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座Leo
“你……你总是这么……”蓓娜低头喃喃,而费伦泽早已明白她的害羞。她的手被抓起来,按在他的胸口。
“谢谢你娜娜,谢谢你照顾我。”
明明是因为她才受得伤,他却跟她说谢。蓓娜的眼泪又想往下掉。
她想要他。蓓娜不分场合地想。她望着马人,连自己都吃惊于自己这份欲望的纵深度。虚弱的费伦泽就躺在她面前,喉结里流出仿佛烟熏过的哑声,他们一起呆在这张她夜思梦想的超大床铺……
他勇敢又善良,野性又优雅,他捻炼药草撑拉弩弓,他行走月色踏遍幽林,他……蓓娜词穷语尽,没有一个完美的单词能形容这个从神话传说里走出来的精灵般的男人。
门口的动静惊了遐想,耳朵根红灿灿的蓓娜这才想起来这儿正打仗呢。
“你再多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是墙边堆在一起的瓦片倒塌才制造出来的动静,蓓娜企图从走廊里的窗户往外瞧,正好看到一小拨人从城堡台阶进来。
当她也赶到校医院时,其他人也都在那儿。
纳威躺在门口的一张床上,明显是睡着了。哈利、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奥丽薇亚、芙蓉、卢娜、波尼塔、海格、韦斯莱夫人、唐克斯和卢平,还有小天狼星围在最里面的一张床边。听到开门声,他们都抬起头。波尼塔最先跑过来,一把抱住蓓娜。赫敏也满脸忧虑地跟过来。
“娜娜!娜娜你没事吧?”
蓓娜抱过扑过来的波尼塔和同样关心她的赫敏,“我没事我没事,大家都没事吧……那是谁躺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
越过赫敏的肩膀她看到了一张皮开肉绽、奇形怪状、无法辨认的脸,躺在枕头上。芙蓉已经哭成了泪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坐在韦斯莱夫人旁身体一抽一抽的。庞弗雷女士正在用一种刺鼻的绿色药膏擦拭他的伤口。
那是比尔。
“难道不可以用一个魔咒或什么把他治好吗?”蓓娜问庞弗雷女士。
“没有魔咒可以治疗这些伤口,”庞弗雷女士轻声说,“我已经试过我知道的所有魔法,没有一种可以治愈狼人咬的伤口。”
“但他不是在满月时被狼人咬的呀?”罗恩低头凝视着他哥哥的脸,好像能用目光使他的伤口愈合似的,“芬里尔·格雷伯克没有变成狼形,所以比尔肯定不会变成一——一个真的——”
他有点不确定地看着卢平。
“对,我想比尔不会变成真正的狼人,”卢平平静地说,“但并不是说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些是带魔咒的伤口。它们不可能彻底愈合,而且——而且比尔今后可能会有些狼人的特征。”
“邓布利多可能会知道怎么办,”罗恩忽然站了起来,“他在哪儿?比尔是听从他的命令迎战那些疯子的,邓布利多要对他负责,他不能就这样放手不管——”
“罗恩……邓布利多死了。”金妮开了口。
什么?
邓布利多……死了?
蓓娜钉在原地。
“不可能!”卢平站了起来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把目光从金妮转向了哈利,希望他能否认,但哈利没有,卢平瘫坐在比尔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
对,这不可能。蓓娜也无法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邓布利多现在一定在哪儿观察着他们……
她转过身,却撞到了波尼塔的目光。波尼塔微微点头默默地交换了悲伤的眼神,证实了金妮所说的话。
海格汗毛粗重的大脸全熏黑了,从他身上能闻到木头和狗毛烧焦的味道。他悲恸的呜咽声从盖住脸的掌心里传出来。
蓓娜胃里掀起一阵剧烈的灼痛。沉默和寂静中,恐惧感在无限增长。
“他是怎么死的?”许久,唐克斯低声问,“是怎么发生的?”
