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拜山（上）
山中修行，常无岁月。寒来暑往间已不知多久？隆冬已过，春风又至，而剑邪一如既往在不断修炼《剑仙十二恨》，参悟此间精髓。
端坐在飞瀑直下，一头霜雪银丝随风而摆，眉目间少年英气难掩，眼神苍茫，似刚还柔，静静地任由着湍急雄沉的水浪拍打在身旁四周却无动于衷，看似单薄的身躯却仿若清风拂山，明月映江一般无可撼动。
“一恨，风过无痕。”
一道剑气微不可察，现世一瞬便隐遁风间消散凶戾之气，轨迹全无。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的暗生魅影。刹那间，剑光再现！一只飞舞蝴蝶被从中劈开。似乎蝴蝶却仍未察知，仍旧扇动着翅膀，却又在短暂的一瞬间伤口再度愈合依旧翩翩起舞。
东方晓白啧啧赞道：“嗯，不错，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二恨，花落伤春。”
一阵风起舞动乾坤。迅猛，然却不失柔和，吹得漫天花雨群芳朵朵缤纷，好一片盎然春色！
剑锋一凝，风散花停，仿佛世事定格，剑刃一转，若流光梦影，片刻间，落花复位枝头。
东方晓白亦是赞道：“剑由心动，意出法随，造化颇深，孺子精进不少。”
“三恨，人间冷暖。”
满园春色银白素裹，一时间冬风掠境，寒意逼人，千娇百媚，尽皆枯萎。
东方晓白摇头道：“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好大的忧愁，好深的苦楚。这伤春之寓，心寒之意，发自你这小子的内心之威。就连老夫都被这意象所触动，看来啊，你的心还是没有放空。罢了罢了，今天就到这里好了，太过神伤，可能会成为你修行之路上的负担。”
剑邪不知有没有听到东方晓白的劝告，只是依旧默默而语道：
“四恨，行尸走肉已无魂。”
只见剑邪没有出招，而是收剑入鞘，剑势颓圮，陷入一阵失魂茫然。心中刚刚的满腔仇怨烟消云散，千顷波涛已是云淡风轻。渐渐地，唯余满目虚无，一片茫茫。
东方晓白重重一指敲打在剑邪灵台之上大声喝道：“竖子！还不醒悟！”
剑邪顿时犹如受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一下子恢复神智有些疲惫的看着眼前又气又恨的老人。
东方晓白斥责道：“心不空，何以练剑？你这样子，还未伤人，便已伤己。心神不明，不能做到广大通悟之辈，若是修习这剑仙十二恨必定会被这强大的剑意反噬，从而导致走火入魔不能自拔。”
剑邪略显惭愧道：“师傅，我……”
东方晓白摆了摆手示意道：“不用说了，你的心事都快写在脸上了，我还是能看得出来这点东西的。今天的剑就练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醒悟。”
剑邪面带羞愧却又无不感激道：“是，师傅。”
东方即白，剑邪一夜未眠。这一夜，他走了很远很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奔着那个方向，只知道，在路的尽头，他会悲伤的哭泣。
瞒着东方晓白，剑邪再次回到那个起点。山门斑驳，然那几个金漆大字虽显沧桑却依旧雄浑有力。
山门前，一个小童在默默地扫着地，直到剑邪走到了他的身前他才惊讶的发现了对方，小童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虽然武功不高，却也深知来者必非等闲之辈。
外门弟子：“你……你……你是谁？怎么来的！”
剑邪：“我是谁？我没有名字，不过你们的外门长老一定认识我。”
外门弟子：“外门长老？你……你……你等着，我马上叫外门长老。”
小童很明显是惊慌失措而显得有些结巴，剑邪整个人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但是却是满头银丝，一张俊脸冷若寒冰让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剑邪望着小童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又难以捉摸的神情。
片刻之后，外门长老带着三五十名外门弟子赶到此地阻挡这莫名的闯入者，外门长老趾高气扬从众人簇拥中走出，高盛叫嚷道：“是谁瞎了眼敢闯本尊的山门！”
剑邪冷笑，一阵微风拂过，人影随风，迹不可察。转眼之间便贴到外门长老面前徐徐冷道：“师兄，别来无恙啊。”
外门长老吓了一跳 ，急忙向后越出了一步定了定神道：“好快的身法！你究竟是谁？！”
剑邪有些失望的说道：“真的忘了么？”
外门长老：“少在这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众弟子！给我上！”
剑邪一阵平静，然后眼神中杀意骤起，冷冷道：“那还是我帮你回忆回忆吧。”
话音方出，剑已先行！一道剑影似流光飞逝，只见剑，不见人，刀光剑影中但闻嘶吼哀嚎，时而飞出些许残肢断腿迸得血花飞溅。
光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片刻后惟余一地血尸和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站在那里瞠目结舌的外门长老。
银发男子并没有回头，只是一边离去，一边淡淡的说道：“明日，我还会来的。希望明天会有人记起我是谁。”
大殿内，
齐伽愤怒道：“怎么可能！！！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人在一瞬间了结三十多名弟子的性命！甚至连人家是如何出招的你都没有看清！”
外门长老：“掌门师兄，你先冷静。我也是一头雾水。他当时就好像一动没动一样，眨眼间便是只剩一道残影留在那里，而残影未消之际，便又重新站回了那里。而那之后剑光一散，便只看到所有的弟子全部被杀光了。”
齐伽眉头紧锁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我们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家伙？”
执法长老：“掌门，这应该是不太可能的，我们门规森严，并且属于完全隐世的门派。不应该有什么仇家更不会招惹如此的人物。”
齐伽：“可是……可是，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护宗长老：“掌门，依照老夫经验可以断定，这些弟子所有的致命伤只有一处，全部都是在喉部，并且应该是被同一把钝剑的凌厉剑气瞬间割破造成血涌而死亡的。至于那些手脚上的残疾和刀剑伤，根据兵刃造成的创口可以看出，应该是我们自己弟子的武器造成的。应该是在极度的慌乱之下，弟子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而情急之下的拼死反击，只不过这些攻击都被对方巧妙地躲避开才打在了自己人身上。”
齐伽接着问道：“哦？那依照护宗长老见识，此人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用的是何路剑法？”
护宗长老支吾道：“额……这个，恕我眼拙。剑式看起来十分普通，难以分辨。”
“什么难以分辨，是不敢说吧。这是我派弟子的入门必修的筑基剑式——‘一剑绝瀑’！”
这时候，一位老者的声音悠扬的传入殿内，随后老者缓缓的走进殿中，众人态度谦卑纷纷施礼。
齐伽躬身一礼道：“师叔，你说这是？这是我派的入门剑式——‘一剑绝瀑’？”
师叔点了点头道：“没错，是一剑绝瀑。”
齐伽不解问道：“那这么说，这个人还是本门弟子喽？！”
师叔再次肯定回答：“没错。”
齐伽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这怎么可能，本门弟子没有这样的高手，更何况，这么简陋的剑式，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师叔则表示道：“没有亲眼所见，我也并不相信，不过要说这一剑，确实是‘一剑绝瀑’，就连老夫也大为惊讶，就算是你师父当年也没有这份功力。”
“那……那个人会是谁呢？我派没有这样的弟子啊！”齐伽此刻一头雾水道。
师叔确实表现得很是冷静道：“是啊，现在确实门中没有，不过，当年有一个人或许可能。”
众人皆是一惊，齐声问道：“何人？”
师叔答道：“多年前，那个将一招‘一剑绝瀑’练了十多年也不成，最后被你们赶下山门的年轻弟子——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