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系统：“干票大的，亲他，然后走掉。”
系统：“也可以骄傲地回看他，越自然越好，说：‘所以你不敢表白？’”
系统：“还可以若有若无地碰一下他，然后走开。”
系统：“不过，根据我对贺煜忱的了解，无论你是什么选择，他都会心动。”
系统在头脑里一顿输出，在祁霁听来，都是白噪音。
系统已经无法唤醒她，她沉溺在被他圈出来的这块狭窄空间无法自拔，他的掌心为什么这么灼热，烫得她肩膀跟着烧起来。
他的双眼皮褶皱深深，笑着的时候卧蚕浅浅地包围着眼睛，眼神倾泻而下，将她从头到脚包围，她只能迎接，这么迫切，这么热烈。
他的眼睛好好看，又好含情。
系统：“宿主宿主宿主。”
系统的连番呼喊终于将祁霁从沉沦中唤醒，她口干舌燥，抿了一下嘴唇，正准备回应贺煜忱。
他却收回视线，直起身，冷风瞬间从他们之间穿过，暧昧冷却。
他朝屏幕那边走去，衣角带风，
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南柯一梦。
祁霁晃了晃头，强迫自己清醒，坐下来拿出第一份报告，认真查看。
原来是他课题组的一些实验报告，最后的签名写着：许昂。
好熟悉的名字。
祁霁摩挲着这个名字思考着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贺煜忱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许昂以前是我课题组的，后来退出了。”
祁霁扭头，原来他又站到了她身后，正出神地看着她手指所指的地方。
这个神出鬼没的人，这个可以洞悉她心思的人。
她猛然想起，上一次出错的那份实验报告，就是许昂的。难怪，他要把所有许昂的部分都整理出来，重新查证。
贺氏自信，贺氏严谨。
桌上厚厚一叠实验报告晃得祁霁头疼，她定定神，不再神游，撸起西装的袖子，专心看报告。
贺煜忱在她旁边坐下，分出一大叠，也开始查看。
明明位置很宽，他偏偏在她旁边坐下，肩膀和她偶尔碰撞。虽然隔着西装，祁霁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默默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经历过刚才那一番过分脑补，她现在已经不敢再多做任何非分之想。
再睁开眼睛，理智重新占领高地，祁霁把凳子拖开一点，和贺煜忱隔开一点，开始专心检查报告。
她拖凳子的动静并不大，贺煜忱偏头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垂下眼专注在报告上。
实验室重归安静，日光灯下，惨白的灯光再次让气氛回归静默严肃。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看得专注，桌子上堆叠的报告渐渐减少，没问题的放进抽屉。
直到祁霁的肚子响起饥饿的声音。
小小的动静在狭小的空间被放大，贺煜忱偏头看她。
祁霁恨不得把脸埋进纸堆里，上帝为什么就是热衷于搞我。
“去吃饭吧。”贺煜忱站起身，不容分说地拿起她手中的报告，放在桌上。
手上一空，祁霁理了理头发，乖乖站起身，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叠好后放在桌上。
出了实验室，贺煜忱走在前面，祁霁缀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系统：“走他旁边。”
祁霁：“不要。我还在回味之前的尴尬。心理阴影过于厚重了。”
系统：“也行，他会叫你走他旁边的。”
祁霁：“有没有这么神？”
贺煜忱突然站住，高大宽阔的背影将她笼罩，祁霁在他身后跟着站住，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转身，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说：“我还以为你会撞上来。”
“？”
“没什么。”他笑笑，“走我旁边吧。”
系统：“bingo，我对了。三分。”
祁霁咬着嘴唇笑了一下，上前两步，站在他身侧，和他并肩而行。
原来站在他旁边是这样感觉。
真好。
他们从寂静回到热闹，不少社团中午休整期间，都买饭聚在一起吃，热热闹闹，大家互相分享着盒饭里的菜品。
踏上梧桐树形成的林荫道，树叶漏下光斑在他的眼睛上，脸上，肩膀上，形状改变，好看不变。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侧过头看她，带动阳光微小的移动。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他停住脚步，笑着说。
“你问啊。”祁霁在他身侧停下，歪着头眨着眼睛看他。
她是雀跃的，哪怕只是和他并肩走路。
“你是怎么想到实验数据有问题的，还有你的论文和我的课题，联系太深。”
祁霁把眼神从他脸上收回，看着前面正在搬运花盆的几个年轻干事，应该是大一的学生吧，和那时的她真像。
