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摘星楼
兄妹二人就收留韩溪一事达成一致意见后，唐憬就看到自己大哥进屋快速换了一身衣服，重新走出来后，腰间还别着那支玉笛，好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唐憬之前已经连续几次见到过他悄悄独身出门，便随口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出门吗？”
唐恪被她猝不及防一问，微微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随后他轻咳一声，颔首道：“嗯，是的。”
唐憬见他这副模样，觉得其中必定有鬼，便有心言语捉弄他：“大哥，你这还带着笛子是要去哪呀？莫不是以笛会友，还是和哪家的闺阁小姐……”
“别胡说！”唐恪被她后半句话说得有些脸红，他慌忙将唐憬胡乱地向院门口推去，同时还拉上了韩溪，“韩溪和我切磋了这一通功夫，估计饿了，少年人饿得快，你快带他去吃饭吧！”
两个人就这样被唐恪无情地“赶”了出来。
从鸿晖苑出来后，韩溪小心跟在唐憬身后，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她：“阿憬！”
唐憬听到他这么叫，一时顿住了脚步。
韩溪怕她生气，立刻解释道：“刚刚你和大公子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叫你姐姐了。我、我听大公子都是这样叫你的，所以……”
“可是……”唐憬柳眉微蹙，内心思忖这样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些。
见她面色犹豫，韩溪脸色微红，又忙改口道：“你不喜欢，那我叫你唐姑娘？”
唐憬觉得这样又好像太过生疏，但她一时也没想到还有什么其他合适的称呼，于是只好妥协：“呃，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过你以后也可以直接喊唐大哥，不用再一口一个大公子的称呼了。”
“好！”韩溪一脸开心地点点头。
唐憬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去吃饭，你今日帮我拎了那么多东西辛苦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会儿给你多加两个鸡腿……”
唐恪平日里不经常在家中吹笛，怕唐弘绅说他不务正业，都是找机会去郊外骑马或是爬山的时候才会吹几曲，同时还能欣赏山林野外的春光景色，心情也会更放松。
偶然一次，他刚走到自己经常流连的那座山头，却听见远方传来一阵悠悠的琴声。
琴声悠扬，如泣如诉，舒缓柔和的曲调有如幽谷中的潺潺溪水静静流淌，婉转中又带了些哀愁。唐恪能感觉出弹琴之人技艺颇为高超，但仿佛又有很重的心事。
他沉醉于琴声之中，静静听了一会儿。熟悉了她的曲调后，便也将笛子举到嘴边，跟着她的琴声开始与她和音。
另一边的凉亭之中，一位容貌清丽、身穿淡柳色长裙的女子正坐在亭中抚琴。
旁边站着的小丫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笛声传来，惊奇道：“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竟也有和姑娘一样的风雅之人在此吹笛。不过，我听这曲调怎么还有些像姑娘刚刚正在弹的曲子？”
抚琴的女子蓦然听到有笛声与她相和，手中稍停顿了下，便很快又重新拨弦起调，继续刚刚未弹奏完的一曲。
笛音附和着琴音，清脆美妙的曲调从二人指间缓缓流泻而出，琴声与笛声在空旷的山谷之中互相交缠，婉转悠扬。
次日，唐恪又来此地，却并未再听见那人的琴声，不自觉有些失落。
后来他每隔一段时间便来此吹笛，终于又再次听见了那琴声，几次之后他也摸清了那人来此的规律，便有意掐算着日子与她同来。
弹琴的女子经常弹的几首曲子，唐恪早已全部学会，经常用笛声与她附和。而唐恪有时也会吹奏自己新作的曲子，对面的人也能很快熟悉曲调，与他共奏。
他们虽素未谋面，但冥冥之中又都将对方当作知音。二人就这样以曲会友，彼此也没有刻意去寻对面吹笛弹琴的是谁，只是单纯地共奏了一曲又一曲……
前几日，唐憬在茶馆喝茶时又听到了一个她感兴趣的八卦，说是临苍城最有名的摘星楼中新来了一个姓柳的外地清倌姑娘，只卖艺不卖身，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而且才刚来没多久就一下子在摘星楼新一届花魁大赛中拔得头筹。
摘星楼有点类似于古代的青楼之地，但也不完全是风月欢场，也有部分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靠才艺来挣些碎银讨生活。
摘星楼每隔一段时间还会选出楼中最出色的姑娘作为新一届明星花魁，当选花魁后身价自然也跟着暴涨，自是不愁生计。因此无论□□还是清倌，大多楼里的姑娘都盼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花魁。
