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契
等到姜文星离开后。
姜望舒将脸埋进祖母怀里，好好哭了一通。
前世，她直到出嫁都没见过老太太，在她被罚跪祠堂时，只有祖母一人坚持要查明赏荷宴的真相。
可她到底拗不过自己儿子，只能将姜望舒嫁出去。
现在看来，或许祖母并不是讨厌她，只是觉得她以前唯唯诺诺，身上小家子气太重。
想到这里，姜望舒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祖母，我想和您商量个事。”姜望舒擦干眼泪，委屈的说着。
“你尽管说，祖母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祖母，我想要我娘之前留下的那些旧人的身契。”
陆氏去后，那些旧仆的身契也属于嫁妆的一部分，和私库的钥匙一块，都捏在老夫人手里。
这也是云氏只敢偷偷摸摸将那群人打发的远远的，却不敢发卖了的原因。
老太太自然是个精明人。
“可是你母亲给你气受了？”
一句话点名出了云氏的伪善。
姜望舒摇摇头，“只是有些想念娘亲了，想着能时常看着她留下的那些旧仆，也算是个念想。”
话没说完，一旁的春桃急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哎呦，我的小姐，你别什么苦都自己吞啊”
话没说完，便被姜望舒打断：“春桃，别瞎说。”
老夫人却眯起眼睛，盯着春桃。
“你说，你家姑娘可受了什么委屈？”
春桃先是看了姜望舒一眼，这才跪下大着胆子说：“老夫人有所不知，昨日三小姐刚从正厅回房，绿竹便以下犯上，言语间，竟然撺掇着小姐去和大小姐去争抢那温家公子的亲事。”
“这还不够，她竟然还敢偷小姐的首饰直接戴在自己头上。”
“姑娘实在是气的狠了，就打了绿竹几板子，让云夫人身边的人将绿竹带走了。”
老夫人闻言，那双浑浊的眼珠都变得清明了不少。
“大胆！一个丫鬟居然敢妄议主子的亲事！”
春桃继续说：“回老夫人，我家小姐也是这么说的，可那绿竹不知悔改，小姐说要惩治她，她竟然说自己是夫人身边的人，小姐无权动她。”
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
这一屋子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将话说透。
老夫人面色沉了沉，她安抚性的捏捏姜望舒的手指。
“你这丫鬟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怎么从来不与祖母说。”
姜望舒些低落的开口：“祖母，我不想给父亲添麻烦，我院子里的小丫鬟都是母亲安排的，平时懒惰一点也就算了。”
“可温公子昨日已经和姐姐定了亲，她一个劲的在我耳边撺掇，那不是教唆我去抢姐姐的夫君吗，孙女怎么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老夫人眼神暗了暗。
对于姜雪晴主动要求下嫁温家，老夫人也想不通。
姜望舒继续说：“咱们姜家在京中好歹也有几分清名，我身为姜家女儿，又怎么能堕了我姜家名声。”
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不愧是我姜家嫡女！”
老夫人有些倨傲的昂着头，看向姜望舒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欣赏。
当年她给自己儿子定下陆氏做正妻，就是看中了她出身将军府，想着陆氏利落飒爽的性子，肯定能管理好偌大的后宅。
没成想，那孩子是个福薄的，怀老二的时候，胎大难产，没过多久，人就没了。
“你这孩子，身上倒有你父亲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老夫人摆摆手，珠儿识趣的退下。
“有些话，祖母今儿个只和你说一遍，你娘刚走的时候，我是提议过，将你抱在我膝下教养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你父亲不同意。”
“那云氏，这些年对你，也算是无功无过。”
“只是，你和老大终究不是一个肚皮里生出来的，你爹没有嫡子，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你现在自己想通了，愿意立起来是好事。”
“只是你母亲那边，也不要闹得太难看，她这几年名声不错，外面谁不夸她是个好的，所以，你忍忍，等你好好的嫁出去，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能理解祖母为何要叫她忍。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云氏都是姜家的主母，尽管她现在的婚事已经是尘埃落定。
但云氏要是真的和她撕破了脸，还是会对她以后造成影响。
老夫人一番语重心长的贴心话，说的姜望舒眼眶又红了红。
她竟然从不知道，祖母为她打算了这么多。
“我晓得了，祖母。”
“好孩子，你想要的身契，一会我差人给你，还有你院子里那群糟心的玩意，你都打发了，我完了叫珠儿给你送几个乖巧的丫头过去。”
见姜望舒脸上为难，老夫人又说：“你别怕，云氏那里我去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姜望舒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她抱住老夫人的胳膊，亲昵的将脸贴上去撒娇。
端的一派乖巧可爱。
姜望舒“告完状”又和老夫人亲亲热热的聊了会天，最后带着她娘留给她的身契，心满意足的走了。
只是在她走后，珠儿上前给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三小姐今天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老夫人笑着抿了口茶，“哦，你说说那里不一样了。”
珠儿也笑，“三小姐变得耳清目明了。”
这话是暗示以前的姜望舒就是个被人蒙蔽的糊涂蛋！
老夫人听出来了，却并没有怪罪珠儿，她笑着点了点珠儿的脑袋。
“也就你这丫鬟胆子大，连主子都敢编排。”她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对，望舒这丫头，确实有点不一样了，还学会和我撒娇告状了。”
珠儿笑着拆穿老夫人：“那还不是您娇惯着，不然三小姐怎么敢说云夫人的不好。”
老夫人稍微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淡去。
“云氏，这次实在是做的有些过了。”
就姜望舒和春桃那点小把戏，早就被老夫人看在眼里。
只不过望舒这孩子以前懦弱，就算自己吃亏，也不肯麻烦别人。
这次敢说出来，也算是好事。
老夫人虽然不能插手儿子的后院之事，但自己的宝贝孙女被欺负了，她这把老骨头还是能管一管的！
她吩咐珠儿。
“你去挑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给望舒送过去，还有她们的身契，也一起拿过去。”
珠儿起身，揣测道：“老夫人，这些丫头以后还回来吗？”
老夫人眼神一凛，“送给望舒的，自然就是望舒的人，你去好好敲打一番，让这群丫头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奴婢晓得了。”
珠儿这才明白，老夫人是要将三小姐身边的人全部换一遍。
可这样做无疑是在打云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