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窃国大盗
赵稷经历人生的至暗时刻发生在他处死亲生儿子的那天。
他儿子的头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他先是放声大笑,而后嚎啕大哭。
当时他已经醉了,可他还想喝,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孤独。身边人都躲着他似的,要么害怕他,要么憎恨他。
他连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叫来了韩豳。
韩豳不喝酒,不近女色,他是清楚的,可他肚子里的话,只能跟他说。
韩豳来了,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国师,你想和亡国之君说两句吗?”
韩豳说他不是亡国之君,他的表情反而淡然。
他说:“即位的时候,朕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可是那种日子,太累了,太辛苦了,朕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朕,明明是皇上,明明应该是整个国家最有资格享受的那个人。终于,朕想通了,此时不享受更待何时?哈哈哈,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堕落的。”
韩豳在靠近皇帝的台阶上坐了下去。皇帝不仅没怪他君前失礼,反而觉得有点亲戚。
但是身心俱疲的皇帝深知自己无法带领国家走出泥潭,所以萌生出退位的想法。
他问,太子怎么还没回来,韩豳谎称还在全力寻找中。
他说太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韩豳说太子聪明神武,一定不会有事的。
皇帝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了问韩豳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不是皇上了,也不知道谁能保护朕的安全。”
韩豳说:“陛下,不论什么时候,贫道都会保您安全,请陛下放心。”
皇帝听后笑称:“国师,朕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也只有你才能让朕信任。”
“陛下,恕贫道直言,所谓‘心不死而道不生’,否极而泰来,陛下此时若励志图新,顺承天道,重现当年之盖世武功,则国家可兴。”
赵稷闻言大笑,他说:“国师,不要骗朕了,现在的乌兰国危如累卵,不可能再兴旺了。况且朕的这副皮囊,整天泡在酒里,不顶用了。”
国师反驳道:“陛下,皇帝者,权力之中心,全乌兰国的臣民必须听从您的号令,只要您一句话,国家就有希望,而且国家此时的情况,也许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可能还是可以挽回的。”
他的话,使赵稷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皇帝说:“国师,可你不是不知道国库里面是什么情况,连,朕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了……朕有心招募一支军队,可没钱没人,寸步难行。”
韩豳直言道:“陛下,您的宠臣高干,光他一家的金银财宝,就可比国家三年税银。”
“什么,你说高干?他,他不,不至于吧?”由此可见,赵稷严重低估了他的宠臣的捞钱能力。
国师则说一查便知。
经过短暂的犹豫,赵稷说:“把高干叫来,朕要亲自问他。”
听皇上这么说,韩豳干脆把国师金印交了出来,置于赵稷面前。
他说:“陛下想对高干等人法外留情,那贫道也就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这就交出金印,请陛下另择贤臣吧。”
皇上连忙拽住他的袖子,说:“朕不见了,不见了,现在就去抄家,谁当国家的蛀虫就抄谁的家。”那一刻,他没有半点皇上的样子。
国师收回大印,庄重地说了句“贫道领旨”。
……
包括高干在内的一大批宠臣被扒得一丝不挂押上囚车,从天牢一直游街到小南广场。
到了广场,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一个接一个地对他们处以黥刑,就是在他们脸上先刻上字,再涂上永远不会消失的墨。
韩豳早为他们想好了要刻的字,简简单单,只有四个——窃国大盗。
但抄家所得的财产并没有国师描述的那么夸张,这让皇帝直呼自己上了他的当。君臣之间的隔阂由此展开。
皇帝甚至在一次大醉后振臂大喊,说国师韩豳才是真正的窃国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