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大家就这样“平静”的生活着，只是没过去多久，陈娇的椒房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韩嫣的到来，让陈娇很是吃惊。韩嫣和她在太子府相识，在太子府的时候韩嫣和陈娇的关系倒是不错，两人都是依附刘彘以期以后得到更大的权力的人，谁也嘲笑不了谁。

    他们两个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而且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权力的冲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自然是相处得放心。

    韩嫣有时候会来亭廊里坐坐，顺便和陈娇闲聊一会儿。

    刘彘太过于忙碌，韩嫣在这种时候便会和陈娇一起闲聊。总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刘彘亲自去做的，韩嫣也不会没眼色的去惹刘彘不快。

    陈娇本来就闲得慌，有人愿意和她说些好玩的事情，为人还很风趣，她也就欣然的接受了。

    刘彘一直都是非常忙碌的，不过，就算他是空闲的，他自持身份也不会专门说些逗笑陈娇的事情惹陈娇开心，陈娇也不甚在意。

    刘彘可不用来讨她欢心，反倒是她不能开罪于他。

    刘彘有雄才、有伟略，但是刘彘也有许多让陈娇喜欢不起来的性格，陈娇很是忌惮刘彘阴暗面的性格。

    刘彘要是阴险起来，陈娇还有命好活吗？陈娇可不能对刘彘有什么要求。

    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专程逗她发笑，讨她欢心，她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呢？刘彘的脾气一向是默许便代表了同意，韩嫣和陈娇知道他的秉性，所以这两人相处起来也就没了限制。

    韩嫣平日里最喜欢将金子铸成弹丸的样子，他也尤其喜欢在小孩子的面前弹弄那些弹丸，让那些孩子们尾随他“偷偷”捡回去使用，所以在长安城里韩嫣小有名气。

    大家都喜欢像他这样大方的人。这不是废话吗？谁不喜欢散财的傻子？要是陈娇遇到了，肯定也喜欢得不得了，谁会嫌钱多啊？

    陈娇说他是个傻子，韩嫣还不服气，他就是喜欢这些个虚名。是了，韩嫣家道中落，他又是庶子，所以才被父亲送来刘彘身边成了刘彘的伴读。

    权力，几乎是长安城里所有人的追求了，往上爬，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没人会敢去根究你爬上来的方式。

    韩嫣很少回家，他多是住在刘彘的府里。后来，等到刘彘成了太子，他就直接不回家，长久地住在太子府里。

    韩嫣和血亲之间并不亲厚，若是换做是陈娇是他，陈娇也一定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本来就是被抛弃的人，难道还能毫无芥蒂满怀感恩不成？

    她本来就是作为棋子出生的人，还在期待些什么呢？她要是不早些看清楚，往后只怕是会被这些不必要的感情牵累，不得好死。

    没人会去在意棋子的想法和意见，陈娇现在深刻的知道了。不是你想，你便能做的，她从来都决定不了自己要走的路。

    现在，陈娇被母亲丝毫不留情面地抛弃了，陈娇往后是再不会和母亲心连心了。她为自己打算都来不及，母亲就算了吧，她们之间是再也回不去了。

    韩嫣对于陈娇这样什么也不管的太子妃行事很是欣赏，而且陈娇是少有的从不斜眼看他的人。

    韩嫣因此觉得自己在陈娇面前是可以随便说些东西的，反正陈娇也不会没义气的说出去。他们都是太子府的人，此后都打上了太子刘彘的标签，保守秘密对他们来说只是最基础的。

    陈娇嘴严，许多东西宁可烂在肚子里面也不愿意说出去。祸从口出的道理她懂，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韩嫣也是这样的，嘴巴不严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刘彘从来不留嘴漏风的人在他身边，他可是经不起任何的闪失的，稍有不慎，他这个太子的位子可就丢了。

    所以韩嫣在她面前最是没个正形了。侃天说地，八卦调笑，陈娇和韩嫣一个有兴趣听，一个乐意说，他（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起来了。

