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少年兄弟情谊深，吵吵闹闹不分离
大雪初歇，积雪厚厚的压在山林间一处临溪小亭上，小溪也已冻结成冰，亭中许权落下一子，望着这雪白天地，自叹一声“真是一朝清晨一白雪啊，又是一年冬来日，此冬一过，吾儿便是十岁之龄了。好一个光阴不度等闲人。”
与之对弈的诸葛子明落下一子，笑言道“不知许兄公子哥，姓甚名甚？”
“许长生。”
“好名字，吉利，长生长生，大道长生，哈哈哈…”诸葛子明竖起拇指，哈哈笑道。
许权则是点头浅笑。随即飞来一只信鸽，正是“桃芯”，许权取下信封一看，心中暗道“不错，长明镇那棵老桃变作了桃种，如今移栽到了石溪镇，吾儿长生也开始习武了，一切如我预料分毫不差。”
“累…累死了累死了，张管家，要不今天就到这吧？”许长生瘫坐在地，气喘吁吁地摆手道。
一旁朱柔掩嘴而笑，一双动人眼眸眯成了小小月牙儿。
朱逆则是在院内不停出拳，月色洒落小院，又是一年小雪至。
张胜双手背后，用下巴点了点朱逆，对着许长生呵呵笑道“少主，你看看人家朱逆，多能耐!这才练拳几个时辰不到便要喊停，这怎么行。”
朱逆闻言停下身形，赧颜道“师父，你可别这样说，不然长生又要记我账了。”
在这段时日里，许长生与朱逆共同习拳，之前那一拳击腹的恩怨，许长生早已放下心中芥蒂。可尽管如此，朱逆那笔账，许长生一直记在心中，只是可有可无罢了。但虽说如此，到底还是有的嘛。
只是这等事，朱柔仍旧蒙在鼓里，并不知晓。
许长生天赋异禀，悟性极高，自然在习武一途上走得快且轻松。如今已是可与朱逆匹敌的金筋境武夫。
那百家拳的走桩站桩，更是手到擒来，愈发熟练。
朱逆的金筋境更是愈发稳固，似乎已到瓶颈期。
今夜如往常一般，习完拳之后，朱逆兄妹同行返家而去，许长生则是回书房挑灯夜读。
或看圣贤经典，或览奇闻异录，或阅山水游记，以及吟诵四大古境之书中的诗作歌集。
雪落满天，此时镇上放起了寒假，镇上学子纷纷返家，闲来无事。清晨暖阳，福照大地。
唐泽与白皓勾肩搭背着一同来到秋叶街，寻许长生玩去。二人来到一处小院，其内生有一棵参天古桃树。
两人站在院门往里看去，正好瞅见许长生与朱柔二人靠在一起，坐在桃树下的石台上同看一本书籍。
唐泽见了许长生，站在院门朝许长生道“哟，这不长生老弟吗？这么巧，这都能遇见你？”
说着一瞥一旁朱柔，又道“哟，这不弟媳妇嘛，俩都在啊!”
朱柔闻言，羞红了脸，轻咬着嘴唇并未言语。
许长生闻言气笑道“你说啥呢？!怎么就是弟媳妇了!”
说着便是跑过去一拳伺候，倒是力度不是很大就对了。
唐泽挨了这一拳，竟是踉跄几步，左手捂着右臂一处，呲牙吃痛道“许长生!你劲儿咋这么大？!”
许长生挠了挠头，自己也感到有些诧异，赧颜道“对…对不起啊!可是我…我真没使劲啊!难道是我习武之后，如今把握力道的技术不够到位？”
唐泽闻言，双眼一亮，用手指点了点许长生道“好啊你小子，竟然背着兄弟偷偷习武!你难道就没看过江湖小说吗？不知道拜把子兄弟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么？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学怎么可以，你得教我。等我成了武学宗师，行走江湖，定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一旁白皓听了唐泽此般言语，嗤笑道“就你？哈哈哈哈，天天就想着闯江湖闯江湖，结果屁本事没一个。再说江湖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跟我一样，学剑术，习剑法，提剑上山修道去，多威风!多风流!多逍遥啊!”
唐泽也不恼，显然是习惯了白皓的挑刺，只是冷笑道“神仙修士还不是会死于江湖人之手!你不知道江湖游侠徐仙霞吗？他杀过的山上神仙可不在少数!”
