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通信朱桐求援手 世昌貌美终成祸
“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世昌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燕忠。燕忠刚醒过来,坐在地上,头脑尚还发蒙。他轻轻拍上世昌的背,安抚他道:“没事了,没事了。”
李江恂来回望着地上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勾起一抹笑来,道:“你们俩……倒挺般配。”
“去你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燕忠瞪一眼李江恂,然后转头去望那边站着的一众将士们。他听身后马蹄声响起,向后看去,只见天启的将士们也赶来了。
两拨人挤在巷子里头,把他们几个人围在中间,一条路堵的死死的。当真是腹背受敌,孤立无援啊。
华志灵和天启的头领交涉一番,打算先停靠在临安城里休整几日。于是便着人将李江恂他们几人关进了府衙的牢狱里头。剩下他们带着的众将士,死的死,绑的绑,押的押,送去做最最辛苦的活儿。
华志平被割了舌头却还不老实,他让人给他拿了纸笔来,写了一张纸递给他的弟弟。华志灵会意笑着调侃了几句,便去安排众人。
李江恂和林无相被安排在了一间牢房,燕忠则是和高统安排在一起,而世昌却被单独安排进了一间。
燕忠靠在牢房里头的冰冷墙壁上,抬起手摸向自己已经恢复红润的嘴唇,回想起一睁开眼,就看见那张绝世倾城的脸放大在自己的眼前。
而他的嘴唇上头,也感受到来自他的温热。他叹一口气,又忽而自嘲笑笑,冲高统道:“也不知道世昌自己在那边能不能适应得了,他那样一个天神下凡般的人物,怎么就会落得跟我们一样,窝在这老鼠窝里,真是苦了他。”
高统好笑望着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调侃他道:“若是说苦了谁,排第一的不该是王爷吗?再不济,也该是江恂。怎么你现在张口闭口的,竟句句不离世昌?”
“嗐!我这不是觉着王爷和江恂起码是在一块儿,只有他单独分了一处,才平生出这些担忧来。”
“你是担忧?我却觉得他对你……也并不单纯。”
燕忠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光来,看着高统,追问他道:“什么意思?你是说他……”
高统抿嘴一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只是随口一提,又何必过多在意?”
燕忠切一声,也看出来高统是在逗他玩。他捡起地上一根稻草,衔在嘴里,两手撑在脑后,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头。
另外一个牢房里头,林无相坐在一处稻草铺就的硬石板床上,李江恂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转悠。他不住叹气,心中焦急,冲林无相道:“现在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呀!如今姐姐刚生完,在京城里头到底不安全!他又疑心你。我们被关的这儿,拖一日便耽误一日,如果他要冲我姐姐下手可怎么办?”
林无相闭目凝神,平息静气,不断尝试着去冲破绑缚在身上的捆仙锁,却始终半分撼动不了。这捆仙锁一旦认了主,那人只要铁了心不松开他。也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把这主人杀了,这锁链也就自己掉了。
可他们现在被关在这儿,是半分办法都没有,只是几个任人宰割的鱼肉。
林无相心中诸多思绪,半点不去理会李江恂。心中想着为什么林有成突然就要向他下这样的死手,他当真越发看不懂他这个哥哥了。
虽然自小他们兄弟二人相处时间不长,可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也有过宠爱他保护他的时刻,有过一起在母亲诞辰讨她欢心,有过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其乐融融。
可自从父皇去世,林有成登临九五,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多怒多疑。
他不明白自己一个半点实权都没有的王爷到底有什么可威胁到他的皇位的?难不成真的只有他死了,林有成才能彻底放心吗?他不过是想要过安安静静的日子,不过是想要一家三口平安稳定,仅此而已。
他刚得了一个儿子,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如此想来,林有成即位几年,虽然后宫嫔妃众多,可却从未有子嗣喜讯传出来,莫不是见自己有了后嗣,又生恻隐之心?
他非得与他讲讲条件不可,哪怕自己遁出中元,隐居山林,到野外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或从祖籍里头除名,再没有既位之可能,是否他能放心下来,还他一方净土?
不行,他们不能这样没有尽头的等下去,他现在看不透林有成的心思,更不知道他已经丧心病狂到了何种地步。家里虽说有木参在,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他也不能尽然放心。
“江恂!&34;林无相骤然出声,将那边的李江恂惊了一跳。他抬头盯上李江恂的双眸,斩钉截铁冲他道:“我们得将这个东西解开!”
李江恂挠挠头,道:“是得解开,可怎么解呢?”
两个人双目相对,李江恂见林无相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扫视,而后定在了他的嘴上。他不由得面露惊惶之色,后退两步道:“不行吧,这可是铁做的。”
“危急关头,没有其他办法了。”
“嗯……那……我试试?”
半晌后,李江恂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口水糊了一嘴。他的门牙都被那捆仙锁铬出了几个豁口,可林无相身上的捆仙锁半点没变。
“这不成啊!”李江恂以舌头抵住门牙,感觉自己的牙都松了些许。林无相感受到自己背后沾了一片李江恂的口水,心中也多有膈应,不想再继续尝试着这法子。他站起身来,在监狱牢房里踱步来回走着,寻找着可以用来打破捆仙锁的器物。
“我想起来了!”李江恂忽然大喊一声,冲林无相道:“我还戴着母亲给我的长生锁,不妨拿它试试?”
“在哪里?”
