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莫玖的爱之殇
随后，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被闻讯赶来的交警带上了警车。林志远看了看自己的车子只是蹭破了一层漆而已，她和蔺禓急着赶路，并没有追究司机的补偿金。
“好好的，怎么能撞车了呢？”蔺禓奇怪道。
林志远沉默了一瞬，轻松地说：“意外而已，谁也防不住。”
蔺禓纤眉轻蹙，果真是意外吗？
她在国内遭受一次伪装车祸的暗杀，难免多疑。
林志远接着刚才的那个问题，问道：“那么，孩子落户怎么办？”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
“我正为这个事儿心烦呢。”蔺禓仰头枕着车座靠枕，破罐子破摔地说，“就我目前的身份而言，肯定不可能方便落户到国内——哎呀，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到时候当个快乐的小黑户呗，不用买学区房鸡娃了。”
“你这是啥话，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能放松。”林志远上纲上线地说，“其实，这事儿简单，只要你把亲子鉴定书寄给你爸妈，把孩子落户到他们头上就行。你要想把孩子带到身边养呢，我尽管是中国人，但在英国我有永久居住权，把孩子的监护权归属到我名下也可以，往后上学医疗什么的也都方便。”
“得，您这么一说，你的辈分没升级，我的好大儿变成弟弟了。”蔺禓嫣然一笑，忽然说，“医院到了。”
圣玛丽医院。
林志远急着去停车场停车，没留意蔺禓往vip监护室走去。等她找到蔺禓时，已然在莫玖的病房中。
莫玖瘦弱的身躯躲在柔软的棉被里，阳光通过与蔺禓之前住的病房如出一辙的落地窗，照亮她苍白的脸颊。
这副尊容相较于蔺禓中毒休养期间，堪称小巫见大巫。
床边坐着一位浑身上下净是“巴黎世家”名牌服饰的中年妇人，一张与莫玖八分相似的瓜子脸画着精致的妆容，雍容而非艳俗，颜色淡雅的眼霜也掩盖不住伴随年纪增长的鱼尾纹，见到林志远进屋与之寒暄时，一微笑，藏在粉底液之下的法令纹显露无遗。
林志远素来看不惯莫玖的母亲莫青蚨假惺惺的做作之态，但是顾忌到安娜与她的交情，礼节性地慰问说。
“莫姐姐，好久不见。”林志远熟练地客套地说，“我家孩子和你家玖玖玩的好，她病了非要过来看望。明明自己也大病初愈，哎！真是不听话。”
“孩子们感情好，做家长的也就放心了。”莫玖的母亲——莫青蚨连忙起身相迎，她接过林志远手里的礼品（因为是蔺禓临时起意，林志远原本没预备看望莫玖，只好在汽车后备箱里拿了两盒送人常用的保健品礼盒），听到这种虚伪的客气话，蔺禓就想笑，自己连束康乃馨都没准备，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来了。
莫玖刚睡醒就看到她，第一句话就说：“你来讨债的吧？我可记得我们之间的账结清了。”
她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一个多月，如此冷淡陌生，请问从哪里看得出友谊深厚？
“是了结了，有劳莫大小姐挂心。”蔺禓精准踩中莫玖的痛脚，“梅达的事儿，请你节哀顺变。”
莫玖怔忡一顿，圆溜溜的漆黑瞳孔空洞地看着蔺禓，似乎渡过了良久才明白话语中包含着令人哀悼的意义。
眼泪毫无预兆地划过她灰败的双颊，好似一粒粒晶莹剔透的鲛人泪珠一般，扑簌簌地坠落到洁白的棉被上，随即隐没无形。
“她真的死了？”
莫玖呆呆地看着蔺禓，眼睛里透浓浓的悲哀。
“据说，在你发现她的时候，梅达就已经没了心跳。”
蔺禓的语调依然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眼泪如同来自内心深处的苦恨，泛滥着痛的滋味流在莫玖的脸上，令人心痛得窒息。
“啊——！！！”
莫玖理智突然决堤一般，宛如黄河的壶口瀑布般本来平稳的河水流到了断崖，汹涌而下，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骤然发作。
“呜呜……”莫玖撕心裂肺地哀怮哭着，“她真的死了？呜呜呜……死了……什么都迟了……还没和她……道歉……呜呜呜……”
莫青蚨惊慌失措地看着女儿崩溃的模样，很是心疼。她不认识梅达是何人，能让她娇生惯养的女儿如此悲痛欲绝。
莫青蚨来不及多问，就急急忙忙地摁响病床上的电子铃声，呼叫值班医生过来给莫玖打一针镇定剂。
在药物的作用下，莫玖的情绪逐渐冷静，表情变得麻木，似是接受了梅达死亡的事实。
任莫青蚨无论怎么温言安慰，她都不为所动。
场面僵持不下，林志远见此对莫青蚨柔语相劝：“我们先离开一会儿，让孩子们谈谈心，年轻人之间有共同语言嘛。”
莫青蚨见女儿没有异议，蔺禓又是一副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模样，不疑有他，跟着林志远走到病房外的小客厅里聊天了。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看开些吧，莫玖。”蔺禓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起苹果，温言细语地说道，“我本以为你们只是露水情缘，不成想你用情至深，她的死能让你这么伤心。”
莫玖的泪腺仿佛是永远不会枯竭的泉源，默默不作声地流泪。
“你伤情又破财，梅达又付出了什么代价？”蔺禓削得苹果皮一条不断耷拉着s型，语调显得冷酷，“两个人的关系是对等的，需要双方共同维持。一方不断地投入感情和精力，一方坦然接受，但不回报相应的感情，双方总会总到山穷水尽、一拍两散的地步。现在的落幕也是不错的结局，总比你与她似破脸、形同陌路要好得多。日后，你回忆起她还是初见时美好的模样，又或是你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没有鸡毛蒜皮的争吵不休，也没有最后的诀别。”
“不。”莫玖止住了泪水，扬着满是泪痕的脸庞，她倔强地说道，“她心里是有我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默许我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