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井昱：莲什么花？
吃饱喝足，蔺禓随意地翻着贝肯的笔记本，书页边缘贴着字迹潦草的便签贴，多是贝肯记载的追踪心得。
……
夜色如墨，伦敦街边商铺各式各样如彩霞般的灯光，给天凉如水的夜晚增添一抹亮色。
井昱他们组临时租用的灰色十人座的suv车，大大咧咧地停在唐人街饭店旁的街口，显得格外醒目。
车内几人，或透过车窗黑色防窥膜远眺，或沉默地低头看手机，或闭目养神，貌似一副初来乍到伦敦观光的游客玩累休息的模样，好不清闲。
唯有武止戈和江陵倒霉地抓阄输了，让宋芷萱安排到车外站岗，跟哼哈二将似的守着车门，冻得哆嗦着腿，左顾右盼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大冷天迎着风站路口，纯属喝西北风呢。”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吐槽道。
车内。
“小二，消息来了？”
井昱躺在副驾驶座上，用羽绒服盖着脑袋假寐，听到手机提示音就问。
“是那具男尸的身份查明了——英国警察也真是的，分享消息也不一块来，东一榔头西一棒锤地发过来，真让人迷糊。”宋芷兰照例抱怨完，就尽职尽责地汇报道，“康拉德·约汉斯·威廉姆斯，男，五十岁，美籍苏格兰裔。一九七三年，随父母从英伦移民到加州，常居加州旧金山。二零零零年，顶着职业经理人的名头重回故里，替白大鑫洗白灰色产业链，现居伦敦金斯顿区。”
“所以说，他是白大鑫的心腹和得力干将，是‘白虎派’在伦敦的‘白手套’。”井昱挲摩着困得发粘的眼角，打了个哈欠，分析并提出疑问，“啊哈——还是老问题，是何方神圣杀死了那个男人——汤拉的薇、威……莲……花死？”
“康拉德·威廉姆斯。”宋芷萱纠正道。
尽管她英语口语和听力不太熟练，但胜在记性牢靠，对于案件资料中的词汇几乎是过目不忘。
“老福曾说过，‘真相只有一个。’”井昱醒了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忽略了刚才令他在属下英明神武的形象的口误，捋直了打结的舌头，“我们应该跟紧库克供出的小记者那条线。我有种直觉，他可能看到点儿不该他知道的稀罕事儿。”
“你说的，那是《名侦探柯南》动画片的开场白。夏洛克·福尔摩斯说的应该是，‘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宋芷萱颇为无奈地看着脑子跟着舌头搭伙打结的领导，吐槽说，“像那天咱们开会分析的，这事儿很大几率是‘派系内斗’没跑——讲真的，昨儿个夜里，谢子启给你灌了多少吨迷魂汤？今儿个一整天，你脑子都不太清醒，心不在焉的。”
“咳咳，哪有……”井昱疑似掩饰地咳了两声。
“要不然你怎么会得到库克的信儿，脑子一热，不顾纪律擅自蹲守那个记者。”宋芷萱数落着井昱今早起床，如何嘶牙咧嘴地扶着腰吃早饭，谢子启怎样殷勤地投喂示好。
他跟随伦敦警方到了库克所在的窝点，遇到毒贩反抗扑向他们，井昱躲闪不及，谢子启如何英雄救美……见义勇为，及时踹飞了那个倒霉蛋，避免井大组长的老腰受到二次伤害。
言至尾声，宋芷萱幽幽一叹：“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生物，腺上激素一上头，不是在凶杀现场，就是在为爱发狂。”
车窗外的灯光花花绿绿地照进来，映射得井昱的侧颜一阵红一阵青，只见他剑眉一绷，星目一瞪，故作凶狠地威胁说：“胆儿肥了，宋小二，敢编排领导的私生活！你别忘了这些日子在伦敦的花销没有我签字，就甭想往局里申请报销！”
“别别别，”宋芷萱立马从心认怂，“我向那些小兔崽子，夸下海口，放开玩，吃好喝好才有力气为国效力，谁知道他们在摄政街大买特买一通，净是些名牌！您不给批报销单子，我就得自掏腰包，那我压上后半辈子的退休金也还不完啊！”
“小宋同志，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党的八项规定，要时刻牢记在心，切勿好逸恶劳，贪图享乐，被金钱的糖衣炮弹腐蚀……”井昱刚正不阿、上纲上线的模样，与谢子启在房间给他上思想教育课时的神态如出一辙。
“小二呀，好自为之，我可不想哪天看到你被纪委带走了。”井昱慢悠悠地说，“我祝你长命百岁，争取多领几年的养老金，早日还完债务。”
看着气得宋芷萱瞠目结舌，心肌梗塞。井昱心情倍爽，偶尔学着谢子启吊儿郎当的腔调怼人，令人无从反驳，真是极度舒适。
他的思绪转而飘到了“金斯顿别墅焦尸案”上面，和宋芷萱满嘴跑火车了半天，有一句说对了，“派系内斗”——根据扶桑的消息，“四方”内部区分的四大帮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其中青龙和白虎的利益冲突到了白热化，它的嫌疑最大呀……
宋芷萱无语泪凝噎。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领导摆出个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福尔摩斯的姿势，连个人名都记岔，仍作无所谓的姿态，实则小肚鸡肠地记恨她伤害自己作为雄性人类的自尊心。
预定了养老金去向的宋副组长，心里“义愤填膺”地扎正组长小人。
……
夏洛特呷了一口柠檬气泡水，安静地托着腮，双眸微眯地瞧着芭娜纤纤玉指在纸页上虚虚划过，她的指尖遇到几张照着女人背影的照片时，似是相纸太硬硌了指腹，她微微一顿。
似乎是想起某个重要而被她遗漏的细节。
蔺禓目光滑过饭店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瞬间想通了这一系列案例里的人与事所困扰她的不协调感，卸掉了禁锢蔺禓思路的枷锁。
“夏洛特。”蔺禓忽然叫道。
夏洛特不明所以地直视她的眼睛，问：“怎么？”
“你店里也有摄像头？”
“嗯。”夏洛特迟疑了一瞬，随即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是个摆设而已，挡不住有些年轻气盛的热血青年打砸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