“就在我脖子上挂着,只不过在衣服里头。我弯腰下去,你试试能不能将它取出来。”李江恂说完,便弯下腰,将自己的脖领子伸到了林无相手的位置。林无相便努力活动着手去够。这捆仙锁将他的整条臂膀都束缚在身上,一直到了他手腕的位置,所以他能活动的区域极小。
林无相费力向前伸手,李江恂则努力往前伸脖子。费了半天劲,林无相始终都摸不到他口中所说的长生锁。却听啪嗒一声,二人往地上一看,见是从李江恂怀里掉出来的卷轴。看见这卷轴,李江恂立马便乐开了,冲林无相道:“我们有救了!”
他弯下腰,想要将卷轴捡起来,却怎么也捡不起来。林无相伸手拽住他衣袍后摆,冲他道:“你往下趴着,用嘴叼起来。”
李江恂便也只能趴着用嘴去衔。拿是拿起来了,可却吃了一嘴的碎稻草。他将卷轴扔在石板床上,嘴里呸呸呸向外吐。吐了半天,嘴里才终于干净了。
林无相展开卷轴,问他道:“这是谁给你的?”李江恂坐下去,回他道:“这是我大师兄给我的,我传信给他,他一定能来救我们!”
林无相私心里觉得这多少有些不妥,仙门从来不会插手人间的事。可现在情况紧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便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冲他道:“既如此,你传信吧!”
李江恂郑重点点头,就要下手去写,却忽然意识到什么,手停在了上头。他愣怔一会,抬起头看向林无相,道:“我忘了,我们没了灵气……也就不能写了……”
“……”
二人唉声叹气又坐回道石板床上,面面相觑。林无相觉着这样下去不行,便站起来,左右思量一番,以身体向着墙壁撞上去。李江恂见他如此,忙站起来道:“你没了灵气护体,这样怎么受的住!?”
林无相一边继续撞墙,一边冲他道:“不能再等了!行不行的也得试试!”他一下又一下将自己狠撞在墙上,将手都磕破了,血珠顺着他骨干修长的手流下来,自指尖滴落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李江恂忽地就想起来一日在课上昏昏欲睡,恍然间听见先生讲过。他讲述在外夜猎遇见危急情况应当如何自救,就曾说过被捆仙锁束缚住可以血液浸染在通信灵宝上,与灵气是一样的效果。
他望着林无相大喘着粗气,又一次愤怒将自己摔向墙上,心里头有些发虚。他支支吾吾开口道:“那个……姐夫……你先停一下。”
林无相动作不停,喘着粗气问他道:“你说吧,什么事。”
“嗯……就是,好像,用血液也能通信……”
林无相脚下一顿,慢动作转头看向他,脸上的气愤之色已经浓地掩盖不住。他望着李江恂,李江恂则是鹌鹑一般垂下头去,口中嘟囔道:“我是听说的,也不知有没有听错……”
林无相深呼吸几口,抚匀了自己的一腔怒火,不去管李江恂,自己坐到石板床前去写信。他趁着手上血迹未干,用指尖在卷轴上写字:“受困临安府衙,企盼救援!”
卷轴发出一圈金光,血液就被卷轴倾数吞没尽了。林无相回头望向李江恂,骂道:“你幽冥求学三年!是学到狗肚子里了?”
李江恂见信已经传出去,心下放心了些,讪笑道:“姐夫你不也在幽冥学过?怎么竟也不记得?”
林无相咬牙切齿,却实在被他问住了。他怒目盯着李江恂,站起身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李江恂大叫一声,他这才顺气,坐回到石板床上等回信。
他们二人折腾一番,墙上挨着房顶的那个小窗户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只见外头星光点点,月光洒进来。
只听外头吱呀一声,几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牢房门口。李江恂忙跑到栅栏门前头,挤着脑袋向外去看。可他们这间牢房是拐了半个弯的最里间,外头的状况一点都看不见。他便伸直了耳朵去听,只听见一声大喊,却一时间分辨不清是谁的声音。
“怎么了?”李江恂向外头问,却听见燕忠的声音,他呼声急切,喊道:“你们干什么!?”
“我不去!放开我!!”世昌的声音。
“我们华将军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不去!给我走!”
而后是拖拽声,还有世昌吃痛的叫唤。
“放开他!你们这群下贱东西,别让我出去一箭杀了你们!”燕忠疯狂拍打着牢房的门,门上的锁链撞击声哗啦啦的响。
“别动他们!!我们回去是讲理的,现在并非戴罪之身!你们若敢动一个人,我回去定把你们逐个翻出来杀!”林无相大喊,他紧皱眉头,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只听世昌大叫挣扎着,而后拖拽声远去,牢房里头只剩下燕忠愤怒的大喊和撞门声。
“我要去救他!”燕忠疯狂撞着门,高统也加入进去,二人数着三二一一齐发力,撞向那木门。只听轰隆一声,木门锁链之处的粗壮木头还连在一起,却生生叫他们将另一边撞倒了。
“快走!”
“你们小心!”
李江恂冲二人大喊,只能听见他们远去的疾行脚步声。林无相更加焦急,他攥紧拳头,眉头紧皱,望向那没有半分反应的卷轴。他一拳打在石板上头,心中杀意顿起。
世昌是从小便送跟着他的,一直在母亲宫里伺候。连母亲对他都比其他的侍卫小厮要宠爱些。他们虽是主仆关系,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了。
世昌对他来说不只是下人,更是知你好友,得力助手,也是他看作弟弟的人。可现在竟然被这群混账如此糟践,他恨不得将那两个姓华的三到六个洞,杀得半分不剩才好!若他们真的对世昌怎么样,他发誓一定叫他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月光洒满了整个逼赳牢房,李江恂和林无相沉默相对,二人眼睛俱是盯在那卷轴上头,心下焦急万分,半分别的心思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