前世追女爱豆现场的事唐憬也干过几次，一听说这个新花魁美若天仙，还才艺绝佳，便有些心痒痒。花魁大赛她没赶上机会凑热闹，现在一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很想一睹这位柳姑娘的芳容。
说去就去，唐憬早早起床洗漱后，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两套男装。她让青萝和自己都扮成男装，还刻意避开了韩溪，悄悄溜出了家门。
“什么！姑娘你说你是要去哪儿？”
青萝本来还一直不解自己为什么要穿男装，当她在路上听到自家姑娘要带她去摘星楼时，一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这么震惊干嘛，你没听说摘星楼近日来了一位才貌双全的新花魁吗？咱们就是去凑凑热闹而已。”
“可是……姑娘，那种地方不是咱们女儿家应该去的呀！”青萝苦着一张小脸，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自家姑娘的名声可怎么办！
唐憬倒是满不在乎：“所以这不是换上男装了嘛，行了你就别可是了，我看你这小丫头素来性子活泼、爱看热闹，才带你出来的，你再这么犹犹豫豫的，早知道我就带紫筠来了。”
见拗不过自家姑娘，青萝只好闭上嘴巴，满面愁容地默默跟在唐憬身后。
等她们二人快走到摘星楼时，唐憬却察觉到了自己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
她停下脚步，猛地一回头，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快速闪到了墙后。
“韩溪，还不出来！”
片刻后，白袍少年紧攥衣角，低着头从墙后慢慢走到了她面前。
见果然是他，唐憬没好气地问道：“你为何要鬼鬼祟祟地跟着我？”
少年不由有些委屈：“我……唐大哥不是让我要好好保护你的安全吗？你出门却没有带我，我担心你。”
唐憬闻言只好耐心解释道：“不是我故意不带你，而是我要去的地方你是不能去的，乖，等你长大再去哈。不对，你长大了也不许去！”她竟不知自己也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双标。
韩溪有些不解：“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阿憬却可以去的？况且我早就长大了！”
看着少年疑惑又渴望的眼神，唐憬知道再这么纠缠下去，自己今日看美女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思忖片刻后，她只好退让一步，无奈道：“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保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许乱跑！”
韩溪双眼一亮，满口应道：“好，我一定紧紧跟着你，绝不乱跑！”
一行三人就这样踏进了摘星楼的大门。
唐憬走进来后仰头看去，头顶檀木房梁之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珠，熠熠生光，照亮了满堂春色。环顾四周，满楼四处挂着鲜艳的红绡薄纱，二楼栏杆边身穿五颜六色纱裙的年轻姑娘们纷纷挥舞轻纱水袖，个个摇曳生姿。
这时，不远处一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满脸谄笑地朝几人迎了上来，想必应该就是楼中的老鸨了。
但当她走到唐憬面前时，却突然面色一变，敛起了笑容：“这位小娘子故意穿成这样是要干嘛，这可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唐憬闻言一愣，原来女扮男装真的这么容易被识破吗？看来古装剧都是骗人的！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鸨小扇子在胸前轻轻扇了几下，不屑道：“老娘这辈子见过的女人怕是比你这小姑娘吃过的米都多，你就是在脸上涂上二斤锅底灰，我也照样能认出你是男是女！”
唐憬只好摆出一副笑脸，从腰间解下钱袋在她前面晃了晃：“这位妈妈真是慧眼如炬，不过你们这摘星楼也没规定女子就不能进来吧，应该是没有钱的人不能来才是！”
果然，那老鸨一见到唐憬拿出了沉甸甸的钱袋，立马又换上了刚才的笑脸：“这位姑娘，哦不，这位公子倒是识趣，不过姑娘打扮成这样来此是为了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像那群男人一样来寻欢作乐的吧，难不成是你家相公在这里……”
见她开始胡乱猜测，唐憬忙道：“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新花魁柳姑娘，凑个热闹罢了！”
老鸨摇了几下小扇，语气有些得意：“那你倒是运气还不错，柳姑娘可是我们摘星楼现在最闪耀的那颗星，平日可不是谁想见就见的，正好今日她有一场表演，让你给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