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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好心换得一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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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青州,青衣国天玄十年。

    石溪镇,秋叶街,一处院落中,书房里,许长生放下手中经书。抬头望向张胜,问道“张管家,我不想去那什么学塾。这些年不都是你来教我识文解字嘛,你学问这么大,干嘛还要我去学塾嘛!”

    张管家把手放在许长生的头上,轻揉了一下道“少主,这可不行,要你去学塾,是让你多认识一些人,整天闭门不出,与世隔绝是不好的。你自从来到镇上后就从未出去结交朋友呢。小心性子养孤僻了。”

    “好吧…”许长生无奈道,无精打采,对于上学,是真提不上兴趣。多年以来都是如此,整日在书房看经书,多有不解,张胜便会为其解答。看书看累了,就去院子里赏景,作画,奏乐,下棋。偶有兴起,便作诗,琴棋书画皆有涉猎。

    学塾门外许长生,仰起头苦着脸挣扎道“张管家,我觉得我学的已经够多了,那一个个圣贤道理我早就烂熟于心了,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张胜板着脸道“没有余地,这是家主的安排,更何况一些个真正实用的道理,不在书上,而是在书外,关键还是要看记住了多少道理,能有多少道理能用在实处,少主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许长生一听是自己阿爹的安排,瞬间提起一口心气。一定不能让爹失望,要做到学富五车,名扬天下!随之往学塾而去。

    小镇学塾不是很大,院落之中种有一棵一排青竹,希望来此读书的学子虚心好学,在学习一路上坚韧不拔。对讲学老师自己则是一种警醒,授学应当刚正不阿。

    青竹不远处还有一个小菜园,种有蔬菜草药,以供师生研究。

    许长生环顾四周,对这陌生的环境充满好奇。原来这就是学塾啊,感觉还没自家院子艺术气息浓厚嘛。

    只是许长生往前走了过去,循着朗朗书声来到了一处屋子。

    许长生走到屋子窗前,趴在窗台上向屋内投去好奇的目光。只见一袭儒衫的白发老人在讲台上一手持书,一手放于背后,在那来回走动摇头晃脑,诵读经书。

    台下学子,老师一句,他们跟读一句,也是摇头晃脑,仿佛沉醉其中。

    老者瞥见窗台那边放着的一颗脑袋,只见那少年嘴唇红润,眉目清秀,白皙的皮肤如同初春桃花般细腻柔嫩,惹人喜爱。整张面容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独特美感,白衣飘飘少年郎。

    于是老者把书放在书桌之上,对着台下学生和蔼笑道“哎,今天日子不错,咱学塾又多一员,你们想不想认识一下啊?”

    台下学子闻言兴奋好奇,异口同声道“想!”更有三两个性格开朗的学子道“先生,来的是阿弟还是小妹啊?还是说是大哥与阿姐?”

    老者呵呵笑着,摇摇头不说话,跨出门去,对着许长生招手。台下学子视线跟随,望见了那俊美儿郎,多有少女捂着嘴,拉着一旁玩的较好的同桌女子,指着窗外激动的不言语。

    许长生对着老者作揖行礼,老者见状心喜,坦然受礼,领着许长生进了学堂。

    许长生刚一进门,学堂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多有三两个少女互相在耳边小声嘀咕,不知说着什么,更有甚者高声欢呼,甚至能感受到地面为之震动。还有上课不专心打着瞌睡的学子被此动静吵醒,睡眼蒙眬,揉着眼睛。

    整个学堂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他是谁啊,怎得之前一直没在镇上见过呀?”

    “谁知道呢,反正好看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

    两名少女的小声嘀咕被一旁的顽皮少女偷听了去,大肆嘲笑“就你俩?还想打别人主意,你们平常不照照镜子吗?”

    少女闻言大怒,于是双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整间屋子都是闹哄哄的。

    老者站在讲台上,咳咳一声,台下学子立即闭上了嘴,都不吱声,保持安静。因为这是夫子的一次小提醒,如果当做耳旁风,那就要挨板子了。夫子的板子,还是挺疼的。

    一个个目光凝聚在许长生身上,许长生难免有些束手束脚,不知所措。夫子对着许长生笑道“做个自我介绍?不用害怕,以后你们就是朝夕相处的同窗了。”

    许长生望了望夫子,只见夫子微微点头。随之望着台下学子,鼓足了勇气,但难免结巴道“我…我叫许长生,初来学塾,很高兴认识你们!日后请多多指教。”

    说完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夫子指着一处新置的座位,示意许长生落座。邻座是个扎有马尾辫的小女生,双眼明亮清澈,水灵灵的,有着粉扑扑的小脸蛋,模样可爱。