白皓则是打趣道“他杀的不过是一些修炼旁门左道的邪修罢了，哪能算得了山上神仙？根本就比不了。”
“邪修还不是修道之人？上山修道修了个旁门左道，败坏风气，我看也未必见得有多好，你看看徐大侠，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这才是风流无限，快意江湖!”唐泽反驳道。
白皓刚要言语，便被一旁许长生开口打住“你们二人来干嘛的？不会是单纯吵架给我看吧？有事说事，没事我可就走了啊。”
“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唐泽又太过无趣了点，只知道看江湖小说，一点也聊不到一块去，于是便来寻你玩，与你聊聊山上剑仙，嘿嘿。”白皓笑道。
“你不是说你在习武吗？快打给咱看看，若是打得好，我可要拜你为半个师父啊!”唐泽激动道。
许长生忙摆手道，一脸嫌弃道“啧，我可教不来拳，就我这三脚猫功夫，教了怕人笑话。”
随即神色一动，神采奕奕的笑道“不过张管家会!等他赶集回来我帮你问问？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今早就去囤年货去了。”
唐泽闻言，神色激动，心想“真能学？!”
随即一脸满意知足的表情，双臂环胸，闭着眼点头道“嗯～不错不错，不愧是我长生老弟，厚道!我这认兄弟的火眼金睛没白练!”
这时一旁插不上话的俊俏哥儿白皓，摇着头啧了一声，一把推开唐泽，站在许长生跟前，一手指着自己，眼神包含期待之意道。
“我呢我呢？我也可以学吗？你说的那张管家可会剑术？我不求一下子便可以学到剑法，能先学个剑术便已知足”白皓哈哈笑着。
许长生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应…应该…可以的吧？毕竟我也不知道张管家乐不乐意教。”
许长生其实心中没底，张管家万一不教眼前两人武功剑术，自己如今应下，可不就是糗大了？
先前被白皓推拉着的唐泽这时凑过来，对着白皓道“我的火眼金睛在你这真是失败!”
随即唐泽右手一把拉过许长生，搭在许长生右肩上，两人挨在一起。
唐泽拍着许长生一肩，在许长生耳边语重心长道“长生老弟啊!你知道的 我家那百宝箱什么都不好，就是一点好，宝贝多!宝贝儿多到送不出去，送不出去可愁了。”
说着眉眼一挑，示意着许长生，又在许长生耳边小声笑道“我跟你说啊，里面可有个小竹笛，其上刻有文人诗赋，文雅极了!这若是悬在白衣飘飘少年郎的腰间，你想啊!这不得迷倒万千少女？”说着唐泽瞥了一眼白皓。
白皓直接就一脚踹开唐泽，一把拉过许长生气道“你少听唐泽的鬼话，他肯定是说他家里那竹笛哪哪好，你放心好了，过段时日你跟他打赌可又得输回去。”
这同样是白衣飘飘的少年郎白皓，显然是被唐泽以同样的言语忽悠过。当时白皓得了竹笛还乐呵呵的。
结果不想没过多久，与唐泽打了个赌，原本势在必得的赌约不知为何竟是输了。最后也是成功输掉了小竹笛。
后来才知晓是唐泽从中作梗，找唐泽对质之时，只听得唐泽贱笑道。
“这可不怪我，兵不厌诈嘛!再说，输了就是输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菜，就多练!”
白皓当时又气又恼，原本心中把唐泽当大哥的白皓现在就是如今这般，完全不给唐泽面子，随意拆台。
对于唐泽，白皓可是知根知底的。二人也算是打小就一起认识的好哥们儿。打打闹闹多年，吵架不少，打架更是不少，可尽管如此，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彼此身边。
还不等唐泽反驳一二，白皓直接又道，完全不给唐泽说上一句的机会。
“姓唐的，你少装，就你那破竹笛，我才不稀罕呢!”说着白皓撅了一下嘴。
“呸呸呸，是长生老弟才不稀罕呢，你那小破笛根本就不配悬在长生老弟腰间，别人长生老弟腹有诗书气自华，走哪都是人见人爱的货色，哪还需要你那竹笛装腔作势？要我看啊，还得是腰佩我的那把绿竹木剑好些，可仙气了!”说着白皓拇指一伸，指了指自己，笑道。
唐泽冷笑道“读书人悬剑怎么行？打打杀杀的可不好，说到底还得是竹笛合适!”
“竹剑好!”
“竹笛好!!”
“竹剑!!!”
“竹笛!!!!”
