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希烈，你可知罪

    淮阳侯府的宴桌前。

    高希烈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想着韩昭刚才的话，你的兵马使位置是怎么来的，自己忘了吗？

    他脊背微弯，迟疑地问道：

    “你知道了？”

    韩昭步伐稳健地走近，抽出长剑抵在高希烈喉间，眼里燃烧着炽热的火光，一刻也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恨意。

    “五年前，你私通敌军，放突厥人过了石岭关，后又违背主帅命令，拖延战机，致我数万韩家军葬身北地。”

    “高希烈，你可知罪？”

    高希烈身体颤抖着，这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往事，他的兵马使位置，是他踩着数万复北大军的尸首得来的，他原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直到韩昭来了渭州。

    这小子，和他父亲、哥哥当年一样，机敏过人，又骁勇善战。他是韩氏遗孤，不费力气就得到了渭州豪族的支持，即使他明里暗里打压，还是叫他出了头，短短几年就做到了副使的位置。

    他只恨自己大意，没有在这小子初露头角之时就杀了他。

    片刻后，高希烈癫狂地大笑起来，目光恨毒地看着韩昭：

    “韩昭，你有甚嚣张，若不是我心软留了你一命，你还能站在这里颐指气使吗？”

    韩昭垂眼看他，淡淡地说道：“你错了，就算你杀了我，还有我韩家旧部，他们只要有一人活着，都会叫你彻夜难眠。”

    高希烈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瑟缩了一下，他不敢再看韩昭的眼睛，疲软地说道：

    “我高希烈愿赌服输，这条命你们想要拿去就是。”

    韩昭自嘲地笑了笑，带着一丝痛苦的语气，“你死不足惜，可你就算死千次万次，他们也回不来了。”

    他侧身转向陆象先，掀袍屈膝，缓缓跪了下去，逐字逐句说道：

    “陆大人，御史在外巡查如圣上亲临，韩氏子韩昭，恳请您将高家的罪状如数呈上，让韩家军数万将士陈冤得雪。”

    陆象先回以官礼，托他起身。

    “陆某自当义不容辞。”

    叛乱的渭州军被卸下了武器，高希烈、高家众人、连同参与谋反的王彬等人，都被扣上锁铐，带出了侯府。

    韩昭走到宴席中间，抱拳对郑颖说道：“侯爷，今日擒拿反贼，惊吓了侯府宾客，还劳您派人把他们都送回去。”

    郑颖颔首道：“你放心，这个我自会办妥。”

    他拍着韩昭的肩说道：“复北一战过去多年，你如今已是一方都护大将，豫南兄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韩昭身体微怔，豫南是父亲的表字，已经好久没有人提起过了。

    此时站在郑颖身后的郑鸾玉走了出来，脸色依旧惨白，头上的珠髻也歪了下来，哭哭啼啼想要去拉韩昭，“韩将军———”

    韩昭仍沉浸在郑颖的话中思绪恍然，过了片刻才发现郑鸾玉抓住了他的手，正要往他怀里来。

    他微微皱眉，后撤一步推开郑鸾玉。

    “侯爷，那韩昭就先告辞了。”

    他还要把人送去渭州大牢。

    ……

    众人散去时，陆象先叫住了张士均。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张大人当真是韩家的旧人吗？”

    刚才高希烈说得不错，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张士均与韩家非亲非故，却能在渭州蛰伏多年，只为有朝一日扳倒高家。

    他有何所图？

    张士均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我记得那日，陆大人问我仕途坦顺，为何要自请到渭州来？”

    “是。”

    张士均眼里带着一丝惘然和惆怅。

    “彼时我不愿回答，现在却可以告诉你，你只知我仕途坦顺，却不知我出身寒微，在科考之前受韩家照抚多年，我与韩玉英早已私定婚约。”

    韩玉英是韩昭的姑姑。

    陆象先听完他的话，微微一怔。

    “抱歉。”

    ……

    青容跟着沈长洲走出侯府。

    韩昭此时正坐在马上准备离开，用余光看到青容走出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疾驰而去了。

    青容略有失神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早在陆象先进侯府的时候，她就偷偷跟了进去，她听完了他们所有的对话，也明白了韩家当年遭受的屈辱和不公。

    她垂下头，心情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