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夫座Bootes
七月的霍格莫德刚经历过一场说来就来的雷阵雨,掐出水儿的黄蔷薇躲在墙角,观看几个在魔法方块阵上乱蹦的村口孩童。
商人小贩们聚在路边的几个大酒桶边,在陡峭的屋顶烟囱里冒出来的阵阵浓烟里窃窃私语。
披着防雨斗篷的少女可没心思偷听他们的对话,她左手拿着一只尼龙口袋,右臂下夹着瓶瓶罐罐的十分艰难地绕过他们,用脚尖好不容易勾开了那扇木门。
“哎呀哎呀我的大小姐呀!都说了等我去接你了!”
波尼塔赶紧从收银台后面跑出来,身上系了个花色的围裙。
“没关系的,又不是很沉的东西。再说了,在你这儿住下就已经很麻烦你和马库斯了。”
蓓娜抖抖斗篷遮帽檐上的积水,在脚垫上仔细擦擦靴底的泥巴,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并抱歉地向波尼塔笑着。
现在正值暑假,她把行李都从霍格沃茨拿了出来暂时寄存在这儿。多亏了波尼塔的盛情邀请,不然她怎么说也不会麻烦他们,一定会按原计划出去租个房间。波尼塔的男朋友马库斯·弗林特从俱乐部球队休假回来了,一听说她们两个这个暑假的计划就表示大力支持。
“马库斯说了,咱们的事就是他的事。只要娜娜需要什么,他第一个冲上去。”波尼塔气势十足地说,“他可没有忘记,当初你是多么支持我们的恋爱。所以就别再客气了,你要是还拿我当朋友,整个暑假就在他的这间魁地奇作坊踏实住着。”
望着波尼塔红灿灿的脸蛋,蓓娜不禁和她一起乐了起来。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马库斯,告诉他,我下次一定亲自给莫托拉金刚鹦鹉队捧场。”
乳酪和面包还有火腿切片很快被波尼塔端了上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帕梅森奶酪香喷喷的陈年味道。
“我买了报纸和一些经常登小道消息的杂志,哦还有这个,”蓓娜把一本《唱唱反调》扔到木桌上,“不会有比这个更大胆真实的言论了。我们得常翻翻。”
“瞧瞧这个,娜娜,”波尼塔吮吸掉手指上的乳酪渣,匆匆把《预言家日报》翻得哗啦响,最后她停在第13版。“‘邓布利多一一终于真相大白?’”
蓓娜探过身子,看见标题下有一幅邓布利多神色匆匆大步行走的照片。照片旁边的是一幅更大的照片:一个戴着一副镶有珠宝的眼镜的金发女郎,正绽开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
“看来上次赫敏给她的教训还不够,她又要出来惑乱人心了。”
“这只是个开始,我们要做的是不受这类报导的影响,专心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蓓娜站了起来把杯里的牛奶全部喝了下去,开始从背包里往外拿东西,“我跑了几家店把之前和海格采的一些药草卖了,这些归你一一不许说不,你绝对有功劳一一”她把一摞金加隆推到波尼塔面前,“有用的药材我都研磨好了,我们不卖,只卖重复的或是我们已经有大量存储的。”
“另外,我们要加紧批量制造出马人使用的那种弓弩,我们目前的木头储量还够用吧?不够的话我明天就给对角巷寄封邮购,”她把一小打磨砂玻璃试管从布里小心推出来,“记得完工后要在箭头两侧涂上这个,小心手,要带上龙皮手套。”
波尼塔行了个滑稽的淑女礼,“包在我身上。不过娜娜,”她话锋一转,“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已经两个礼拜了。”
不是蓓娜不想去禁林找费伦泽,梅林在上,谁都不知道她是有多渴望看到他,多渴望听听他的声音。可时机还没到,最起码她要先把费伦泽储存在十一号教室的那一大堆药草卖掉处理好,再把收成带回去给他。
那是他的功劳,他没法亲自去卖,她就替劳。
傍晚波尼塔在厨房写家书时,蓓娜爬上了屋顶。斜斜的瓦片之上,一轮皓月当空,被繁密又有序的星群围绕。它弯弯缺缺的,和在霍格沃茨的塔楼里观赏到的一模一样。蓓娜长长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片刻又睁开,借着星光和手提马灯的照亮在给赫敏回信的羊皮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三天后,三分之二的草药都得到了各自最好的归宿。
磨粉的磨粉,熬汤成胶的也制作得当了,剩下不需要的都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尤其是安神草,在霍格莫德村大受欢迎。蓓娜利用一小部分的钱购置了生火架、防雨蓑衣、一大袋干玉米棒、几盏马灯、油布和一大堆吃的。
“终于准备好了去见他?”波尼塔故意打趣道,趴在打开的窗户台看蓓娜正把东西搬到租来的马车上。
蓓娜的脸红了,“谁要看他,我去给海格送点东西就回来。”
波尼塔摇摇头,一脸看破不说破地继续煲她的红薯粥了。
海格不在家,马车早早地让蓓娜停在小山坡下。她可不想惊动留校的麦格或是费尔奇,到时候还得费劲解释为什么她会在霍格莫德度过一个暑假。
她麻利地将东西堆到海格的小木屋后院就放马车自己原路返回了,她拿了盏马灯从小树林侧面进入禁林。
这里的一切仍像昨天一样清晰,没了往日学生在魁地奇球场附近的吵闹,禁林里的动物们今天也格外多起来。两个在叶间戏耍的仙子嗖的飞了出来又转瞬即逝了。
这片灌木丛看着可真眼熟,蓓娜的指尖隔着空气在玲珑叶尖上抚过。她想起来了,就似乎在不久前,她就趴在费伦泽的背上在这里远远观察在海格后院为八眼巨蛛下葬的斯拉格霍恩和哈利。
她的步伐继续向前,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声。在这些天里,她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了她和费伦泽的重逢。她该最先说点什么?她反复思考了很久也拿不准主意,她想问的太多了。他吃得好吗?睡得香吗?有没有受到马人部落的再次排挤?和城堡比起来住得习惯吗?有没有……
有没有想她。
蓓娜意识到自己从看到那封信起就一直有点憋气。这些小情绪也许并不那么明显,它们只会在霍格莫德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出来晃上一晃,到了第二天一早就又会消失无踪。
霍格沃茨回归什么成见不成见的,她是不会在乎的。
她以为他会知道的。
小径渐渐变宽,在走了几分钟后便豁然开朗起来。一座像是海格小木屋的半成品木棚屋出现在眼前。
它由些长短不一的木头和布料组成,尽管还明显有些未完工的痕迹,但布局划分一目了然。门口与后院像海格的小木屋一样,还摆满了花卉苗木。
蓓娜停住了脚步,定定地望过去。
在一堆袅袅青烟的草堆后,一面熟悉的宽劲膀子正扛起两大桶铁桶向前院稳稳走来。他任由汗水浸湿那头又长又顺的白金发,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从桶里溅出来的水花打在他被泥土弄脏的硬朗胸膛上。
准备了两个多礼拜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蓓娜紧抿着唇站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狂浪呼啸击打。她静静地隔空看着马人那张雕塑般英俊的脸上,眉弓绷起。
“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