“斯内普杀了他,我当时在场,亲眼看到的。我们一起回到天文塔,因为黑魔标记就在那儿……邓布利多病了,他很虚弱,但我想,当我们听到有人跑上楼来时,他已经意识到那是一个圈套。邓布利多用魔咒把我定住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穿着隐形衣——然后马尔福从门口进来,缴了他的武器——”
大家都安静地听着哈利陈述详情。
“——更多的食死徒来了说是有人在楼梯口施了警戒咒——我想,那是邓布利多的先见……然后斯内普——斯内普下了手,阿瓦达索命咒。”哈利说不下去了。
一阵叹息声。
庞弗雷女士突然泪如雨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过了很久,麦格教授才推门走进病房。同其他人一样,她身上也有战斗后的痕迹,脸上有些许擦伤,长袍也被撕破了。
“莫丽,亚瑟正向这边赶来,”大家好像这才从恍惚中惊醒,“哈利,怎么回事?听海格说你当时是和邓布利多教授在一起的,当他——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海格还说斯内普教授好像参与了什么——”
“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
麦格盯着他愣了一会儿,然后令人揪心地摇晃起来。庞弗雷女士向前跑了几步,用魔法变出一把椅子,及时地落在了麦格的身后。
“斯内普,”麦格虚弱地重复着,跌坐在椅子上,“我们都怀疑……但邓布利多相信……一直……斯内普……简直是难以置信……”
“斯内普是很高超的大脑封闭大师,”卢平的声音有些刺耳,与平时大不一样,“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邓布利多发誓说他是我们这边的人!”唐克斯轻声道,“我一直认为邓布利多一定知道斯内普的一些情况,那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总是暗示他有牢不可破的理由信任斯内普,”麦格教授喃喃道,用格子花边的手帕擦着不断流泪的眼角,“我是说……从斯内普的历史表现……大家当然会对他存有怀疑……但是邓布利多明确地告诉我,斯内普的忏悔是绝对发自内心的……他不想听到一句说他的坏话!”
“我倒想知道斯内普是怎么说服他的。”唐克斯说。
“我知道,”哈利出声,大家都转过身盯着他,“斯内普透露消息给伏地魔,导致伏地魔追杀我的父母。然后斯内普告诉邓布利多,他当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样做的后果,他十分抱歉他走漏了消息,他对于他们的死感到遗憾。”
“邓布利多就相信他了?”卢平难以置信地问,“邓布利多就相信了斯内普对詹姆的死感到抱歉?斯内普一直憎恨詹姆……”
“而且他认为我妈妈也一钱不值,因为她是麻瓜生的……他叫她‘泥巴种’……”
没有人问哈利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好像大家都迷失在恐怖和震惊之中,正试图接受这些已经发生的荒诞事实。
没有参与谈话的蓓娜忽然注意到只有赫敏没在听,她皱起眉头,自顾自地低头沉思着什么。
“这都是我的错,”麦格教授突然说道,她看上去不知所措,“是我的错,是我让弗立维晚上去叫斯内普的,我还请他来帮我们!如果我没有通知斯内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可能不会加入到食死徒那边。我认为在弗立维告诉他之前,斯内普并不知道食死徒在这里,不知道他们会来。”
“不是你的错,米勒娃,”卢平肯定地说,“当时我们都需要更多的帮助,知道斯内普会来我们都很高兴……”
“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发生的,”麦格教授心烦意乱,“一切都令人迷惑……邓布利多说他要离开学校一会儿,让我们在走廊巡逻以备不测……甚至金斯莱也被叫来帮忙……后来莱姆斯、比尔和尼法朵拉也都来了……于是我们在一起巡逻。一切似乎都很平静。所有通往校外的秘密通道都被堵住了,我们知道没有人可以飞进来,进入城堡的每一个入口都罩着强力的魔法。我仍然没有弄明白食死徒是怎么进来的……”
“我知道,”哈利简单地说了那一对消失柜组成的魔法通道,“所以他们是从有求必应屋里溜进来的。”
“是我搞砸了,哈利,”罗恩沮丧地说,“我们照你说的做了,是我通知了尽可能通知到的凤凰社成员,这一点还算顺利。赫敏拿着活点地图,随时用魔法加隆硬币通知da。我们一直在八楼守着,可就是没有看到马尔福的身影,我们想他一定还在有求必应屋里,所以我们就一直在那里等,赫敏去二楼一个近路通道巡逻,可不知怎么回事还是让马尔福给溜过去了。”
“我们在八楼侧楼梯口守了一个钟头,他从那个屋里出来了,”金妮说,“他独自一人,抓着那只恶心的枯手——”
“他的‘光荣之手’,只有拿着它的人才能看见亮光,记得吗?”
