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知己离心
林裳告辞,走到门口时。
白汐忽然道:“小裳,”
她顿了顿,转而赠词一首道,“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是昨晚你送我苏轼定风波下半段。以后别喝酒了,小小年纪养成借酒浇愁的习惯不太好。夜寒露重,一个女孩家走夜路小心点,别在外浪,赶紧回家吧。”
林裳含糊地应了一声,就离开了酒店,打车前往万坤生前最后一次停留的地方。
夜晚路上行人寥寥,车流如织。因刚下过小雨,胡同街道上,湿滑泥泞。
林裳站至一家挂着“嗨,你好!”闪霞灯招牌的酒吧前,小心翼翼地避开低洼的积水坑,走到玻璃门前径直推开进去了。
林裳陷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中,显然是将白汐的叮嘱抛之脑后。酒吧内,嘈杂奔放的音乐声、群魔乱舞地各种各色的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线、令人作呕的烟酒味、令她厌倦不适。
林裳虽然有时表现得放浪不羁,但她宁可宅在家埋于故纸堆里,也绝不浪费时间在这种地方,于她而言,犹如背几何函数般难受。
林裳不动声色地在一片腾沸中找到一寸净土——吧台。
扎着红色马尾辫的服务生见她独倚吧台,支着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地睨视着那群金迷纸醉的人,如同看一场可笑的悲剧。
服务生:“小妹妹,失恋买醉?我推荐你一杯‘血腥玛丽’,天涯何处无芳草,人生得意须尽欢!”
林裳嗤笑一声:“我今天看到的已经够血腥的。”
她随意地指向吧台的玻璃柜里,摆放着花花绿绿液体的酒瓶,标签上写着人名和日期。
她问:“那是什么?”
“那个是本店的寄酒服务,如果有兴趣你事先预订好酒,存放在柜台上,下次来时约朋友一起……”服务生顺水推舟地向林裳推荐各项服务。
林裳拿出手机,向她展示在审讯室时偷拍的万坤近照,直接问:“见过这个男的吗?”
服务生似乎是个近视眼凑近瞅了一眼,苦思冥想道:“好像和三毛一块来过一回。”
“三毛?”
“附近胡同的痞子,最近走运了经常在我们这里玩,挥金如土。”服务生冲着玻璃柜里贴着“齐炎,1944”的伏特加扬下巴道,“昨儿嗨到半夜才走,半途还来了个帅哥接找他。他仨经常在台上唱得很嗨。”
林裳表面失落地:“哦。”翻转地玩手机,秀丽容颜暗含得到新线索的兴奋。
服务生见她一副“失恋”苦相,便好心道:“你找那渣男真不是个东西,一头扎进酒女郎怀里。离开这种人是你的幸运,小姑娘,姐是过来人……”
林裳浑不在乎道:“大姐,你看我像想不开的吗?那人老得像我爸,谁和他谈恋爱,再说我不婚主义者哪像失恋?您别给我推荐说教了,我兜里只有打车费。您费心,别管我。”心中却鄙夷道:不愧是万少爷花花公子的做派,或许这是他们一个据点……
林裳在服务生大姐姐孜孜不倦地努力下,她勉强点一杯橙汁。
“一个女孩家,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你应该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捧着四书五经孜孜以求地看到五更打鸣,这才符合历史系的传说,学神的形象。”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飘然入耳,林裳侧首而睨,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人,肤似凝脂,眉峰如剑,唇若梅瓣,眸似沉星,如此精致的五官配置在斧凿刀削的面颊上,美的无可挑剔,可谓是:潘安在世,宋玉重生。
然,林裳没有被美色所惑,反而心中警铃大作,一个陌生人轻易地点明自己的身份,可不是好征兆……
几种心思百转千回,林裳如玉似雪的面颊上依旧带着嘲讽世间的笑,似是挑衅道:“我已经成年了,爸妈都不管我上哪嗨!大叔,你谁啊?”
那人好似不悦道:“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乱用称谓,我很老吗?”
林裳险些将果汁喷了。
她看着男人的俊颜,毫不亏心地说,的确很美。
如果他是女人足以羡煞那些莺莺燕燕,甚至比之林裳还要秀丽几分。
他一双健康有力的手,最引人注目的是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指。
眼尖的林裳一眼就认出刻有“xie ziqi loves jing yu forever”微小字母。
林裳认识那个牌子是一家专为私人订制的工作室,价格不算太贵,但产量极低,可以为情侣雕刻名字在素圈上。
看来他已经有对象了。
他们的名字是“谢子启和井昱”吗?
估计他的年龄比陆川大不了几岁,但显得尤为沉稳,双眸幽遂,隐透煞气,恐怕是个见过血的人物。
“呵,你不老,您春秋鼎盛,正值壮年。您慢慢喝,我失陪了。”林裳转身意欲溜之大吉,免得惹麻烦。
“我是称呼你林裳,还是芭娜小姐?”不等林裳移动莲步,就被男人的声音勾回座位上。
她有些怒意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林裳,2000年2月5日生人,现就读于pku大学历史系……”男人仿佛是机械般,毫无感情地背档案道,“母亲刘琳娜,琳娜律师事务所,执行合伙人。父亲林志恒,全国最有权威的法医、犯罪痕迹学专家之一,现就职于北京市东城区检验中心。妹妹林源,市一中初中生……”
“停!”林裳忽想起曾见过他,隐含愠怒道,“干嘛呀?您是哪路神仙,一上来就查户口本似的,我妈偷税了还是我爸末经家属允许解剖尸体?要不然我以前哪得罪你了,搞诈呢?还是寻仇呀!”
男人勾起捉摸不透的笑意,徐徐道:“在我拿到的档案里,你不是一个易怒的女孩,稍安勿躁。今年你在国际机构注册新职业‘解难者’,从成立到如今你打着这个幌子,所谓的客户手中有三百多万人民币转换成欧元打款到你在俄罗斯姑姑的账户名下,就是你所谓的酬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