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是你的朋友
到了滨海山水居，今天的保安还是那个曾经拦过苏亦凡的小年轻。这次看见汽车副驾驶上的美女又是另外一个人，不由得对苏亦凡暗暗佩服，顺便羡慕嫉妒恨。
还没等到苏亦凡出来，几个女生已经参观结束在一起开了一局桌游，这是程水馨建议的，杨冰冰从未接触过兴趣也很浓。苏小轻把张瑶也给拉出来凑了四个人，从壁橱里拿出全套的精装卡坦岛带着大家一起玩。
苏亦凡正想说点什么，对面的女孩已经在第二次尝试里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苏亦凡早就习惯了在饭桌上招呼人这种工作，下菜捞东西各种忙，时不时就给挨着自己的苏小轻和张瑶夹东西。位置比较远的程水馨和杨冰冰他才不担心，这两个姑娘都是那种懂得照顾自己的类型。
此时正好换了鞋的杨冰冰走过来，苏小轻摇摇车钥匙，三个人一起下楼奔向停车场，只留下苏亦凡和张瑶在客厅里收拾残局。
“我一直以为杨冰冰这么成熟的人不会害怕这种东西呢。”苏亦凡笑着解释说，“其实都是人类幻想出来的，怕什么嘛。”
“我觉得他会告诉你的。”苏小轻淡淡说道，她当然不会正面回答程水馨的问。
杨冰冰大多数时候就是笑得很温柔，与她的古典气质非常契合。
看时间不早了，苏小轻丢下手中已经快胜利的资源牌起身说：“我送水馨和冰冰回去吧。亦凡你送一下张瑶。”
四个女生的牌局战得昏天黑地，卡坦岛的节奏不算慢，她们一局又一局地打到了九点多才略觉尽兴。
程水馨“嗯”了一声：“所以你不喜欢接触男生？”
“为什么？”
程水馨很早就敏锐地发现苏小轻在见识上超过自己太多，因此话题也多半都是围着苏小轻打转。
不等张瑶表态，苏亦凡又飞快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唱歌，也唱得特别好。我觉得你应该为自己的爱好付出更多努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不喜欢的事包围。”
“吃了饭再玩，我给你们当裁判。”
“帮我把碗筷摆一下吧，其他的就不用你忙了。”
苏亦凡和苏小轻关于张瑶的构想还很简单，不过有几条基本原则还是可以先说出来给张瑶听的。譬如张瑶可以尝试着不用被经济公司控制，不受限制地尽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在这基础之上，张瑶可以通过除了商演之外的一些手段用歌声创造效益。
这下张瑶心满意足了，点点头乖乖地跟在苏亦凡的身后出了小区。
程水馨帮杨冰冰说话：“是有点吓人啊，女孩子害怕这个很正常吧？”
火锅吃得很成功。除了张瑶默不作声，程水馨和杨冰冰倒是都能跟苏小轻聊上几句。
苏小轻看了一眼正在穿靴子的杨冰冰，笑着反问道：“怎么不去问苏亦凡啊？”
“那……”苏亦凡试探着问道，“你愿意试试吗？”
张瑶还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电视上正在重复播放的游戏片头动画。苏亦凡立刻心领神会：“周末我带你过来玩！”
对于这个提议程水馨和杨冰冰自然举双手赞成。张瑶虽然没表态，在苏亦凡一头扎进厨房之后还是跟了进去。
张瑶的动作惹得苏亦凡笑出声来：“这么晚了，不着急回家吗？”
“让他表现表现吧，主人嘛。”
张瑶摸出手机，打了这三个字发给苏亦凡。
发送完这一句，苏亦凡松了口气，摊开双手躺在沙发上。跟张瑶对话让人有一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想要得到张瑶的反馈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想了想，苏亦凡打上最后一句。
……
这次张瑶听懂了，她下意识地摇摇头。
看到屏幕上的丧尸成群，三个进门的姑娘各有不同反应。
“不知道，就是好怕。”杨冰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管是恐怖片还是恐怖故事，我都不看的。”
刚握住遥控的张瑶紧张地摇头，还是很固执地把电视打开了。
张瑶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不说话，摆弄苏亦凡的psp。
这算是让人难得意外的惊喜了，苏亦凡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站起来有点傻气地说道：“我，我送你回家吧。”
单独跟苏亦凡在一起，张瑶表现得没有任何压力，不仅动作麻利地收拾东西，还会偷偷去摸遥控器想再看看《生化危机5》的游戏。