    他（她）们都被压抑得太久了！

    太子府里面还算自由，所以他（她）们常常聊会儿天，关系非常不错。

    但是自从陈娇成了皇后以后，韩嫣就很少拜访椒房殿了。大家都变了身份，反而心照不宣地做了该做的事情，大家都少给对方招惹闲话，少惹些麻烦。

    韩嫣因着刘彘变成了上大夫，诚然，或许他以后不只会是一个小小的上大夫。但是他往后的每一步还是要小心仔细些的。

    韩嫣也算是刘彘面前的红人了，不小心谨慎些是等着别人将他拉下现在的位置吗？这道理，韩嫣懂，陈娇也懂。

    和后宫高位妃子扯上亲密关系的男子，那是忌讳中的大忌，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娇贵为皇后，整日懒在这椒房殿里面，既风光又心酸，个中滋味也只有自个儿能懂了。

    他（她）们谁也不曾打破这样的局面，直到今日。

    韩嫣哈哈大笑而来，连提前知会一声都没有，就这样突兀地拜访了陈娇的椒房殿。韩嫣因着刘彘的帝位，得以以男子之身出入汉廷及后宫。

    刘彘亲近韩嫣的举动确实让许多人眼红不已，韩嫣能随意出入汉廷，他还和刘彘还一同吃住，他们像是双生子一样，极少分离。

    长安城里都在私下流传着韩嫣即将成为下一任炙手可热的帝王男宠，享尽荣华于富贵。只有陈娇和刘彘知道，韩嫣要的不只如此，韩嫣是有大志向的人。

    不过，这些东西，随着韩嫣的发迹迟早要展露出来，且看着吧。

    汉廷的后宫里面最多的就是女子了，后妃、妃子、宫女，来往的大多数是宦官，也就是阉人。

    那些粗使的活计，也就是苦力活，宦官也是要帮着做一些的。陈娇成为了皇以后，管理后宫一事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只是王太后强势，窦太皇太后又身体衰弱，实际掌控着长乐宫的人就变成了太后。

    就连陈娇的椒房殿也不能幸免，许多本来是皇后分内的事情都落不到她的头上，她倒也乐得清闲。

    这王太后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陈娇秉承着还是不要招惹王太后的原则，一直躲着王太后。

    以陈娇的身份，要是收敛一些保全自身大抵是不难的。陈娇在衡量时势方面，出奇的敏锐，所以她这个皇后做的还算舒坦。

    但是，像是后宫里面的这些人员流动的杂事，陈娇还是知道的。韩嫣能进出宫廷，都是因为刘彘的偏心宠爱，王皇后也懒得掺和这些小事。

    王太后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和刘彘伤了和气。

    韩嫣作为刘彘的心头好，后宫众人不为他行些方便怎么能行呢？韩嫣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的地方，皇帝的命令谁敢不从？

    除了窦太皇太后，刘彘再也不需被谁干预了。韩嫣有些欣慰，他的前程和刘彘以后的政绩只会越来越好。

    韩嫣愈发膨胀了，他本来就是张扬的性子，现在，他变得有些骄纵了。

    他直接报复了王太后，将他曾经受过的耻辱得洗刷。他让王皇后也尝了尝他曾经的耻辱之后，便想找个人来分享他的喜悦。

    陈娇便是最好的人选，更况且，他偶尔拜访陈娇的椒房殿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自从陈娇入主椒房殿以来，他才来了这么一次，他有分寸。他可是连王太后居住的长信殿都去得，更不要说这小小的椒房殿了。

    韩嫣才跟着刘彘缓过一口气来，就沉不住气，将王太后给彻底得罪了。

    先前刘彘帝位不稳，韩嫣也跟着担忧，不得不收敛己身配合刘彘蛰伏。现在，刘彘虽说在政事上还不能大动作，但是其余的方面可是都是按照皇帝的规格来的。

    韩嫣便刻意谋划了用金俗羞辱王太后这件事情。

    他特意去长陵寻了王皇后还是个普通家人子的时候生下来的女儿，那个比阳信县公主还要年长的平民女儿—家人子金俗。

    这金俗不愧是美人王太后的女儿，身上的美貌还是依稀得见的，只是较之王太后逊色了许多。

    怎么能有一母同胞的姊妹兄弟尊贵无比，而她还是个如草芥一般的家人子呢？

    金俗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很快就同意了和韩嫣一同离开去寻找母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金俗会这样选韩嫣并不意外。

    在王太后还是个家人子的时候，是想不到她往后会有这样的大际遇的，所以她老早就听从母亲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平民金王孙，并顺利的诞下一个女婴。

    但是，后来大长公主为景帝挑选美人的消息传到王太后的家乡，王太后和母亲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便起了心思。