“不管怎样,”金妮接着说,“他一定是在检查食死徒溜进来是否安全,可是他一看到我们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我不相信他也有一件什么隐形斗篷之类的东西。总之我们试了所有的办法——速速显形,统统石化,他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我们只好从走廊里再摸索着出来,同时还听到有人从旁边冲了过去。很显然是因为马尔福有光荣之手,可以看见并引导他们,但我们不敢施任何魔法或抛出任何东西,怕击中自己人。这时候赫敏更新了加隆硬币上的信息,我们这才知道他已经逃窜到了二楼。”
大家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赫敏这里。
“你用加隆硬币通知了大家,”哈利转向赫敏说,“那你是怎么发现他在——?”
“你给我的活点地图,”赫敏轻声道,“我当时在二楼楼梯口守着,哪里都不见马尔福的踪影……直到我看到他的黑点在二楼突然出现顺着走廊穿过礼堂又向天文塔楼的方向快速移动……”
赫敏的语速很慢,蓓娜立刻注意到这点。
“我想跟着追过去但又怕da找不到我,就再次在魔法加隆硬币上更新了信息和我的方位。我冲出了礼堂,却很快遇到了追上来的食死徒……然后——然后——”
“什么?”哈利催促着她。
“——然后我就在一楼走廊转角终于找到了她,”赫敏身旁的弗雷德迅速接过了话,“她差点被绿光击中,我们一起滚在地上,她喂了我最后一滴福灵剂。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找你了,路上看到卢娜和波尼塔,又碰到了海格。”
弗雷德脸不红不臊地说完,连赫敏喂他喝药的细节都交代得这么清楚。赫敏架不住地脸上有点泛红了。
“谢谢你,赫敏。”韦斯莱夫人听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赫敏赶紧摇了摇头。
这不对劲。蓓娜十分肯定当时的情况:她和费伦泽在礼堂时都看见了赫敏是从城堡外跑进来的,而不是她所说的从礼堂出来在一楼廊厅里遇到追上来的食死徒。可是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这完全没理由啊。
“我们当时遇到麻烦了,”唐克斯小声地说,“吉本虽然倒下了,但其他食死徒似乎要血战到底。纳威受了伤,比尔遭到了芬里尔·格雷伯克的猛烈攻击……当时漆黑一团……魔咒四处乱飞……然后更多的食死徒跟在他后面,其中有人施了一个魔咒封住了他们身后的楼梯……纳威直冲过去,被弹向了空中——”
“我看到斯内普直接跑过了那道魔障,好像魔障不存在似的。”卢平说,“我试图跟在他后面冲过去,结果和纳威一样被扔到了空中……后来大块头食死徒恰好施了一个魔咒,砸下来半个天花板,也把挡着楼梯口的魔障给破了,我们——我们中间还没倒下的都冲上前去。这时斯内普和那男孩出现在灰尘之中——显然,我们谁也没有攻击他们——”
“就让他们通过了,”唐克斯用空洞的声音接着,“我们以为他们正被食死徒追赶着——接着,别的食死徒和芬里尔·格雷伯克回来了,我们又打了起来——我好像听到斯内普喊了一声,但不知道他喊的是什么——”
“他大叫道:‘结束了’,”哈利说,“就是说,他完成了他要做的事。”
大家都沉默了。
医院的门这时突然被撞开,大家都吓了一跳。韦斯莱先生大踏步走进来,冲到病床边。
“——亚瑟——”麦格教授急忙跳起来,“我很抱歉——”
韦斯莱先生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抓住比尔苍白的手,和跑过来的韦斯莱夫人相拥。韦斯莱先生的到来让韦斯莱夫人终于得到悲伤的释放,她开始抽噎,眼泪滴在比尔满是血的白衬衣上。
“当然,长相并不重要……这并不真——的重要……但他一直是个英俊的——孩子……一直很英俊……他本来打——算要结婚的!”
