真是女中豪杰！”
郡主……
郡主……
华衡乐得其中。
“忘了谁是你们的主子了？吵到世子，小心挨板子！”云舒拿了几块布料从院外进来。
小丫头们一哄而散。
“呦！是云舒啊，我以为是新来的世子夫人呢，哼！”华衡一扭头进了无执斋。“等我将来……将来……将来再说”哼！
云舒翻了个白眼，朝库房走去。
“宋平跟随工作虞部侍郎负责砂石土木的采买，北部河流水域充沛，皇家建筑所用砂石均是来自草泽，此次刚从北部采买归来，就遇上了琼娘这档子事。据当日值班的工人讲，宋平是个非常负责的主事，所有的材料都要亲自验收，且全程都要跟着建造事宜，以便出问题时，及时核对材料。
宋平因琼娘之事，在家中休息了两日，后来到工地查验已经运到的材料，但时不时看着看着就发了呆。出事后，工人皆说，宋平夫妻伉俪情深，家遭变故，定是心神恍惚，失足跌落坑中。”
侯勇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查探了地基的周遭，足印很多，他‘跳’下的位置，也被工地的工友踩踏的无法辨识，所以现场没有可用的线索，仵作验，宋平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初断是失足，至于是不是自杀不好判断。”
“外人最喜欢这等殉情的戏码。可琼娘究竟为何而死？”柳玉宁提笔写下宋平、琼娘、主事、绣娘。“药铺查访的如何？”
“城中大小药铺极多，近日可得消息。”侯勇坐起来，看见华衡直勾勾地望着他，吓了一跳，“或！你几时进来的？”
“早就来了，春娘做的点心这么好吃，我也得尝尝不是？”
“郡主。”柳玉宁抬头向华衡望过来。
“明珠……呃……柳玉…呃…世子何事？”华衡立刻正襟危坐。
侯勇第一次见强横的华衡手足无措结巴的样子，指着她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会怕他？
“拜托郡主的事有消息么？”
“差点误了正事！”华衡白了一眼侯勇。
侯勇拿到了布料定制名单，白仙居的布料本身就贵，定制更是贵中之贵，外加琼娘手艺精湛，大户之间信息互通，故大客户不少。
因大多是贵人女眷，察子们不好贸然到府上询问，柳玉宁便让华衡以访友的名义暗中查访。
华衡走访了太师府、左相府、户部、吏部尚书府、工部虞部员外郎府、御史中丞府等等，华衡以想为妹妹们相看绣品为由，要看白仙居的手艺，贵人家女眷哪疑有他，纷纷拿出定制的绣品大吹特吹。
只有一家，有点奇怪。
虞部员外郎蒋成功的侄女蒋敏，府上买了两块布料，而蒋敏只拿出一块帕子，华衡问，是否还有其他绣品，蒋敏说确有一块，但前些时日找不见了，在何处丢的也不知晓。
按说，这么贵重的布料和独特的手艺必是珍之重之，岂会轻易丢了？
华衡又担了一份差事，多和蒋敏走动。
“瑞成祥记呢？”柳玉宁问道。
“白仙居生意一落千丈，我首先想到了瑞成祥记，是否是为打击白仙居的生意故意制造事端。
巧就巧在，我在走访宋平之时，他的邻居顾大娘偷偷和我说道，因宋平总不在，她念及家中只有琼娘一个女子，怕被别人欺负了去，故时不时的总要去照看下。
就在华衡斥责琼娘当晚，她看见瑞成祥记的掌柜从琼娘院中气哼哼的走出，还说了一句‘不知好歹’。”
侯勇喝了口茶，“当晚，我就将那掌柜的提了来，掌柜的一进皇城司，立刻吓得说不出话，看着就不像个狠人。
他说，确实去找过琼娘，想借机将她挖过去，可琼娘念旧，说什么都不肯。也就罢了。他当时去找琼娘时，琼娘正在绣着一副双碟的丝帕，想来就是华衡那幅。”
次日，侯勇又带来一个新消息，一家药铺前几日确实出售过伤药，买家居然是工部虞部员外郎的小儿子蒋呈！这回侯勇亦多了一个差事，邀蒋呈赛马。
蒋呈输了侯勇几次，一直缠着他还要继续比试，说是自家新买了一匹神驹，定要让侯勇输个倾家荡产。
怀王府城东马场。这日春光大好，微风习习，正是骑马打球的好时光！
华衡为了带上蒋敏，又叫上了自家妹妹们，一群小娘子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场上唿哨声起，大家屏气凝神观看。两匹马从围栏处奔腾而出，马上少年们一身劲装全神贯注，驾驾声不绝于耳。
侯勇一马当先，首先冲线，勒住马匹对着蒋呈，哈哈大笑，你还是不如我！蒋呈一脸厌弃地拍拍马，白花了我50两银子！俩人将马匹交给小厮，步入棚中休息。
蒋呈一口喝干面前茶水，恨恨道：“要不是我右肩不得劲，你未必赢得了我！”
侯勇一听，正不知怎么问呢，随即接口道：“你可是又与人打架了？怎么会伤到肩膀？”蒋呈一顿，“……没什么大碍，咱们下次再比试。”
此时，蒋呈的小厮给他递过来一条汗巾子，华衡示意二妹妹仔细去看，她家二妹妹就喜爱这类布料绣品衣服等物品，虽不爱识字，却对贵女身上的衣服料子如数家珍。
华衡则望向蒋敏，蒋敏团扇遮面，目含秋水，正定定望着蒋呈。
无执斋。
“蒋敏看蒋呈的眼神……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崇敬，而是……而是爱意。”
华衡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且他的汗巾子确是白仙居的料子，二妹妹不会看错，上面的图样是鸳鸯戏水。这鸳鸯不是爱侣才会有的样式么？”
“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懂得什么是‘爱意’？”侯勇蔑了一眼华衡。
“哼，画本子总是看过的！”华衡同样蔑了一眼侯勇。
“我将自己的换衣之处弄塌了，和蒋呈挤在一处。他的伤在右肩，四条指痕。”侯勇画下了伤痕的样子。
屋内几个虽都是未婚的少年少女，但画本子到是看过不少，彼此都没有说出来，心里却有同样的揣测。
“你不如……直接去问蒋呈，派兵士埋伏着。”
侯勇思忖了片刻，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