    她们俩一起使劲，强迫金王孙和王太后和离，最后，王太后终于是顺利成为了王美人。

    至于王太后曾经的女儿呢？自然是还留在金王孙的身边，默默无闻的长大。这样不堪的存在，王太后怎么会将她暴露出来呢？

    韩嫣先带着可怜的金俗面见刘彘，刘彘很是怜惜这位可怜的异父姐姐，打算给她一些身份。他如何也不能薄待了自己的血亲姐姐。

    然后刘彘便高兴地带着金俗去长信殿去看望母亲去了。

    韩嫣心里的快意是怎么止都止不住，于是他就跟在两人身后去长信殿看王太后的笑话去了。

    果然很好笑，王太后那窘迫的神色和不自然的表情成功取悦了韩嫣，韩嫣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差点笑出了声，幸好他反应快，马上忍住了，不然王太后听到了不得生撕了他。

    这场闹剧最后以两人的抱头大哭，一人的眼眶微红结束。王太后和金俗抱在一起哭成一片，刘彘的眼睛也染红了些许。

    韩嫣见此一幕，心知这里是没有什么乐子能看了，就悄声退了出去，顺路来了陈娇的椒房殿。

    椒房殿、长乐殿、长信殿都是属于长乐宫的，而长乐殿和长信殿同属于长乐宫正宫殿群，什么样的身份住在哪里都被各卿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有身份的妃子、后妃们大抵是能在这长乐宫里分得一席之地的。

    而阿娇贵为皇后，自然住在椒房殿。汉廷的这些后宫宫殿群自从建成以来就是连成一片的，一个挨着一个，倒是好找。

    不过，韩嫣能自由出入汉廷，别说这后宫了，就是刘彘处理政务的未央宫他也熟得不得了，这后宫的哪里住了谁，韩嫣那叫一个门清。

    韩嫣从长信殿出来之后，还没走多久他就找到了椒房殿，于是他就直接上门拜访陈娇了。他还不知道陈娇，懒得要死，现在肯定就在椒房殿里面窝着。

    陈娇确实整日在椒房殿里面窝着，她这皇后当的，还不如她当太子妃的时候在太子府里有意思，甚是无趣。

    她现下唯一的乐趣就是看宫人们争着挖萝卜了。

    要是在太子府里，她就是把整个太子府都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人敢去约束她。

    同样的，在这椒房殿里她无论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来制止她，但是只要出了椒房殿，王太后就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王太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要为难陈娇也要陈娇见得着她才行。陈娇天天这样躲着，整日窝在椒房殿里面，王太后就算成心想找陈娇的麻烦也要能把手伸到陈娇的椒房殿里来。

    刘彘不会为了她去开罪王太后，陈娇便只能忍了下来，她只要天天窝在这椒房殿里面，就能少受点气。

    同理，刘彘也没必要为了王太后来找陈娇的不痛快，王太后就是想下手也找不到理由。

    她们两个人又不是什么死仇，窦太皇太后还在呢，王太后也不好做的太过分。王太后也就很少和陈娇不对付，连陈娇的人都难以见到，王太后还能怎么着呢？她只能作罢了。

    至于陈娇的母亲—窦大主，在那次争执之后，陈娇已经和她疏远了。以后王不见王，老死不相往来便罢了。陈娇不会对切断她唯一的后路的母亲留有亲情，散了就是散了。

    外祖母疼爱母亲不错，但是外祖母和陈娇之间并不那么亲厚。陈娇多是因着母亲的面子，才得到外祖母的额外照拂的。

    外祖母的孙辈太多太多了，哪里心疼得过来，更何况是外孙辈的陈娇，外祖母索性都淡淡的对待自己的孙辈，儿孙自有儿孙福。

    陈娇以前年纪小，又是女子，母亲在出入长乐宫的时候经常会带上她，所以陈娇和祖母要较之旁人要熟悉一些，可也仅仅如此了，外祖母是不会有多怜爱她的。

    刘彘被外祖母威胁不就是外祖母对陈娇并无多少怜爱之意最好的佐证了吗？

    陈娇打定主意要和母亲断了联系，只是陈娇和母亲断了联系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已。

