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推开爬满锈迹的金属大门，由几根残缺圆柱组成的拱形大厅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据一位层到达过这里的历史学家考证，此处的遗迹在久远之前应该是锻莫的博物馆，他仅在入口处就发现了不少的泥板和石板，但至今还未破解上面的文字。
精灵，龙，锻莫，这三个在诸神的光辉下诞生的种族得到过智慧之神的赐福，所用的语言虽天差地别，却彼此相通。
被安排在队伍侧翼的碧洛迪丝认出了穹顶那几行模糊的字迹：口口口纪念口口·莫瑞利安·雅口口·口口，锻莫最具智慧的先王。
看来那位历史学家的考证不太准确，这儿应该是一座锻莫王族的陵墓。
迄今为止，锻莫的统治者经历过三次变换，派出使者来到艾瑞迪斯的名叫“锡西”；地表时期的姓氏是“恩厄”，夹在两者中间的、只统治了短短十年的锻莫王则是“莫摩”。
落月森林中的锻莫遗迹多是锡西时代的产物，陵墓乍一看相当宏大，但随葬的物品和一些地方的布置却让精灵少女觉得十分仓促，这位莫瑞利安王大约是锡西王朝的末代统治者之一。
随着智慧之神的陨落，地面上的财富都遁入了地底，锻莫也因此爆发了持续数百年的内讧。碧洛迪丝记得在最混乱的那段时期里，短短十年竟然足足换了九位统治者。锻莫的小孩想必会很不愿意学习那部分的历史，因为光是记住锻莫那长长的名字就有的受了。
入口处的大厅并无危险，大魔法师的手里还有一份简陋的地图，那是一些层造访过此地的雇佣兵凭借记忆画下来的。可惜这位倒霉的莫瑞利安王的陵墓实在过于贫穷，他们在探索了三个大厅后就没再继续深入了。
据说，有一条幽暗狭窄的小道藏在第四个大厅的壁画后面，深邃到高阶法师的洞察术都无法窥探到其底部。
克维尔纳无私地将这些信息分享给了他们，自认为教廷的实力完全不逊于任何一个帝国的弥撒亚就有点郁闷了，因为他和希尔芙除了主教大人的一纸密令外什么帮助都没得到。
见周围的人都在凝神听着大魔法师的话，他悄悄地用咒语呼唤着藏在手腕的寻迹虫。
萤火虫一样的魔法小虫将头顶的触须伸出衣袖，朝着正前方抖了抖，告诉他另一只寻迹虫就在那里。
那个女半兽人还没死，身上的寻迹虫也活着，而背部的契约则告诉着他希尔芙暂时也很安全，就是身体有些虚弱。
碧洛迪丝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精灵是隐藏行踪的高手，即使是一直留心观察着四周情况的高阶魔法师也没能察觉。她的手轻轻地搭上了弥撒亚的肩膀，在对方的耳边道：“好可爱的小虫子。”
教廷法师差点被她吓死，身体和表情都僵了僵，才道：“养来玩的——希尔芙也很喜欢。”
“我也喜欢。”碧洛迪丝冲他笑了笑，“可以送我一只吗？”
精灵的笑容引来了几个佣兵的侧目，恩格尔挤到了他们这儿，高大的身形将少女尽数挡住，还对那些人“友好”地撇去了一眼。
当然不可以。弥撒亚硬着头皮想理由，好在克维尔纳终于说完了大段大段的废话，队伍要继续往第二大厅前进了。
锻莫的建筑大部分都修得又深又宽又高，行走在其中的人仿佛一只又一只小小的蚂蚁，渺小不已。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头年迈的巨龙才会选择这里作为它的栖息地。
碧洛迪丝在两个大厅的衔接处看到了一些爪痕，不太可能是锻莫和他们的机器留下的。
大魔法师同样观察到了它们，大声地宣告他们没找错地方，龙以及龙所搜集到的财宝都在遗迹的深处等待着他们。
一边听着他的话，少女一边将视线投向大厅的顶部，按照锻莫的习俗，往后直到安置棺椁的小室都应该会写有莫瑞利安王的生平事迹。
“谨以此纪念口口·扎口莱齐·威廉明拉·锡口，锻莫最果敢口口王。”
第一大厅和第二大厅的主人居然不一样。碧洛迪丝心想，隐隐觉得这儿没准就是锡西王朝那九个末代锻莫王共同的陵墓。
往后应该还有七个，只是不知道这九位锻莫王的棺椁放在哪里。
精灵的双眼快速扫过第二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墙边随葬的金属盒和金属箱早已被人撬开过，东倒西歪地躺着；中央的几根柱子也出现了裂痕，一些干涸的血迹和青苔爬上了曾经像星光一样闪耀的青榴石柱；将这里视为自己领地的巨龙把其他的一些石桌石椅扫的七零八落，她的脚边就有一扇碎成两半的桌面，上面写着威廉明拉王的名字。
