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搬家

    林白回到教室，一切都似乎很陌生，他把生病期间写的日记交了上去，班主任在笔记本的末尾用红笔写了四个大字：“精神可嘉！”

    这是林白唯一完成的作业，其它的作业他没办法完成，落下了这么多课程，找谁去补呢？更何况家里没有关系，也没有钱，想不到任何可以弥补的措施。

    有一天，下课回家，林白发现妈妈躺在床上，饭也没有煮。便惊异地问：“妈！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肚子疼，已经疼了好长时间了——”妈妈在床上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那去看一下医生，做个b超什么的——”林白很焦急。

    后来姐姐也到家了，爸爸也下班了，妈妈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我做了个梦，说这房子不能住人了，必须要搬家，不然——”妈妈很坚决的样子，眼神也很坚毅。

    “那就搬吧！”爸爸也果断答应了。

    “我明天就去学校边上找找，这样也方便孩子们上学，不用接送了！”爸爸脸上甚至浮现出释然的笑容。

    没过几天，爸爸就找到一处民宅，两层小洋房，房东是开零售店的，一楼开店，二楼自住，还空了一间可以出租。

    也就是说，林白一家人住在二楼的一间房间里，边上住的就是房东。这十几个平方，住一家四口人，空间是相当狭小的。

    房间里只能打两张床，爸爸和林白睡，妈妈和姐姐睡。煮饭放在外面的走廊上。当时也没有煤气灶，就用一个煤炉，门口还堆了很多煤饼子。

    换了个新环境，对林白一家人来说，都是新鲜的。妈妈的病情也好了很多，只是时不时还会叫疼，林白很担心，催着母亲去看病，可母亲每次都推脱说：“没关系的！”

    这地方位于城北，再往北就是稻田了，每到春夏之交，金灿灿的油菜花，甚是好看，空气里也弥漫着花香味。

    林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过这样的风景了，每到周末，他还喜欢去田野里捕小鱼，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养在缸里欣赏。

    房东家也生了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儿。男孩比林白小几岁，尚在读小学，女孩还没有上学，天天在家哭泣不止，林白感到很烦躁。

    有一天，林白去上学，恰好这男孩子也出门上学，林白看到他在前面走，正好也顺路，便上前几步追了上去。

    令林白惊讶的是，这小男孩又快速走了起来，有摆脱林白的意思。

    “你为什么走这么快？”林白惊讶地问道。

    “我不想和你们这种人家为伍！”小男孩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

    林白呆住了，站在原地好久，他不曾想到一个小学生也会说出这种话，这是对初中生的一种侮辱！更是对林白家庭的侮辱！

    林白又开始渴望回到公房居住了，晚上林白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搬回去？”

    “我想再修一间房，在公房的旁边！修好了，我们就搬回去！”爸爸似乎早有打算。

    第二天，爸爸就开始四处打听，主要的问题是：“房产证能不能批下来？建房需要多少钱？”

    妈妈也答应了，只要能搭一间新房，她就愿意搬回去居住。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爸爸不时反馈来好坏两方面的消息，好消息是：目前县城郊区监管并不严，公司领导也表示支持。坏消息是：房产证肯定是批不下来的。

    也就是说，若走正规渠道，这一间房是建不成的。

    时间就是金钱，爸爸准备速战速决。

    第二个月，建房的工程就开始了，时间选在星期日，因为这一天城管休息，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阻挠。

    建房的速度是真快，妈妈把两个舅舅都请来了，填土的填土，砌墙的砌墙，只一天功夫，一间房就建好了。

    林白傍晚去看的时候，有一种目瞪口呆的感觉，心底里也暗暗佩服起爸爸来。

    很快，林白一家又要搬回来了，那天林白特别的兴奋，感觉天空也特别的蓝，空气也特别的新鲜。公房后面是一条护城河，常有船只驶过，马达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林白常常靠着窗户看风景，尤其喜欢看船上人家的生活，他很羡慕他们，可以去那么多城市，什么上海、南浔、嘉兴、桐乡，这些地名都是林白从未听说过的，更别提去过了。

    有家的感觉真好！

    在外面租房的日子真的太寄人篱下了，完全没有林白想象的那么美好，想起房东儿子那种鄙视的眼神和傲慢的口气，林白就受不了，以后哪怕蜗居，也不想再生活在别人的屋檐下了。

    爸爸似乎也很得意，终于有两间房了，告别了蜗居的日子，自从六年前从乡下搬到城里，林白一家总是居无定所，这次终于可以稳定下来了。

    房子，对老百姓而言，就是家的归宿。尽管林白无数次羡慕过同学家的套房，可家境的窘迫让他认清了现实，对家的期待只是一种奢望。

    以前，他也不敢带任何一位同学来自己家玩，因为他很自卑，这是一种源自内心的自卑，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