    韩嫣显然不知道大长公主和陈娇断了联系，他将将被陈娇放进椒房殿，就先向陈娇打听大长公主今日有说要来椒房殿看望陈娇吗？

    要是恰巧遇见了大长公主来看望陈娇，韩嫣只怕是要和大长公主交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必要和大长公主交恶，还是先避一避嫌比较好。

    大长公主还是挺在意名声的，而陈娇作为皇后，大长公主自然是陈娇要求地更加严格一些。皇后的名声，可是应该清清白白，没有污浊的。

    虽说韩嫣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陈娇也觉得不至于传出风言风语，但是大长公主不一定这样想，还是问清楚了比较好。

    在得到了陈娇的否定以后，他才让陈娇屏退她身边的宫女，他才将他今日干的大事说与陈娇听。

    陈娇按照韩嫣的要求屏退了身侧的宫女们，当然，也包括了佩玉。

    既然是不向着她的婢子，那么以后也就没有探寻她秘密的机会了，一个小小的婢子，往后得空差人打发走就是了。

    母亲现在可不如以往了，以往母亲往舅舅的后宫里面塞人，给了不少夫人机会，现在，母亲偷偷送些宫人进来，凭借外祖母的威严压制，大家都会给母亲几分面子。

    现在，王皇后才是长乐宫里真正的主人，母亲全无用武之地了。陈娇打发走佩玉，简直不能更加容易。

    她好歹是个皇后，要想决定自己宫里的宫人的去向，这不是她说一句话的事情吗？

    佩玉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用母亲来压制陈娇，“主子，大长公主那边奴怕主子不好交代啊！”

    陈娇懒得搭理她，她只对佩玉说了个“滚”字，便把还没走远的宫人又使了回来。

    “小条，带着你佩玉姐姐去皇后卿那里，让皇后卿给她寻个‘好去处’，要‘最好’的那种，多带几个人快些把她拉出去，捂上嘴，捂严实些，我可不喜欢见人哭哭啼啼的衰样。”

    佩玉这才回过劲来，她“扑通”一声向陈娇跪下，“咚咚咚咚”的接连对着陈娇磕头。

    佩玉刚要张嘴向陈娇讨饶，叫小条的宫人就带着几个宫人麻利的将她的嘴捂住，然后将她像拖一块破布一样给拖了出去，那手下是一点轻重也没有。

    陈娇很少生气，她一旦生气了，便是真的生气了。佩玉是陈娇一直带在身边的婢子，陈娇突然这样发难，就是不想给佩玉什么脸面。

    主子都发话了，其她的宫女们就不会对佩玉有什么怜惜之情。既然佩玉给陈娇找不痛快，那么今日就直接将佩玉打发走，省得惹陈娇心烦，倒让她们平白受陈娇迁怒。

    韩嫣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了佩玉被陈娇处理的全过程，他忍不住调笑陈娇，“哟，阿娇今日的气性倒是挺大的。这个婢子不是你的陪嫁吗？怎么就给胡乱打发了去？”

    阿娇也没个正形，“这不是不听话嘛？你看看佩玉现在像是我的婢子吗？张口闭口就是大长公主如何如何，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我刚刚说话她是听都不愿意听，倒好像是我才是她的婢子呢。”

    韩嫣顺手牵了一只矮凳坐下，好像是深有同感的感叹道：“也是，还是自己最实在，那些血亲有几个是真正顾念着血脉之情的？”

    只从陈娇现在的举动之中韩嫣就能看出来，陈娇和大长公主之间怕是生了隔阂，反正不小就是了。

    谁也不是傻子，可是韩嫣虽然看破却没有说破。

    陈娇现在对母亲是生不出一丁点的留恋之情，她无所谓的说道：“既然选择了抛弃和背叛，那就怪不得我心狠了。”算是在隐晦的告诉韩嫣，她和大长公主之间真的闹翻了。

    陈娇还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可是在韩嫣看来陈娇像是一只刚刚初生的小兽那样，初亮爪牙还奶声奶气的凶几声。

    韩嫣不吝啬地赞许陈娇的做法，“不错，是个聪明姑娘，血亲不亲，以后就靠自己。要是被血亲给忽悠傻了，日后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嫣想想也就知道了，这大长公主可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先帝的血亲姐姐，荣宠多年，没点手段恐怕早就消失在这长安城里。