阳光从树叶间隙漏下来，她抬手接住，让阳光从指尖透过，皮肤呈现粉色的透明色
她的秘密是不是也可以曝光在阳光之下了，是不是也可以粉红透明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贺煜忱，你愿意听吗？
大一时，大家都摩拳擦掌，要加入社团。她兴致缺缺，陪着闺蜜沈黎在操场上，一个接一个摊位地看。
就在人群中，她注意到，一个男生甫一出现，就立刻被学长学姐们围住。
他鹤立鸡群，眉间眼角都荡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笑意，不烫不凉。被人群簇拥，依然得体自然，毫无羞怯拘束之感。
是怎么样的自信才能酿造出这样的举止优雅，谈吐不俗。
而这，正是宅女祁霁梦寐以求的恰如其分。能在众人面前如鱼得水，而不只是在一方小小的卧室放飞自我。
她也想，拥有被人簇拥的人生，永远自信不俗，永不出错。
沈黎选定学生会，叫祁霁也加入。祁霁摇头表示没兴趣。
她转头去寻那个男生，他正朝她这边走过来，目光明显在学生会的摊位上。
他在她旁边站定，认真地看着学生会介绍。
她突然就感觉到安然跳动多年的心脏在一秒，心跳如雷。她脸红了，甚至不敢去看他。
爱情，是一瞬间的。
学生会的学姐学长们一见到他，立刻站起来迎接他，一顿天花乱坠地介绍，他很快同意。
学长学姐们欢欣鼓舞，击掌庆贺，就差奔走相告了。
她的眼睛自欺欺人地看着别处，耳朵却时刻搜索着他的声音和他的信息。
他们叫他“chen哥”、“贺哥”，她记下这两个音节，开始进行组合，他叫什么名字？
他走出人群，往操场出口去，她终于敢把眼睛贴过去，反正很多人都在朝着出口那个方向看，没人会注意到她。
见他要走，不少人围上去拉他入社团，他微笑拒绝。被拒绝的人没有一丝不快，反倒歉意地笑笑，气氛和谐得不像话。
直觉告诉祁霁，这个男生，优秀却无锋芒，他有良好的修养和家教，光芒万丈，却毫不刺眼。
是她想要成为的人。
她后来还是加入了学生会，也是在学生会，她将班级花名册里面最好听的名字“贺煜忱”对上了男生的脸。
他站在讲台对众人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贺煜忱，来自物理学院。”
她坐在台下，微微仰视他，小声呢喃，“你好，我叫祁霁，来自物理学院，和你同班。”
其他人嘈杂的声音被她自动消音，他对众人的自我介绍，被她当作她与他之间的私换名片。
然而在学生会，她并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他常常被团委的老师叫走，不用参与大一新干事们搬桌子搬花盆之类的无聊之事。
大二，她和沈黎因为学业渐忙，退出学生会。
他在学生会一路高升，成为部长，再成为学生会主席，成为更多人口中的神话。
祁霁将希望寄托在上课，她期望有朝一日，他们可以坐同桌，前桌，或者后桌，却从未得偿所愿。
老师特批，贺煜忱可以不用来上课。因为他在高三时就自学过部分内容，大一时开始参与研究生们的一些课题研究。
至此，她了解他的渠道，只剩下学校论坛、他刊登出来的论文以及每年年末的绩点排名。
他发表的每一篇论文，她都会打印下来，认真保存，仔细研读。
论坛上有关于他的帖子，她都会认真收藏，用这些只言片语，勾勒出一个贺煜忱。
每一学年，她都拼尽力气去刷绩点，这样，高高的“贺煜忱”后面，就会是“祁霁”，她用自己的方式，将他们的名字合在一起。
她承认，她最初的心动，有见色起意的成分，但当她逐字逐句啃读过他的论文，她被他的优秀折服。
暗恋他，她觉得很值，她爱上的，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暗恋，她并不苦闷。
所以，贺煜忱，你还会觉得，我的论文题目和你联系很深，只是偶然吗？
祁霁看着那些搬运花盆的干事，想起大一时的自己，把每一盆花盆都当做是“今天会遇见他，今天不会遇见他”的幼稚打赌，如果搬到了“今天不会遇见他”，那她就会去再搬一盆。
这样，就会是“今天会遇见他”。
这样幼稚的打赌她做了整整一年，只可惜，这样可控的打赌她赢了整整一年，可奖励却迟迟没有兑现，她没有遇到贺煜忱。
百转千回，祁霁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这个漫长的故事，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星星在闪。
兜头浇下的眼神那么炙热，她不忍心用这个老套的暗恋故事让这份炙热降温，那就继续云淡风轻下去吧，那就继续快乐下去吧。
她笑着说：“因为，我厉害啊。我的绩点就在你后面，你第一，我第二，想到一起了，不过分吧。”
贺煜忱怔了怔，这个答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过人的学术能力，他很佩服。
阳光温柔地洒下来，他在日光中眯起眼睛。
“祁霁，没有早一点认识你，是我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