“什么意思?”芙蓉突然变脸似的大声地说,“你是什么意思,他本来打算要结婚的?”
韦斯莱夫人抬起满是泪痕的面庞,很是惊讶。
“我——只是说——”
“你认为比尔不再想和我结婚了?”芙蓉质问道,“你认为,因为这些伤口,他就会不爱我了?”
“不,我不是那——”
“他不会的!”芙蓉挺直了腰,把银色的长发向后一甩,“一个狼人是阻止不了比尔爱我的!”
“嗯,对,我也相信,”韦斯莱夫人声音变弱,“但我想可能——考虑到他——他——”
“哦!你认为我会不想和他结婚?或者你希望我不想和他结婚?”芙蓉鼻翼翕动,“我只是在乎他的长相吗?我认为我一个人的美貌对我们俩来说已经足够了!我要更加倍的爱他!事实上,我现在就要去厨房马上给他做我最拿手的芙蓉豆腐!所有这些伤疤说明我的丈夫是勇敢的!我来!”她气势汹汹地加了一句,一边推开韦斯莱夫人,从她手中抢过药膏。
韦斯莱夫人半歪着身子倒在韦斯莱先生的身上,看着芙蓉大把地给比尔抹着药膏,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动都不敢动,等待着一场火山爆发。
“我们的穆丽尔姨妈,”停了很久很久之后,韦斯莱夫人打破了沉默,“有一个很漂亮的头冠——妖精做的——我相信我能说服她借给你在婚礼上用,她很喜欢比尔,你知道。那头冠戴在你头发上会很美丽的。”
“谢谢你,”芙蓉生硬地说,“我相信会很美丽的。”
突然——蓓娜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两个女人抱头痛哭。
“你看!”一个不自然的声音响起,唐克斯两眼放光地看着卢平,“她仍然想和他结婚,尽管他被咬过了!她不在乎!”
“这不一样。”卢平嘴唇几乎没动,他突然显得很紧张,“比尔不会变成一个完全的狼人。这件事完全——”
“但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唐克斯抓住卢平的袍襟不停地摇着,“我告诉过你一百万次了……”
“我也回答过你一百万次了,”卢平躲避着唐克斯的目光,低头盯着地板,“我年纪太大了,不适合你,也太穷了……太危险了……”
“兄弟,我也是一直在说,你这个理由太荒谬了。行行好莱姆斯,人家都这么说了。”小天狼星隔着哈利冲着他说。
“这个理由一点都不荒谬,”卢平坚定地说,“唐克斯应该有一个年轻而健全的人爱她。”
“但是她想要你,”韦斯莱夫人擦了擦脸,轻轻一笑,“再说,莱姆斯,年轻而健全的男人不一定能永远保持那样。”她悲伤地指了指她的儿子。
“现在……讨论这个不合适,”卢平慌乱地环顾四周,回避着大家的目光,“邓布利多死了……”
“如果这个世界拥有更多的爱,邓布利多会比任何人都更高兴。”麦格教授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围在比尔床边的人们,“魔法部的人来后,我可能得去见见他们。海格,请你告诉四个学院的院长——斯拉格霍恩可以代表斯莱特林——说我要马上在我的办公室会见他们,我希望你也来。”
“在见他们之前,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哈利。你可以过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