    许长生落座后,那小女生投来好奇目光,咧嘴而笑。许长生一笑回之,动人心弦。

    台上老者咳咳两声,继续先前讲学,台下学子收敛情绪,望着圣贤书跟着念读。

    学塾不大,学子也不多,也就那么二十来个,且年龄不定,年龄大的约莫束发之年,年龄小的便是垂髫学子。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那读书种子,也不是那人人都有书可读,学塾里的少女大多家里底蕴丰厚,不然是来不了学塾的。当时世人多认为女子不适合读圣贤书,学会相夫教子便可。而自儒教圣人广传“有教无类”后,女子学子才渐渐多了起来。

    晌午时分,学子们便已完成了今天的课业,夫子随之不再授课。

    许长生周围围满了少年少女,将许长生围在座位上,水泄不通。

    人人都像那刑官拷问刑徒一样问道“许长生,你多大了?家住哪啊?你是才搬来镇上的吗?………”

    许长生耐心地一一作答“今年十岁之龄,现居秋叶街,我二岁左右就来到镇上了,只是一直在家治学,并未出门。”

    “哇!在家治学,那你一定懂得很多吧!而且我家也在秋叶街!怪不得没见过你,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来上学呀!顺便让你认识一下我最最最最最好的哥哥!”许长生邻座那名马尾辫少女激动道。

    大伙见状神情各异。

    许长生好奇问道“那你哥哥怎么没来上学?”几名顽皮少年顿时坏笑起哄道“哈哈哈,他哥啊?他哥是个大黑炭,大哑巴!一看就是个大傻子,怎么来上学嘛!”

    那小女生面红耳赤,扯着嗓子喊道,“你才是哑巴!我哥也不是傻子!你才是,你才是!!”说着便攥紧小小的拳头高高举起,就要打向那几名少年。

    少年见状赶紧跑开,同时不忘煽风点火道“哟哟哟?哑巴小妹要打人啦?吓死个人诶,快跑快跑,哈哈哈哈!”几名少年说着便往外跑去,没了影,估摸着是回家去了。大伙也随之散开,纷纷离去。

    须臾,学堂只剩下许长生和那名小女生,只见那小女生埋着头不言语,眼珠子里泪水打转,抿着小嘴,忍着哭。

    许长生见状安慰道“不用委屈,自己哥哥是不是哑巴自己才知道,别人没资格议论,你把他们当做耳旁风就好了,我相信你,你哥哥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不要因为别人几句闲言碎语就影响了自己美丽的心情,要开心点呀!”

    小女生抬起头,怔怔地望向许长生,随之笑了起来,擦了擦眼角,说道“错了错了,是最最最最最好!不是很好!”

    许长生闻言捧腹而笑“好嘛好嘛,是我错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朱柔!”朱柔笑了笑道。

    “好的,我知道了!哎呀,我可得先回家了,不然张管家要着急了。你不回家嘛?”许长生问道。

    “我在等我哥,嘻嘻!”朱柔道。

    此时门外站着一名青衫男子,正是张胜,张胜朝着许长生道“少主,该回家了。”

    许长生应了一声,往门外小跑而去,同时不忘与朱柔挥手道别,说了句“先走了啊,明天给你带糕点吃!!”朱柔点了点头。

    正当许,张二人出门之时,一名黑瘦少年与他们擦肩而过,约莫十四五岁,但看起来似乎有些暮气沉沉的老态,衣衫破烂,神色冰冷,有着一双深邃幽幽的眼眸,双手缠有纱布,拳头表面手指有浅浅的伤疤血痕,仿佛是常年以拳击树导致的。张胜随意打量了一下黑瘦少年,心想:是个二境武夫。随之领着许长生返家而去。

    黑瘦少年来到学堂门口,朝着里面的朱柔挥手道“柔儿,该回家了!”这时的少年才算是少年,双眼有光,有着朝气,与先前不同。

    朱柔望见那黑瘦少年,莞尔一笑,露出一排齐齐白牙道“哥,你来啦!”随即跑向少年。

    黑瘦少年牵着朱柔回家去,走在街道上,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倒也滑稽。少年牵着朱柔的手,低头对着妹妹轻声道“下午哥要出门一趟,估计晚上才能回来,你在家别到处乱跑贪玩,知道了吗!”

    朱柔苦着脸道“知道了!”

