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曾知晓的他
从华润大厦出来，关于八卦是一点收获都无。
方水水道，“我看什么在一起了都是假新闻，他助理不也说了，陈芝芝几次来都是谈公事，陈墨全年无休把公司当家，怎么会有女朋友。”
邹明感叹，“你太年轻了，看不懂里面的圈圈绕绕，大概是露水情缘，几拍即散。”
方水水：………
邹明掏出手机，刷了刷，突然两眼放光，“无巧不成书啊，陈芝芝在旁边的锦泰百货有站台活动。我们赶紧过去。”
两人开到了百货商场门口，邹明递给方水水一个工作证，“你直接带着这个上二楼休息室，陈芝芝一定就在那。我去找别家问问情况。”
方水水点头，拿着个套着公司logo的话筒上去了。
到了休息室才发现，门口围满了各个媒体号的娱记，乌泱泱一片挤在走道上，水泄不通。一个像是助理的小姑娘站在门口正说些什么。
方水水走过去，将随身戴着的名片递了过去，“你好，我是未来娱乐的记者，想采访采访陈小姐。”
助理小姑娘笑容得体温和，把名片收了起来，道，“她还在前面参加品牌活动，采访要等到活动结束，请你……”
话没说完，周围一片骚动，所有人都往后方涌去，方水水回头看，果然看到走道的前面出现了一个穿着水粉色蕾丝长裙的女人。
高跟鞋啪嗒啪嗒地响，没有被一声又一声的采访询问声遮掩。
“听说您和黄导关系密切，在拍《风风影影》的时候两人是否有亲密接触……”
“对于上星期媒体拍到你们两人在天晟酒店进出的事，您作何解释……”
“陈总与您交往了多年，这样脚踩两条船的行为……”
“网传未婚先孕的事情是真的吗？”
…………
问题问得越来越露骨、没下线。两个保安走在陈芝芝前面保护着，不让娱记靠近一分。
“都让让，没说要采访……”站在方水水旁边的助理小姑娘走上前，拨开人群。
方水水往边上闪，这么声势浩大，光凭自己这小身板铁定挤不进。
一条短短的长廊硬是拖了十分钟才磕磕绊绊走完，因为全程被围聚，等陈兰芝进了休息室，方水水连陈兰芝的样貌都没看清。
陈芝芝和导演黄升的绯闻从电视剧开播以来就没有间断，但对于网上疯传陈芝芝抢角色上位，很多粉丝都嗤之以鼻。
一来，《风风影影》是个小网剧，成本低不说，能火出圈连导演本人都没想到，纯粹是误打误撞。二来，网剧选角的时候，本来谈好的女主临时放了鸽子，陈芝芝只是顶包。
但上星期，一则“陈芝芝黄升酒店夜会”的词条一下上了热搜。
尽管工作室在第一时间出来辟谣，但每次有活动，娱记也总绕不开这个问题。
方水水蹲在角落里，等得有些犯困。
过了半个小时，还是那个助理姑娘，推门出来，向大家道了歉，“今天芝芝身体不舒服，之前刚下飞机赶通告，来不及休息，今天的采访只能结束了。”
这下，大家都不愿意了，七嘴八舌道，“来都来了，等一个多小时了。”
“这才拍了几部剧，开始耍大牌了？”
助理小姑娘面不改色，“本来品牌活动后就没有采访这一项的，你们没有提前预约，私下跑来，芝芝姐拒绝也是情有可原。”
不理会其他人的怨声载道和骂娘声，小姑娘又转头对蹲在角落的方水水道，“曲先生进来吧，芝芝姐说未来娱乐的采访是提前通过气了。”
提前通过气了？可是邹明明明是临时起意要来的。
迎着一众艳羡嫉妒的目光，方水水压下心里的疑惑，在同行的注目礼中被小助理带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人不多，和外面的嘈杂相比，安静极了。除了两个保安和小助理，就只有陈兰芝和她旁边站着的化妆师。
陈兰芝坐在化妆镜前卸耳环，方水水将她与自己记忆中的女孩对比。样貌变得更艳丽惑人，气质则是锐利又霸气的。
变化还是很大，怎么说呢，感觉一下子成熟长大了不少。
“你就是曲瑾未？”陈兰芝没有看方水水，仍在镜子前摆弄着。
方水水拿着话筒走过去，“对，我是未来娱乐的曲瑾未。此次采访……”
陈兰芝打断道，“你就是之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水水的高中同学？”
方水水一噎，好像确有此事。
“我大学后两年是在国外读的，具体的事我不清楚，但也听很多人说过，你缠陈墨缠得很紧。”陈兰芝将粉色水滴状耳环放下，挑眉看着方水水，笑得玩味。
嚯，原来原主疯狂追陈墨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啊。
方水水觉得自己的脸皮不太够用，虽然是原主干的事情，但算到自己头上还真是尴尬地脚趾抠地。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这个手机号，但我劝你别在陈墨身上浪费时间……”
相当耳熟的一句话。
“因为你喜欢他？”方水水反问，心里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感觉，在自己和陈墨在一起后，陈兰芝就说过要放弃了。但也有些蛮不讲理，方水水死了五年，陈墨喜欢上谁，谁喜欢陈墨都不是他能管的。