除了冰冷冷的物品，碧洛迪丝还看到不远处的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人心总是贪婪的，虽然克维尔纳说杀死巨龙后所有人将平分所获得到的一切，但很明显有人想要独吞。
锻莫用来照明的油脂蜡烛早已熄灭，只有那些特殊的矿物在散发着点点幽光。等他们来到地图记载的终点第三大厅时，四周的光线已经十分昏暗。陵墓的走势一路往下，又在山腹中，墙壁吸收了大部分的声音，空间逐渐只剩下了他们的呼吸和脚步声，安静得可怕。
被分配在另一侧的卢西恩趁着这个时机找到了精灵少女，碧洛迪丝也不再纠结那只小虫子的事，低声让不擅长近身搏斗的弥撒亚站到他们三人的中间，她感觉到了危险。
脚下的地面是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青色石板，大厅的圆形墙壁则是像黄铜一样的金属，中间的区域画满了关于神的壁画——由齿轮、扳手和各种金属块组成的机械之神，这就是锻莫眼中的“智慧”。
克维尔纳顺利地找到了那条通道，果然很狭窄，大约只够三个人并排走过，别说是体型庞大的巨龙了，锻莫族常见的圆球守卫都过不去。
“挖得很粗糙，不像是锻莫的手笔。”恩格尔用只有精灵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在弥撒亚和卢西恩的眼里，他只是微微张了下嘴唇。
“龙也不可能从那儿回它的巢穴。”碧洛迪丝抬脚轻轻蹬了几下地面，下面似乎不是空的，那就只有穹顶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了。
保险起见，少女用手肘碰了下卢西恩，眼神往后一瞥，三个剑士围着弥撒亚慢慢退到了入口。
克维尔纳收起了地图，碧洛迪丝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了阴狠，觉得自己猜得没错：这位掌握了许多额外情报的大魔法师知道怎样开启隐藏的通道，并且那个方法很有可能会死人。
一个临时制作出来的弹弓被她拉开，放在皮革上的石子在黑暗中对准了那位在寻找着什么机关的大魔法师。但还未等她动手，先前那几个眼神不太对劲的佣兵就先发制人，一个朝克维尔纳挥动了法杖，其余的往对方身后的通道冲去。
他们的行为点燃了在众人间涌动的贪婪，碧洛迪丝的眼前闪过了无数跃动着的剑光，期间夹杂着一些低级的火球术、火箭术、冰冻术之类的小魔法。偌大的第三大厅瞬间被各色的光芒照亮，有几个还在混乱中飞向了站在门口处的四人。
弥撒亚提前支起了圣光盾，他转头看了看少女的表情，察觉到对方并不想加入这场混战，于是又念了个隐遁术。
“注意克维尔纳的举动。”碧洛迪丝小声对恩格尔说，这次没再避着其他两人。
“怎么，觉得他不对劲。”弥撒亚问，眼睛也看向了那个被骑士保护着的大魔法师。
“我感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冲进了狭窄幽深的隧道，少女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她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来不及做出反应，第三大厅的地面突然从中裂开，一条又窄又陡的旋转楼梯露了出来，克维尔纳“侥幸”站在了楼梯上，但大部分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坠入了深渊，并且久久听不到回音。
碧洛迪丝使用了一个卷轴，“万物皆隐，万籁俱寂”，是艾莉娜给她的一个高级隐匿卷轴。
大厅恢复了最开始的静寂，克维尔纳搓了个洞察术，防止他这个黄雀变成别人的螳螂。
魔法显示三个大厅都只有他这拨人，再无其他的活物。大魔法师放了心，让骑士们举起武器，依此在他们的盔甲和剑盾上附上能暂时提高防御和攻击的魔法。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下楼梯，似乎下面就是巨龙栖息的巢穴。
“谨以此纪念阿拉贝拉·托里·乔玛丽·锡西，锻莫最慈爱的先王。”
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打开的地面缓缓合上，弥撒亚有些焦急地想要跟上去，碧洛迪丝却让他先等等。
这后面应该还有六个大厅才对，而且她记得锻莫……不会在先王的墓园下随意乱挖，即便这几位是加起来在位时间才将将十年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