    最后二人背影如同两根相依为命的苇草一般,消失在了学塾街道。

    玉轮高悬,夜风轻拂,许长生闲来无事,坐在自家院门石阶上,仰望星空,天上星星点点,心情不错。

    忽然,许长生便看见白日在学塾遇见的那黑瘦少年。黑瘦少年额头渗血,满脸血污,一瘸一拐地从自家门前经过,摇摇欲坠。

    许长生见状喊住了他“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嘛?”说着便上前去想要扶住那少年。只是不料,许长生刚一走近那黑瘦少年,便被少年一拳击腹。顿时只觉腹部灼烧,宛如一团烈火化龙,在腹部四处游走。两眼发黑,瘫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竟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地上呜咽着喘息。想要呼喊求救已成奢望,更别提站起身来了。许长生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泪,面色痛苦。

    那黑瘦少年只是冷冷一瞥后便离开了,既无言语也不回头。

    院内张胜寻许长生不见,随之屏住呼吸,听见极其细微的呜咽声,一个分身而去,落在院门外。发现捂着腹部,蜷缩在地的许长生,于是火急火燎的飞掠过去,将许长生扶起,点了许长生几处关键穴窍,一掌拍背,许长生便吐出一口污血在地。只是此时许长生也已昏死过去。张胜见状略有惊慌,赶忙从袖中摸出一颗朱红色药丸,给许长生喂下。将许长生抱起返身回屋,将其安置在床上。

    屋内张胜,一手置于身后,一手置于胸前,双手紧握成拳,闭上双眼来回而走。走动之时,双拳一收一放。一身杀意拳意也随之飘忽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处僻静宅院内,朱柔见了那黑瘦少年掩面而哭。

    黑瘦少年返回家中小院,只见朱柔掩面而哭,忙上前安抚着小妹,微微皱眉问道“柔儿,怎么了?”

    朱柔见哥哥回来,再忍不住,放声大哭哽咽道“哥…哥…今天…今天下午爹带了俩坏人回来欺负娘亲!然后爹就把我锁在了柴房里,等到我好不容易搬柴垫高,从柴房那小口爬出来的时候,那俩坏人和爹都跑了!!我便赶紧去屋子里,只见娘亲捂着被子遮掩身子在床角那哭泣,娘亲看见我后还朝着我怒吼。我原本只是想安慰娘亲的,可是娘亲看我越走近就越是激动,最后还打了我。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等哥哥回来,一直在这等着…呜呜呜”小女孩揉着泪眼,似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落下。

    黑瘦少年闻言捏紧满是鲜血的双拳!气愤不已,只是并未说什么。只说我知道了,便叫小妹回屋收拾睡觉去。

    小院没有灯火,整个小院漆黑一片,正屋与偏屋都是黑压压的。等到两人一同进了偏屋之后,朱柔点燃了灯后望向哥哥,这才发现哥哥惨淡模样,竟是直接瘫坐在地,又大哭一场。心头悚然,面露惊恐,可是更为担忧。于是朱柔忙跑到黑瘦少年身前,哭着问道“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黑瘦少年瞅见眼前妹妹哭的红肿的眼睛,一张白白的脸蛋上挂满了银珠。少年随之也感伤起来,眼角泛红,只是不曾哭泣。少年挤了挤笑脸说道“哥没事,哥今天去山林习武的时候不小心摔一跤,小磕小碰,没事的。”

    朱柔忙问道“不能不习武吗?”

    少年摇摇头“如果不习武,我就没办法去武馆打擂台,你知道的,咱娘在街坊邻居里一直不受别人妇人待见,那些男人见了咱娘更是不正经!娘本来就挣不了钱,如果我不去挣钱,咱家就会揭不开锅的。”

    “可是那很危险!”朱柔仍是担忧

    “没事,只要你和娘亲能活着就行!对了,今天娘亲凶你你千万不可记挂在心,娘亲受到了伤害才会如此!我们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答应哥哥好吗?”黑瘦少年眼神坚毅的说道。

    朱柔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只是眼前的哥哥实在令人不放心,满脸血污,额头渗血,手上缠的纱布早已变得通红,脚肚处更有一道血痕成疤,不知是被什么所划伤的,少女便扶着哥哥进了卧房。

    随后朱柔为黑瘦少年打水烧水,为其擦拭血迹,处理伤口。

    窗外,一名妇人透过窗子往内望去,正好瞧见少女为少年轻轻擦拭着脸庞血迹。妇人望见那少年受伤模样,心中悲痛不已,泪水涟涟,小声抽泣,只是并未进屋去关怀那少年,步履蹒跚的返身走回正屋。妇人仍在今日之阴影之中,同时又怕少年嫌弃母亲被人脏了身子,不敢面对自己儿女。

    随后黑瘦少年打整完身上血迹,包扎好了伤口,示意妹妹大可放心,该睡觉了。朱柔轻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点头着,似乎还有些担心,转身离去。

    少年望着妹妹走进闺房的背影,吹灭灯火,独自一人躺在自己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似乎有些心有余悸,回想今日之事,不禁地微微颤抖。

    朱柔则是在自己闺房带着泪水进入梦乡。

    许长生仍旧昏迷不醒,似乎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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