结果张瑶一低头，保安看见后面还坐着俩，连羡慕嫉妒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水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张瑶，凑近苏小轻，低声问道：“轻姐，苏亦凡最近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是不是跟张瑶有关啊？”
杨冰冰看电视已经黑了，还有点心有余悸：“嗯，真怕。”
苏小轻站起来：“不玩了。欢迎几位美女来苏亦凡的秘密基地，我们今天做饭来张口党，让苏亦凡一个人把晚餐准备好。”
《生化危机5》早就打通了，苏小轻正在玩佣兵模式，那精确的手感和凶狠的打法和她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一顿饭吃下来，苏亦凡把苏小轻按回到桌游牌局上，自己去收拾碗筷。张瑶想要起身跟苏亦凡一起收拾，也被苏小轻拉住。
张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大概是被苏小轻的气场折服了。
“看来咱们有成为朋友的潜质。”
大概是因为之前苏亦凡那句“我是你的朋友”打动了张瑶，她很耐心地等着苏亦凡一句一句打完想说的话，那些字在iphone的对话框里形成一坨又一坨的绿色，看上去很壮观。
张瑶瞪大了眼睛凑过去看，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杨冰冰就安慰程水馨：“别放在心上，有人喜欢不是坏事，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
张瑶也立刻站起来帮忙。
程水馨没什么感觉。
张瑶低头看了好一会短信，一直没抬起头来。
“谢谢你……”
苏小轻有点惊讶，她知道程水馨是个聪明的女孩，却没想到她居然能从这种细节上做出这么大胆的猜测。
弄好了磨菇和菜，苏亦凡开始调酱料。程水馨爱吃辣，杨冰冰的口味苏亦凡不知道，苏小轻喜欢清淡，张瑶口味比较重……一共五个人至少要调两份酱才能满足群众需要，苏亦凡低头弄得很认真，旁边摆完碗筷的张瑶就在苏亦凡身边默默看着。
“他太死心眼了，才不会告诉我。”程水馨看似告状，其实是在表达自己跟苏亦凡之间的关系。
厨房的空间不大，穿着大衣的张瑶一进来立刻显得十分拥挤。苏亦凡让张瑶褪去大衣，这才看到少女内里居然穿了件风格比较花哨的小花毛衣，和她往常的打扮截然不同。
苏亦凡也不着急回去，索性坐在沙发上等张瑶。两个人看了一遍《生化危机5》的片头动画，苏亦凡像是漫不经心地忽然问道：“张瑶，你想过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吗？”
苏亦凡赶紧坐直身体，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女孩。
没有惊恐，也不再迷惑，苏亦凡第一次发现张瑶的目光如此沉静，能够让人瞬间迷失在她大大的眼睛倒影里。
这是一种变相的坦诚，程水馨在向苏小轻证明自己不藏着心中的那点聪明。
张瑶摇头。
一车三个美女，苏亦凡觉得压力略大。
“真看那些东西，我人生才会一点乐趣都没有。”杨冰冰一脸难受，“反正尽量别让我看就是了，等会你们玩，我不在客厅里看就行。”
“真怕啊？”苏亦凡确认。
客厅里苏小轻在带着第一次来的杨冰冰参观。杨冰冰看到墙壁上的那幅画后，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却没问是真是假。
从苏亦凡的角度当然看不见，张瑶保留了两条短信。
桌游方面苏小轻和程水馨都是个中高手，杨冰冰和张瑶第一局吃了亏，正要再战，那边苏亦凡已经招手喊人入席。
……
苏亦凡端着东西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几个女生正在游戏里竞争资源到了激烈的程度。卡坦岛的游戏简单又好玩，杨冰冰都玩得两眼放光。
等张瑶回来的时候，苏亦凡已经拿了电陶炉到客厅。
苏小轻在秘密基地有一间自己的独立房间，等到苏亦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适合家居的宽松外套，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打游戏。
苏亦凡打了很久，始终没见张瑶回复，她只是盯着短信不停地眨眼睛。
“和你一样觉得烦嘛。”杨冰冰笑，“想一想要跟那么多人解释自己的心思就可怕，不想那么浪费生命。”