………
二人就这样蹬鼻子上脸，谁也不让谁，两个脑袋如同牛一般相互对碰在一起，面目狰狞的吵着。二人生的一副好皮囊，如今这般模样真是掉价。
一旁朱柔见了一幕则是掩嘴偷笑着。在学塾之时便早已见惯了二位公子哥争吵玩闹，可真若是要论姿色姿容，还得是自己左手边的长生哥哥最动人心弦。
心上良人在我眼中，胜过世间万千风景。
纵使逢遇如白皓般，有着剑眉星目，一脸英气的出尘男子，亦或是如唐泽般容颜清秀的翩翩公子，都不觉比得过眼前心上人长生哥哥。
许长生见二人吵的面红耳赤，忙上前两手撑开，将二人拉开，自己站在二人中间。
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唐泽二人无需送礼，我会帮你们求求张管家的，待会我去瞅瞅附近书舍有无上古四境的古境之书售卖，张管家对于古境文化最为沉迷了。”
唐泽闻言神色一动，道“这你可就找对人了，我家书可多了，有一屋子呢!全是诗词文集，好些我都看都看不懂。肯定有你说的那什么古境之书。我可不收你一分钱喔。”
唐泽笑言之时一瞥一旁白皓，神气十足。
白皓则是对着唐泽嗤笑道“你懂个锤儿!你知不知道上古四境是哪四境？如若不是王侯将相，地方贵族，圣人文豪，谁能读到这种书？平民百姓一辈子能读到这种书否？我看未必。”
这等古境之书本就是个界定阶层的东西，如若只是平民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读不上这等书籍，只能一辈子做个井底之蛙。
所以常有寒门学子，寒窗苦读，只为跨越阶层壁垒，去获得更多的资源，从而扩宽自己眼界，去发现新的大陆，增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展望未来。
可终究是有不少底层人，要么死在了这条跨越阶层的路上，要么就是累死在了途中，亦或者被现实狠狠地压垮在地，无法动弹，奄奄一息。
更有跨越阶层之后的人，忘记初心，安于享乐，转而压榨百姓。
曾经那份“我若身在云巅处，定要苍生享安乐”的初心也被名誉利益给洗刷干净了。
唐泽闻言显然有些许心虚，结巴道“你…你咋知道就是这样的呢？万一不是呢？再…再说了，我爹可是人们口中的大文豪!”
唐泽话还没说完，咽了咽口水有些赧颜道“起…起码也算半个文豪!我家肯定有那什么古境之书!”
其实唐泽打心底不信自己爹那副豪放不羁的邋遢样子会是什么大文豪，只是不少文人拜会他爹之时，私下与他都这样说而已。
不过现在，唐泽只能硬着胆子说下去，毕竟气势上，面子上都可不能输了白皓。
白皓则是不以为意，打趣道“嘁，这么没底气，我看是没有吧!我爹那藏书阁，可有着不少呢!你要是想看，认我做大哥，我偷出来给你看!”
白皓一副理直气壮的道。
唐泽闻言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偷？原来你也跟我一样，心里都没多大谱嘛，还要我认你做大哥？你年龄都没我大，怎么做我大哥？”
许长生看着两人，摇头叹气，好一对冤对头，吵完竹笛竹剑，现在又开始拼爹了!
许长生想了想自己的爹，哎，还是算了吧，对于自己的亲爹许权，许长生只从张胜口中得知许权武功极高四字而已。好像也没什么好拿出来拼的东西。
不过许长生则是开了眼界，原来古境之书竟是如此珍稀，自己家那小书房里，就有不少古境之书。整整一桌子呢!他原本以为这些泛黄古籍只是些没人要的废弃书籍。
不曾想竟是宝贝，底层人民一辈子的壁垒。
许长生心中想到，泛起一丝冷意，好在自己看书之时小心翼翼，并未折损一二，这要是损坏了，张管家估计可得生气了。
许长生也没理会二人，有些许无奈，好像二人啥事都能吵起来，鸡毛蒜皮都能吵个天翻地覆来。
于是许长生领着许长生进院而去，继续坐在石台上，看着江湖游侠徐仙霞写的那本被九州刊印发售的山水游记。
唐，白二人见许长生进了院去，与朱柔坐在一起看书。
两人都不好意思凑过去当那什么发光的夜明珠。于是相互商量着。
“怎么说，学不学？”唐泽问道。
白皓则是笑着回道“如果是剑术的话，那我肯定学。”
“那你有把握嘛？你家那本古境之书是什么时期的啊？”唐泽问。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也没多少把握。只能试试看吧。”白皓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也试试看!走，回家去？先找到再说!”唐泽则笑道。
“好啊!”白皓笑着回道。
二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从哪来从哪回去了。
在拐角一处，与张胜擦肩而过。
张胜一瞥二人，心中暗自一笑“没想这小镇人杰地灵，有了个应运而生的水灵不说，还有这两人杰娃子，一个武道天赋极好，一个是那剑仙胚子。”
只是张胜并未停留，只是自顾自的朝院子走去，手中提着不少东西，都是些干货吃食。马上过年了不是？买点年货总没错的。再说马上就是少主十一岁的生日，总得做些好吃的。
张胜走了之后，唐，白二人回头望着张胜背影，白皓疑问道“这人谁啊？怎么感觉从来没见过？会不会是长生老弟口中的张管家？”
唐泽笑道“管他的呢，先回家找书要紧。”
先前还吵的火热的二人，眨眼间便是和好如初。年少时的争吵与烦恼，总是记不牢靠的，可日子一长，都在长大，谁也说不准下次吵闹之后会不会分离。
此时天边挂起了午日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