更何况，他们还分手了。
陈兰芝轻笑，艳丽的容颜明媚起来，“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但陈墨有人了，你抢不过的。”
“据我所知，他还是单身。”方水水一点不怂。
“谁说单身你就有机会了？你都冒充方水水高中同学了，自然也了解他俩的事。”陈兰芝说起方水水的时候，神情飘忽地望向远方，似是缅怀。
“方水水当初死的时候，陈墨请了一周的假，像疯了似的整天往外跑，神经质似的在东湖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落魄得不行，怎么拽都拽不回来，后来是方水水的大哥，狠狠揍了他一顿，人才清醒一些。”
说起往事，陈兰芝的气场变得柔和，她冲方水水比划了眼角和鼻梁，“我当时逃课出去找陈墨看到的，他被按在地上打，脸上都挂了彩，还不知反抗，表情又痛苦又绝望。哪有半点帅气潇洒的样子，碎了我一地滤镜。”
“真是太可惜了，”陈兰芝笑着轻叹口气，“要是方水水看到这一幕就好了，平时谈恋爱拽成那副德性，一下子从天堂到地狱，那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方水水心里涌上酸楚，五脏六腑都被疼痛侵蚀，仿佛是无声无形的拳脚落在了自己身上。陈墨在他印象中总是那般的风轻云淡、无所不能，仿佛什么事情都打不倒他，也不会在心上留下半点痕迹。
他以为对于死缠烂打的方水水，以及那段短暂、无疾而终的恋情，也是如此。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他没办法想象出陈墨落魄、颓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若是换位思考，落水的人是陈墨，连这种想象都会让他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人清醒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学校宿舍搬了出去，突然说要开公司。独来独往，忙得连课都不好好上，整个人日渐消瘦，眼里却带着某种疯狂的偏执，大家都说好好的一个人眼看着就要毁了。”
方水水不敢看陈兰芝，偏过头，发红的眼眶里流出滚烫的泪水，心里反复念叨着。
陈墨……天底下最好的陈墨……方水水最爱的陈墨……
“好在……好在他最后撑过来了。”
“我以为他会过去的，人生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陈兰芝摊了摊手，“可是，对于陈墨来说，方水水就是那道坎。他不想忘记，也不想重新开始。如今五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既然无望，那我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陈兰芝停顿了两秒，接着道，“我是最懂知难而退、量力而为的人。”
“我知道陈小姐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有自知之明。但我恰恰与你相反，是一个知难而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陈兰芝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的陈墨……也与以前的那个陈墨大不相同了。”
“不过，”陈兰芝上下打量着方水水，眼里带着审视，话锋一转，“堂堂曲家的小少爷怎么当了个小娱记？”
方水水被她的话惊了一下，曲瑾未的少爷身份，连公司里一起工作一年的同事都不大清楚，因为曲瑾未不善和人交往，除了必须得出席的宴会，就连上流圈子的公子哥里也没几个相熟的。
并且，志也不在打理家族产业，管理公司，当个咸鱼度日的富豪打工仔更让他自在。
在躺平咸鱼这点上，方水水也很赞同，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公司到他手上就得破产。更何况，曲家上下不知多少人盯着这些家产，何愁没人接盘吗？
“谁说少爷不能当娱记了？每天看帅哥美女不是挺好的。陈小姐有料可以告诉我吗？”
“今天不采访，你们也没预约。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我们以后……应该会经常见到。”
没等方水水问最后这句话的意思，陈兰芝卸磨杀驴，让保安将方水水赶了出去。
啧，一如既往地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