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梦回梅子青绿时【白虎卷到朱雀卷过度章】
长夜漫漫,情意浓时方恨少。
两人胡闹到启明星亮,方才睡下。
夏洛特的意志陷入漫漫长梦里,她如同看到了自己尚未“出世”时,她生物学上的母亲阿依慕注视她的眼神,没有母亲对于新生命的期待,只是神情漠然,就像在玻璃皿中的胚胎。
她那时的确是胚胎,还因为体检不合格差点被为她提供基因的母亲——阿依慕当做失败品销毁。
之前,几个彼此的实验胚胎就是如此结局
却被常年隐居幕后、老年丧偶的老爷子陈益友阻止了。
因为他看到这个小生命,忽生一善,收养了她。
有的人还没出生就画上了句号,起点即终局。
她是幸运的,至少没被当成实验中失败品抛弃。
夏洛特听到玛格达莱妮对她讲述这段旧事时,她就这样悲观地心想。
日复一日,蝇营狗苟,朝生暮死,好生无趣。
但她自从七岁时,在那个沪上青梅皆成熟的季节,在古香古色的嘉兴古镇上,遇见了她。
彼时,蔺禓站在生煎铺子前,向她的外婆索取买包子的零花钱。
她外婆也不知道是不是吝啬抠门,故作没听见似地正忙着与生煎铺的老头聊得火热。
年幼的蔺禓自觉无趣,一边踢着路边的碎石子,一边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被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吸引,蔺禓很是自来熟地走过去,说着一口刚与母亲学会的吴侬软语,问:“侬是啥人?”
“i can&39;t speak chinese”夏洛特冷冷说道。
那时,她其实是会说汉语的。
夏洛特如此拒绝,就是不想和玛格达莱妮以外,其他陌生人打交道而已。
“oh, really i can speak english”蔺禓向她伸出稚嫩的小手,笑着说,“let&39;s play togetherbeautiful sister!”
夏洛特有点动摇,没来得及回复,就被她拉去玩青梅树下的秋千了。
蹴罢秋千,相视而笑,梅子青青年少好。
她拉着夏洛特的小手,笑语盈盈:“等我们长大了,带你去游乐场玩海盗船,比这个大多了。”
夏洛特笑着应允。
这是她晦暗的童年里,玩的最开心的一天。
彼时尚少年,她们不曾想,青梅也有落尽时。
她们回家时,偶遇一个壮汉把她们强抱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上有许多与她们同龄的孩子,可怜兮兮地挤作一团。
车到了目的地,壮汉就将他们赶到了小黑屋里。
壮汉用军刀探向她的小脸,蔺禓恐惧极了。
她一向被祖父母爱护,从没受过如此委屈。
慌张间,拿起刀子就是一顿乱刺。
血,在蔓延,在喷涌,溅到她的手上,和夏洛特的裙子上。
蔺禓愣愣地看向夏洛特。
眼神空洞像个被抽空灵魂的精致布娃娃。
如果那时,夏洛特能预知将来她会给蔺禓带来怎样的灾祸,她宁可冲向马路被车撞死,也不会跟蔺禓回家。
蔺禓愣愣地看着她染血的裙子,又瞧着自己沾满血腥的小手,表情呆滞而麻木地说:“我杀人了吗,漂亮小姐姐?”
这句话在她年幼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夏洛特心底感到被人用刀割了一块肉,小手握住同样小的手,用力把蔺禓手上的血搓干净。
夏洛特蓝瞳沁出泪水,心有余悸地抱着蔺禓,生怕一松手人消失了似的。
后来,玛格达莱妮及时赶到。
她擦干刀上的血迹与指纹,面向夏洛特与蔺禓。
她蹲下去,视线与两个小女孩平等。
玛格达莱妮微笑说:“不,你没有。是他先扑过来的,你只是自卫。”
“人是我杀的。”
她邪魅一笑。
玛格达莱妮倏然刀光挥闪,手起刀落。
那个壮汉瞬间血涌如注,这次真的死透了。
蔺禓被此等血腥的场面刺激得立即昏迷,她倒在夏洛特的怀里。
“你何必当着她的面杀人灭口。”
在梦里,夏洛特问出从那时起就缠绕他心头的疑问。
梦中的玛格达莱妮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如果我不动手,你又是个睚眦必报的脾气。当你有能力后,必定会血刃他。”
夏洛特闻言一怔,说:“伤害她的人,我自然会十倍奉还。”
玛格达莱妮宠溺般地梳顺她的头发,轻轻言道:“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沾血……”
夏洛特眼眶忽然一热,护着她成长的那个“不靠谱“的女人已经去世多时,再没人像玛格达莱妮一般如母如友地爱护她了。
一枕槐安一场醉,南柯梦醒恐成空。
夏洛特的眼泪从眼角滴落,晕湿了枕巾,亦滴在了蔺禓的头发上。
夏洛特梦到的旧时阴影忽地消散,她感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夏洛特抱她的手臂又紧了力度。
她丝毫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温存时刻,怀中的人可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夏洛特感到怀中的人要苏醒了,她赶忙闭上眼睛,装作继续睡觉。
花惜相思痴情意,春宵一度双燕飞。
蔺禓酒醒后,镶有七彩几何图形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正中间,直冲冲地跳进她的视线里。
蔺禓发现她躺在夏洛特的酒吧隔间的那张小床上。
她微微一动,发觉有一只肌肤胜雪、皮如冷玉的手臂正揽着她的杨柳小蛮腰。
那种姿势,直叫蔺禓向来比城墙还厚之不及的脸皮,倏地红了,犹如淡云沾惹了朝霞般,红润欲滴。
蔺禓捂着脸,真是没脸看!
蔺禓腰肢纤细,身材娇小,那人的骨架比较硕长高挑,轻易就将她笼罩住,揽到怀里。
春宵一刻,芙蓉帐暖。
蔺禓搡开了夏洛特的手臂,从她怀里钻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还没弄醒她,想必是昨晚把她累坏了。
春日迟迟,弄得伊人,晚起懒梳妆。
蔺禓亦是身心俱疲,揉着酸疼的老腰,找衣服准备去上课。
但她看到夏洛特一动,被子滑落,露出一大片光洁水滑的后背。
蔺禓呆立原地,倒不是心猿意马。
只是蔺禓看到了她不该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