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虎之死
弹指间，莫玖体力不支地滑倒在地，手用力扒开令她窒息的“绞索”。
紧接着，她迷迷糊糊地借着楼梯口的灯光看见客厅里仰卧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骤然蹦出一个令人心碎的名字：“梅达！”
蛇悄然无声地游到客厅毛毯夹缝里，在莫玖的视线内失去了踪影。
随即，她晕了过去，陷入了诡谲迷离的噩梦之中。
……
一月二十五日的夜晚，繁星点点。
回到十字车站附近的青年旅舍，井昱一行人略做休整，开始了“白大鑫别墅纵火案”的复盘。
“别墅地下室那具死尸的尸检报告，伦敦警方刚刚发过来。”
宋芷萱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投影幕布，不知在哪里搞来的投影机对着房间唯一面宽阔无装饰物的白墙，将江陵临时剪辑的幻灯片投射到墙上去。
复古风格的墙面蜿蜒着蜘蛛网状的裂纹，影像清晰地铺在泛黄的艺术油漆上。
那是一篇极具形式主义色彩、乏味无味的文件汇报，外附几幅令人发指的尸体解剖照片：四肢的焦皮似蛋白质与脂肪的混合物，像是缩水了似地薄薄附着在被火烤得变形的骨架上；双目凹陷空洞，眼球俨然化为血水无影无踪；鼻子和嘴唇糊成一团烂肉。一张面孔宛若由焦皮与灰尘组成的假面，早已不复生前的模样。
“该尸体解剖报告显示：骨盆较小，特征为男性。根据牙齿的磨损状态可以判断年龄是六十岁下上。”宋芷萱拿着激光笔虚描着烧得焦黑的尸体口部以及四肢和头部，有条有理地讲解道，“外表无明显的防卫伤，颅骨左上角有被钝器打击的痕迹，口鼻干净无烟尘颗粒，肺部也无烟尘颗粒。伦敦法医认为他在火灾之前就已无生命体征。”
江陵乖巧地举手提问：“那可以排除死者生前纵火的嫌疑吗？”
宋芷萱翻了一页图片：“根据他胃里烤鱼的消化程度来看，进食时间距离死亡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应该是二十四日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左右死的。因为伦敦警方查到在那晚十一点半有外卖送到那里，点的宵夜正是烤鱼烤肉之类的食物——发现着火时间是零点，依照别墅地板和家具被故意泼洒汽油来看，火势蔓延全屋最多三分钟，他生前不可能放火。”
武止戈：“那就是有人在他死后，放火焚尸。”
宋芷萱点出一页尸体x光片：“该尸体的脚趾比亚洲人多了两节骨头，头骨面貌也与现代东亚人有所不同——可以肯定他是欧美白人，而白大鑫是个地地道道的美籍二代华裔，毫无混血的基因。所以，他绝非白大鑫的尸体。”
“嗯……”井昱点头认同地说，“如果他是白大鑫在二十四日死的，那他次日绝不会出现在爵士俱乐部的秘密聚会上。”
宋芷萱总结道：“总之，一个身份不详的老头在白大鑫的别墅里死了，白大鑫这个叱咤美洲的大毒枭疑似跑路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犯起了嘀咕：我们来这儿干嘛的？不是为了配合伦敦警方抓铺“四方”二号人物“白虎派祭司”白大鑫，顺便跟当地警方撸点“四方”内部情报吗？如今怎么发展成帮忙调查谋杀案啦？嫌疑人还跑没影了！
井昱有着同样的迷茫，他心烦地撸了一把头发，问：“后脑勺的伤口是致命伤吗？”
“这里的法医报告说是唯一的伤口，没有其它的痕迹或毒素入体的迹象。”宋芷萱严谨地说，“目前为止没有疑点。”
武止戈插话说：“也就是说，钝器砸脑袋上就嘎了。死者和杀人者之间没啥正面冲突，也不存在预谋性犯罪，猝不及防地就被杀了。他们假如不是熟人，就是杀人者武力值绝对在死者之上，要不然为啥一点反抗都没有？”
“总而言之，只有三种可能。”江陵略显怯懦而又言语缜密地分析道，“一、白大鑫杀人之后把自己的房子烧了跑了。二、有人入侵了别墅为了杀白大鑫而放火——这种猜测，黑衣人的嫌疑很大。三、有第三方的人想杀白大鑫不成，误杀了个替死鬼。”
井昱挑剔地指出问题：“像白大鑫那种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想杀人灭迹，直接让手下小弟把尸体扔得远点不得了，用得着烧了自己家里？第一种可能性不需要考虑，直接排除。第二种可能性，那个黑衣人——像谢子启所说——杀人者会大摇大摆地走到监控记录下出入案发地点吗？第三种可能性，我觉得有点复杂。你们想想，在何种处境下能逼得白大鑫抛个替死鬼跑路。”
“帮派内斗！”作为井昱多年搭档的宋芷萱瞬间反应过来并分丝析缕地分析说道。
白大鑫尽管驰骋非法领域多年，得罪的毒枭和结血仇的黑帮人士不计其数。
“但官方部门——如苏格兰场、fbi、mi6、icpo绝无理由干这种事，因为他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宋芷萱有理有据地说道，“想想看，他周旋于各国高层之间实行恐怖计划，可以知晓多少不能显露人前的阴私事，官方肯定感兴趣，不希望他死得太仓促。”
“凶手假如能轻易得知他的住处，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他的老巢意图置之于死地。”井昱插话说，“这样的胆量和把握现场的能力，没有白大鑫身边人通风报信、里应外合，是做不到的。”
武止戈抢答道：“最有嫌疑的是与之针锋相对的青龙派掌舵人——东权一。他和白虎派斗得最热闹，互相伤害也合理。”
江陵缓缓举起拿着记录笔的手，说：“当务之急，是不是先查清楚死者身份和白大鑫藏身之处？”
“那是当地警方的职责，我们就不越俎代庖了。”井昱一锤定音道，“那个孩子的dna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江陵使用电脑换个幻影片准备汇报，井昱眼色一暗，制止了他，并让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了江陵和宋芷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