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高希烈谋反
淮阳侯的生辰宴席摆在侯府西苑,宾客们言谈晏晏、觥筹交错。
郑鸾玉今日妆扮华丽,穿着一身海棠色盘金彩绣罗裙,头上戴着八宝攒珠髻,站在人群中熠熠生彩,她走在筵席间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人。
淮阳侯郑颖正坐在主桌上,同身边的人举杯高谈,他转眼看到了郑鸾玉,见她四处张望的样子,皱了皱眉道:
“玉儿,你在找什么?”
郑鸾玉侧身同郑颖行礼,问道:“父亲,怎么没见着韩将军?”
郑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悦:“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自己端庄些。”
郑鸾玉不服气地点头称是,眼神却依旧朝着门外看。
“别看了,韩昭已经同我说过了,今日来不了了。”
郑鸾玉扭过头,急着问道:“为何?有什么公务比您的生辰还重要。”
郑颖又气又无奈地摇摇头。
“戍务城防,练兵排阵,哪一件不比我的生辰重要,你若是能多读点书,不要整日里只想些情情爱爱,也不至于叫他如此看不上你。”
“父亲———”
郑颖叹了叹气,不再理睬郑鸾玉,转而去筵席桌招待宾客。
宴席主桌坐的都是渭州最显赫的人物,刺史张士均、兵马司指挥使高希烈,还有从荥阳过来的郑氏本族。
高希烈扫了眼四周的欣贺欢语,低下头把玩着酒杯,他眼里闪过阴毒之色,今天来这里的豪门显贵,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戌时末,侯府的东面突然起了大片的浓烟和火光,宾客们神色慌张地望着东边。
郑颖高声喊道:“来人,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下人点头应诺,朝着西苑门外跑去,没等走出苑门,就被两个兵士挡了回来。
郑颖看见这情形,冷了脸色。
高希烈今天带了这么多人进侯府,郑颖已是十分不爽,如此行事,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高希烈,这里是淮阳侯府,不是你的兵马司,在这里随意动兵,你未免太嚣张了些。”
高希烈面色不改地饮下杯中的酒,缓缓开口:“淮阳侯,整个渭州城都是我高家守卫着,你说哪里是我动不得兵的?”
“你———”
郑颖气地差点说不出话来,死死地盯着他,“来人,把他给我请出侯府。”
随着一阵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一排排身着甲胄的渭州军将西苑内外围了起来。
“高希烈,你这是想做什么?”
郑颖气得浑身发抖。
“侯爷,他敢在一品侯爵府邸布下重兵,你说他是想做什么?”
说话的正是渭州刺史张士均,此刻他眼里的醉意褪去,露出一双澄澈而洞亮的双眼,略带讥笑得看着高希烈。
短短的两句话,却掷地有声,场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高希烈冷哼一声,盯着对面的张士均,这个渭州刺史往常总是一副酒囊饭袋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还真是小瞧了他。
“均兄觉得我想做什么?”
“我看你是想谋反。”
高希烈突然高声大笑,笑声带着震耳欲聋的穿透力。
“渭州地富物博,又有天险可守,若是你我联手,在这里称王称帝有何不可啊。”
高希烈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惊谔万分,宴席上一时凌乱起来,有人不可置信,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摔杯大骂。
突然一阵刀剑刺出的声音,刚才还在大骂着高希烈的人被一剑抹了脖子,倒在地上,流淌着着骇人血迹。
高希烈高声喝道:“今日我不凡告诉你们,我高希烈就是要在渭州起事,能顺从我的,站出来,拜将封侯少不了你们,若是不顺从的,就只能同他们一样了。”
过了半晌,没有人站出来,也没有敢出声。
“淮阳侯,你乃渭州豪族之首,若是你能支持我,想来大家也不用犹豫了。”
郑颖冷冷地看着他,面色从容地答道:
“我荥阳郑氏历代居于陇西道,祖上曾出了六任宰相,三位国公,世代清明,尔等肖小岂可同日而语。”
一旁郑鸾玉躲在父亲身后,吓得蜷缩着不敢出声。
高希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的义正言辞,我看你女儿好像没你这么硬气啊,我姑且等等,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他露出诡异地一笑,挥手示意了一下,兵士长剑出鞘,苑内当场溅起了鲜血,有一桌人倒下了。
“今日我有的是耐心陪你们,每隔一刻我就杀一桌人,看看谁能先想明白,接住这泼天富贵。”
过了半晌,场上的人顶不住压力,陆陆续续有人站到了高家的阵营。
正在高希烈洋洋得意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叫场上的众人皆是一惊。
“乱臣贼子。”
高希烈看向说话的年轻男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他出声问道:“你又是谁?”
“吴安沈氏,沈长洲。”
高希烈哈哈大笑了几声,他面色凌厉地看向沈长洲,“好一个吴安沈氏,你们这些氏族门阀,自诩清高,叫人厌烦得很。今日我让你们看看,什么世家大族,不过是我高希烈的俎上之肉。”
“来人啊,把他脑袋给我砍下来。”
“高希烈———”
张士均倏地站起身来阻止他,“你如此嗜杀残暴,还妄想称王称帝,做梦吧。”
说着场上不知是谁吹起了鸣镝,声音响彻云霄。不过片刻,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伴随着锵锵刀剑声接近了侯府,声音愈演愈烈。
直到苑门里出现了大批甘州军和邠州军,高希烈才反应过来,直呼着把人拿下。
双方激烈地打斗在一起,呼喊声刀剑声响作一团。
高希烈的渭州军兵弱将寡,很快就被两州的联合大军控制住了。
韩昭一身铠甲英姿肃然走近,眼眸如鹰隼般盯着高希烈的方向,如同一只蓄势待发地猎豹。
“渭州兵马使携兵夜闯官宅,叛乱意图明显,尔等要跟着他谋反吗?”
高希烈看着军士高举的甘州军和邠州军旗帜,慌了神色地喊道:“不,不可能,邠州军怎么可能入城?”
他嗤笑一声,指着韩昭讥讽道:“别听他胡言乱语,没有兵马司的符文,他州军队入城,同样是谋反。”
此时苑外有人踱步着走了进来,“指挥使怕是忘了,没有符文,有刺史印章一样能入城。”
高希烈瞪大双眼看着来人,“陆象先,你不是走了吗?”
陆象先走进了苑门,看着宴桌上近乎疯狂的人道:
“高希烈,你昭昭野心早已被朝廷洞知,没有将你绳之以法,我怎么能走的安心。”
高希烈突然看向张士均,喃喃道,“是你交了印章,放邠州军进城的,你究竟什么人?”
张士均眼神飘到远处。
“我是韩家的旧人。”
“胡说,你的背景我查的一干二净,你同韩家有什么关系,定是韩昭蛊惑了你,一起来对付我。”
张士均面色坦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死到临头了,我还用同你解释什么。”
高希烈心中一慌,左右环视听着外面的动静。
“别找了,你安插在城内各处的人都已被尽数拿下,没有人能来救你了。”
韩昭挥手示意,高希烈身边的人都被一一击倒,几个甘州军上前想要给高希烈扣上锁链,他连退了几步,抽出短剑死死地盯着韩昭。
韩昭面不改色,冷冷道:“高希烈,你败局已定,还不尽早束手就擒。”
高希烈冷笑一声,“你小子,这些年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可对你不错,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韩昭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配提我父亲。”
“你的兵马使位置是怎么来的,自己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