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双生花遇
井昱不禁逗，气得他想把文件夹在大庭广众之下扔蔺禓头上之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电话传来的消息，让他神情一凝。
“咋了？”宋芷萱见自家领导脸色不好，赶紧问，“小陵子的伤情恶化了吗？”
“跟江陵不搭界。”井昱浓黑的睫毛在眼角投下一片阴影，郁闷地说，“玛格达莱妮被人暗杀了，人已经不行了，就等着火化了。”
谢子启和宋芷萱俱是一震，蔺禓本想旁敲侧击地打听林乘骐具体的来处，但发觉此刻不合时宜，于是识趣地告别道：“看来你们还有工作，我不打扰了——我孩子的事儿就托付你了。”
“放心，保证办妥。”宋芷萱急忙说。
蔺禓走远后，回头看见井昱等人交头接耳几句就过了安检口，急匆匆地登上飞往祖国首都的飞机。
佐藤——曾经威胁自己和家人生命安全的女恶贼死了。蔺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毫无幸灾乐祸之意，只有同为人类的兔死狐悲之感。
蔺禓忽然记起最后见佐藤时的承诺。
那时，她命悬一线，还念念不忘地想拜访“江桑”的墓地，但是她有心无力，所以和蔺禓做了交易，告诉她一些关于“四方”内部的情况，同样的，蔺禓答应她在每个特定的节日代表她给江桑上坟。
蔺禓找了个红色的公共电话亭，给妹妹林源打了一通跨国长途电话：“喂，源源，明天天一亮记得去墓园给江桑献一束双生花。”
“姐，我过的是北京时间，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林源打了个哈欠，怒道。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蔺禓现在心烦得很。
林源委屈地说：“你让我去过一次，墓园管理处的人说，那是个空墓地，我去连鬼都拜不到呀！”
蔺禓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活人拜死人，要么拜个念想，要么拜给活人看的，坟墓里有没有埋人重要吗？”
……
“警卫是吃干饭的嘛！？杀手是怎么进病房的？！”
井昱下了飞机，与谢子启分头走——他直奔医院。
他的直属领导——郁纾副局长已然等候多时，见井昱衣服都没换，也没洗脸刮胡子，一脸憔悴，就晓得他又是一夜未眠。
郁纾是以劝说：“瞧你那胡子拉碴的样儿，回家先拾掇一下自个儿，再来见我。”
“先别讲究仪容仪表了。”井昱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与郁纾共事多年，彼此相熟，素来是有话直说，绝不绕弯子。
井昱气血涌上心头，面红耳赤地说：“监护佐藤的计划设置得很严密，哪个神通广大的高人引狼入室，把人杀了以后大摇大摆地跑路了，看护之松懈，就差让人家写下‘到此一游’打我们的脸了！”
“甭给我耍威风，你急，我比你更急。”郁纾很恼火，“佐藤死因是药物过量，涉事人员已经停职隔离审查了。之前的警卫家人得了新冠肺炎，隔离在家。出事那天的警卫是新调来的，不熟悉医生签字笔迹，加上都戴着口罩，他想当然地以为是原先经常换药的护士，糊涂地把让人进去了，前后只是五分钟的功夫——那个护士出来之后，走进监控器盲区，暂时还没搜索到这个人的行踪。大约半个小时后，医生按时查房时，才发现佐藤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会有盲区？那个护士是如何混进来的？是不是有人给开绿灯？且不说，监护计划是六个人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一个人是新来的不懂事，其他人都眼瞎，来个陌生的护士看不出不对劲吗？”
井昱一股脑说完，头脑是冷静了，心里却窝火。
监护计划是他和安保小组的甄昊刃一起筹备，监护小组成员更是精挑细选的骨干，能力人品没得说。尤其是甄昊刃，他的大学学长加舍友，井昱比较信得过他。其他几人也与他合作好几回了，怀疑他们哪个人受贿腐败与犯罪分子同流合污，井昱心里都不是滋味。
“该查的，都经过好几遍筛子，没见漏出几粒歪种子。”郁纾五十多岁的岁数，好像岁月格外眷顾她，皮肤保养得当，不显老态，三十余年的职业生涯历经风浪，早已磨砺出波澜不惊的脾气。
她颇为沉得住气地说：“要按你的想法折腾，恐怕要劳动纪委监委同志们的大驾，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要找老宋局长批示，不巧，老宋刚去部里开会，正在隔离，你找他请示吧。”
井昱被她不冷不热的话一激，脑袋冷静心也凉。
郁纾只是副职，平时只负责分配任务具体指示，“老宋”——宋景明，他才是正职，有大的人事变动和调查批示，还得他这个领头羊出头。
井昱若是真没头没脑地冲过去要批示，没查什么他顶多受同事的埋怨，要是真查出什么，全局上下，甚至是主持此事的郁纾都得通报批评，自己也落不着好。更何况，此事全凭他臆测，没什么证据，调查谁去啊！
想通这一点，井昱换了口风：“医生呢？护士手持医生换药证明，必须有医生的手写日期，详细到几分几点，加上主治医生亲手签名和印章。就算伪造，总得有个模板吧——模板哪来的？”
言下之意，医生嫌疑大吗？
“这里的医生大部分都有军籍，拉拢腐蚀他们可不容易。”郁纾说得头痛，揉着眉心说，“详情你和甄昊刃一起自纠自查，有问题再说，没问题——这样的怀疑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要再提了。”
井昱一愣。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说：“疑心生暗鬼呀，小昱……”
“是！”
井昱正色答道。
言尽于此，领导给台阶还不下，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那我与扶桑的情报交易的前提是‘佐藤得好好活着’，如今人死万事空，要继续维持这种关系，估计局里得出点血了。”井昱试探上司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