苏亦凡的话让张瑶放下了遥控器，瞪大眼睛望着他。
收起电话，张瑶慢吞吞地站起来，对着苏亦凡站得笔直。
这剖析自己内心的话程水馨居然说给杨冰冰听，让苏亦凡觉得很吃惊。
苏亦凡看着这个除了唱歌几乎不说话的女孩，笑了笑：“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关心你。”
张瑶这一次犹豫了很久，缓缓点头。
程水馨倒是个自来熟，反正已经跟杨冰冰接触过了，两人还一起目睹了陈欣被打的惨状，话题倒是不少。
苏小轻见杨冰冰反应这么强烈，立刻暂停关了电视：“不好意思啊，一个人无聊就玩了会。”
苏小轻第一个起身，带头去洗手，程水馨眨眨眼跟在苏小轻身后。杨冰冰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牌局，把自己的资源牌小心翼翼收起来拉着张瑶一起跟过去了。
冬天的车内总是有些冷的，苏亦凡一边开暖风一边问副驾驶上的女孩：“我这么擅自决定你不生气吗？”
“这些都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想的，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向你道歉。不过我觉得咱们既然不能选择生活的开端，总可以选择自己人生的走向。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希望能做为朋友支持你。”
杨冰冰缓了一下才松开捂着脸的双手，用更不好意思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从小就怕这个……”
再抬起头的张瑶，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程水馨居然会直接说出来！
苏亦凡没管张瑶的反应是没想过还是不想，又说道：“我觉得你有能改变自己生活的能力，你从来都是太低估自己了。如果有这么个机会，不给你太多束缚，你愿意尝试着改变自己的生活吗？”
看苏亦凡不再打字，张瑶这才手忙脚乱地清理自己的收件箱。
这样的张瑶显得活泼了许多，苏亦凡让张瑶出去放衣服，自己依旧一个人把泡好的磨菇捞出来切好。
正对恐怖游戏片头津津有味吸引住的张瑶愣了一下，扭头瞪大眼睛看着是苏亦凡，一脸的迷惑。
杨冰冰同样很好奇苏关于苏小轻的事，可惜苏小轻总是一带而过，两人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说来说去只知道苏小轻拥有一家优质的高科技公司而已。
一条是“我是你的朋友”，一条是“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希望能作为朋友支持你”。
“这个游戏四个人玩正好。”苏小轻对张瑶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说一遍规则，听懂了就点头，听不懂就摇头可以吗？”
张瑶满脸通红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苏亦凡想了想，解释说道：“我就是想问，你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在的生活吗？”
苏亦凡“哦”了一声，起身开始收拾残局。
杨冰冰还是温柔地笑：“咱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杨冰冰尖叫一声，扭过头去。
这是一个脱离了实际中国国情的构想，偏偏对于张瑶来说拥有很大的吸引力。对于张瑶而言，能够不接触什么陌生人安心唱歌才是她的向往。
看到张瑶这么平静，苏亦凡索性也不说话了，低头开始用手机给张瑶打字。
张瑶听话地去壁橱里拿碗筷，一点也没对秘密基地表示出惊叹，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这真算是大新闻了，苏亦凡没想到一直表现得成熟又固执的杨冰冰居然会怕恐怖类的东西。
苏亦凡同情地看着杨冰冰：“那你人生乐趣至少少了四分之一。”
倒是程水馨，说起陈欣挨打这件事，居然还有点愧疚：“我知道陈欣那点小心思，以前是总觉得没什么，反正我不答应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谢谢你……”苏亦凡复读机一样重复了张瑶刚才的话，“谢谢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