    陈娇的这门亲事，说的好听些叫作“嫁女”，说的难听了可不就是“卖女求荣”了吗？现在刘彘被窦太皇太后压得翻不了身，不就记恨上窦氏一系了。

    陈娇作为窦氏一系的一员，刘彘知道的是不能再清楚了。

    陈娇怕是也不容易，她和窦氏可是沾亲带故，她的母亲又靠着窦氏显赫的，以刘彘的性格绝对会连带着也记恨上陈娇。

    韩嫣发现自己夹在刘彘和陈娇之间也难做人，但是他知道自己管不了，索性就不管了，他要把他想要说的事情先说了。

    韩嫣可不会傻乎乎的继续招惹陈娇，他是来分享喜悦的，又不是来看陈娇生气的，他赶紧向陈娇说明自己的来意，“阿娇，王太后那个流失在外的女儿，你知道吗？”

    陈娇顺坡下来，韩嫣又没有因为窦太皇太后和刘彘之间的隔阂和她生疏，她犯不上把对刘彘的怨气发泄在韩嫣身上。

    陈娇也不想韩嫣抓着她和母亲之间的关系追问下去，韩嫣能这么上道，她也不好辜负他的好意。

    陈娇轻轻点头，“知道啊。长安城里有点门路的家族谁不知道啊？怎么？难不成是王太后良心发现，最近差人将她找回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王太后是这样良善的人？”

    “王太后那个黑心肝，怎么可能会良心发现，她藏着掖着不就是怕被人说闲话吗？不对，你再猜猜。”韩嫣这话和没说一样，留足了悬念。

    “那么，王太后那个女儿怎么了？是不小心死掉了吗？然后王太后听闻这个消息伤痛欲绝，连饭也吃不下了？”

    陈娇如是猜测着，王太后那里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要不然韩嫣是绝不会这么开心的。韩嫣极其不喜欢王太后，陈娇还是知道的。

    王太后这些年来为难的人多了去了，陈娇能躲得开，不代表韩嫣也能。韩嫣可是吃了王太后的不少苦头，焉能对王太后有什么好印象。

    韩嫣摆摆手，“不是。”他就是不往下继续说下去，让陈娇再猜。

    陈娇饶有兴趣地猜测道：“难道是王太后的女儿找来长乐宫啦？”陈娇猜测地更疯狂一些，韩嫣让她猜猜嘛，那她就随便想想，反正她就是想破了天来也没关系。

    韩嫣脸上的得意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是怎么止都止不住，“对了，金俗来找王太后了。现在，怕是母女两人还在抱在一起哭呢！”

    陈娇下意识觉得不对，她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她怎么进来的？宫门能放她进来吗？韩嫣，你是不是看错了。”

    韩嫣看着陈娇沉下去的脸色，有些奇怪的说道：“我没有绝对看错，阿娇，怎么突然不开心了？这王太后触了霉头，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阿娇反倒不开心了？”

    以韩嫣和陈娇之间的关系，他自然也是知道陈娇并不喜欢还非常忌惮王太后。陈娇不会主动去对付王太后，但是陈娇要是知道自己有王太后的笑话可以听，可很开心的。

    看不喜欢的人倒霉凑凑热闹，可是陈娇是最喜欢的事情了。

    但是，陈娇的表情却出乎韩嫣的意料，变得格外的严肃。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等到她将自己的下唇压得失了血色，她才开口问道：“金俗一个小小的家人子，她要是能到长乐宫来寻王太后，只怕是早就来了，还会等到现在吗？到底是谁给她开的宫门？”

    韩嫣这才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这不是有我呢！我带她进来的，我可真是一个好心肠的活菩萨。”

    此时的韩嫣还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快感里面，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他极可能面对的所有风险—来自王太后的报复。

    陈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又重复问了韩嫣一遍，“韩嫣，这金俗是谁带进来的？”

    于是，韩嫣又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是我带进来的。”

    陈娇略微瞪大了眼睛，“韩嫣，她是你亲自带进来的吗？”

    陈娇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王太后之威韩嫣可是完全不放在眼里啊。

    只听韩嫣骄傲的说道：“是，她是我亲自带进来的，从宫门到长乐宫，一路都是我在前面领路的。”

    韩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足以见得他现在是有多么的得意和开心。

    陈娇柔柔的声音略微拔高了些，“韩嫣，你是傻了吗？王太后的手段你不知道吗？还亲自带进来，带了一路，生怕王太后不知道她是你带进来的。你是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