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棺前悲凉情难抑 爱恨交织恨未酬
李江恂拾起床上的腰带系在腰上。他打好结，手却停留在腰带上头，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来。
是借着微弱月光，于秋阳那张倨傲的脸，却变得迷离朦胧，红润羞怯。他皱眉细想，却再也想不起来什么。
惦记着姐姐的事情，也容不得他再耽误下去，只起身一路朝院外去。于秋阳端着水盆出来，正好看见李江恂的一个背影。
她将水盆随意放在地上，小跑几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你去做什么？”于秋阳没有阻拦他，只是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李江恂抿抿嘴，望向那处在一众富丽堂皇的大殿群之间显得那样破败的废墟。他没说什么，只是加快脚步往那处过去。
走到大殿跟前，只见那周围各处宫殿都已经挂了白，门前立着数百宫人身着孝服恭顺立着。正在安排各处事宜的周炳全嘱咐完一个小太监，一转身看见了远远走来的李江恂，忙恭敬走过来拜道：
“李公子节哀。”
李江恂上下扫他一眼，见是那天和那劳什子公主一起被押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监。他怎么还好端端站在这，之前的事情他也逃脱不了关系，怎么林无相那厮竟然不打算追究了吗？
“我姐姐在哪？”李江恂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眼前要紧的事情不在这，这些以后都能慢慢算账。
眼下，他只想再看姐姐一眼，好好地将她送走。
“先晋王妃如今追封为静安皇后，她的棺椁如今停在长乐宫里头，等着下葬呢。”
听见棺椁二字，李江恂的心头又是一阵钝痛。他只觉得气血翻涌，头重脚轻，眼前发黑。他抿抿嘴，开口道：“带我去见她。”
“是……”周炳全恭敬应下，转头就是另外一副嘴脸，招呼来一个小太监带两个人去见李青鸾。
到了长乐宫，还没进院，就已经听见凄凄惨惨哭声一片。李江恂喉间发涩，脚下像是有千斤重。
他想看见姐姐，想见她最后一面。可她死的事实他尚还不能接受，她的音容笑貌还萦绕在他脑海。若是进去，看见了她躺在那冰冷棺材里头，也必须得接受她已死的事实了。
从院门口到里屋棺材跟前这一路，李江恂只觉得身边众人的声音飘起来，不像实实在在在自己身边。又到了屋里头，只觉得阴冷无比，才看见屋里那棺材四周，堆砌着如一座小山一般的冰块。
下人们都受不住那逼人的寒气，连哭都跪了老远，还时不时有人运送来新的冰块，去填补融化了的空缺。
而在那散发着寒气的棺材旁，站着一个身影。林无相孤身一人站在那，一手搭在棺材边沿处，另一手探进里头拉着李青鸾的手。
他周身的冰块将他整个人冻的面色发白，嘴唇看起来也已经青紫，显然已经在这里这样站了很久。
李江恂一时间不敢去打扰，只站在不远处这样看着。他二姐怪他这个姐夫，将所有一切一股脑怪罪在他身上。
可这段日子以来，他跟在林无相身边，却对他不完全怪罪的起来。并非是日久与他有了些情谊，而是多多少少知道他的为人，以及他和姐姐的感情。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确实是他家的人下的手，可若全怪在他身上，也到底有些太不公平。
可若不怪……他自己又怎么做得到呢？那是他姐姐，是从小对他照料有加，比他父母陪在他身边更多的姐姐。
尤记得去幽冥之前，他是如何跟姐姐说，他学成归来会保护她。他是学成归来了，可却没能护得住她。
在这一刻，李江恂对自己的恨意到达了顶峰。若是早知道会这样，他情愿不去幽冥，就陪在姐姐身边。哪怕是自己死了，也好过是姐姐。
他抬脚向前几步，走到了棺材前头，站在林无相身边。林无相对他的到来没什么反应，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的双眸像是死死的粘在了棺材里头李青鸾脸上，半点分离不得。
李江恂望向棺材里头，只见李青鸾已经被画好了妆，穿戴好了皇后的服制，安安静静躺在里头。她面上施了粉黛，表情淡然，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望着那张昔日里头对着他笑，对着他哭的脸，此刻半点不动了。李江恂只觉得浑身颤抖起来，连带着扶在棺材上的那只手也明显的开始抖动。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带着眼眶都开始颤动，他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向后一倒，被于秋阳扶住了。
林无相终于抬了抬眼，冲于秋阳道：“带他去休息。”
“是。”于秋阳扶着李江恂要走，李江恂却挣脱起来，可他没挣脱几下，就又昏过去了。
于秋阳背上他离开了长乐宫，回到了昨日下榻的那间屋子里，又像昨天一样将他放在榻上。她摸上他额头，竟然又发起烧来。
于秋阳不由得心里泛起嘀咕，这到底是什么怪病？若说是被刺激到了，可他这症状倒也前所未闻。可他也没有其他症状，只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脸上滚烫。
于秋阳也只能是出门将水盆端进来，如同昨日一般沾湿毛巾为他擦拭脸和身体。正擦着，她的手忽然被李江恂死死钳住。
她尝试去挣脱，可昏过去的李江恂力气大的吓人，那抓住她的一只手死死钳在她手腕上，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她用另一只手去掰他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正捣腾着，于秋阳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被他一只手甩进了床榻里头。
又来！？
于秋阳第一反应不是跳下床，却是看向了虚掩着的门，她皱眉望着还躺的平平整整的李江恂，感觉自己浑身酸痛难忍。
刚要挣扎着爬起来，李江恂却猛地睁开赤红双眼，一只手攥住了她双手手腕，压在了她的头顶。
于秋阳叹一口气，认命一般闭上眼睛。想着一会一定得找人去叫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