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秃猴
没过多久,木土歉儿就发现了小偷的踪迹。
他眯着眼,假装睡着了,把身上仅有的潇洒剑、药罐子和雪蛇盒子放在显眼的地方,等着小偷自己上钩。
不久就过来一只浑身没毛的小猕猴,浑身上下一根毛也没有。
它翘着老虎似的一条大尾巴。
脖子上戴着着野草编织的项圈。
猕猴长相奇特,有长长的鼻子,贼溜溜的眼睛,和一道道褶子。
“那双眼睛倒是很像人类!”
猴子偷偷摸摸想要扛走潇洒剑,但是潇洒剑太沉了,它愣是拽不动。
拽了两下拽不动,猕猴便暴跳如雷,吱吱地乱叫。
它挥舞爪子砸了潇洒剑几下,好像要把潇洒剑给砸碎。
可潇洒剑硬得很,敲得爪子咯咯响。
它又去看溪石盒子,它趴下去,从盒子的气孔上看下去——是一条蛇!
猕猴被吓了一跳,跳开了三米远。
唯独灵药罐子它连看都不看,捂着鼻子扭头就走。
木土歉儿敢肯定,上次灵药罐子就是他偷的!
他身上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了,猕猴扭着红屁股走了。
木土歉儿悄悄的跟在它身后,看看它要到哪里去。
他必须顺着猕猴这条线,找回自己的那封信,还有钱袋子。
要是把猕猴捉住了,只会打草惊蛇;猴子又不会说话,什么也逼问不出来。
“百事通说过,猴子有藏东西的习性。只需要跟住它,找到它藏赃物的地方就可以了……”
猕猴在树上荡来荡去,动作十分迅捷。
木土歉儿也不是吃素的。木土族生来就长于奔袭和闪击,脚下的速度异于常人。
申衣山上,有众多猴群。这只秃猴子,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因为它喜欢挑逗母猴子。
仗着身强体壮,一路上四处风流,霍霍了不少良家母猴。
木土歉儿忍不住偷笑:“这只秃猴子竟如此下流,估计到明年,申衣山上就要有一堆小秃猴咯!”
为了心爱的母猴子,它大胆地挑战猴王,却被一群猴子撵得到处跑。
身上布满深一道、浅一道的伤口。
它成了远近闻名、臭名昭著的大恶猴,直至被撵出了申衣山。
出了申衣山,秃猴常常摸进村野的人家。
烟囱里冒着炊烟,村姑正忙活着做饭,很难发现家里进贼了。
“真是恶习难改,指定又去偷东西去了!”
这种时候,木土歉儿真想把它抓出来,揍它一顿。
可是他不敢闯进别人的家里——那些丢了东西的人,谁能相信小偷是一只猴子呢?
反而会把他当成小偷!
他只好扔石头到人家的房顶上。
梆!石头骨碌骨碌滚下来,村民立马警觉起来。“谁家的小屁孩乱扔石头?”
可是秃猴还是不收手。
“可恶的小偷!我先看看你都偷了些什么出来!”
不消片刻,秃猴就出来了。
它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偷;只是脚步迟缓,不堪重负的样子。
“看样子是大吃了一顿,都吃到肚子里去了!”随后秃猴就在一个深夜,走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小镇子。
镇子很大很大,很长很长,没头没尾。
镇子的正中间是一条南北大路,一直通往天边。
一块大石碑上写着它的名字:无妖镇。
“为什么叫做无妖镇呢?难道是为了辟邪吗?听百事通说过,妖最容易出现在人烟密集的地方……”
猴子一直没有发现木土歉儿,不知道有人在跟踪着它。
它像往常一样地翻墙进了一家宅院。
这座宅院看起来很大,也很高,指定是大户人家。
猴子像小猫似的,蹑手蹑脚地走在阁楼的屋脊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噔噔、噔噔、噔噔……”木土歉儿则悄无声息,在黑暗中的角落观察着它。
直到秃猴扒着窗棂闪身进了一个房间,才看不到秃猴的身影。
木土歉儿很着急,这下要跟丢了。
“一只猴子,还挺会挑地方,居然能看出人的贫富,怪不得这只猴子从来不去木土族……”
好在迷雾丛林都是树,从小木土歉儿就是在树杈上长大的,爬树是他的基本功。
木土歉儿身形如猴,噌噌就窜上了一棵大树。
“汪、汪、汪、汪……”院子里栓了只狗,狗子察觉到了异常的动静,开始狂吠起来。
“傻狗,刚才那只泼猴你不叫,我来了你就开始叫?”
“谁?”窗户里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眼看就要被发现了,木土歉儿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树丛比较茂密,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被发现。
大晚上冒昧闯进人的家里,还蹲在一棵里,指定会被当成坏人吧!
木土歉儿屏住气息,一动不动。
阁楼的纸窗里,一道烛火亮了起来。
只听见,窸窣穿衣,踢踢踏踏的木屐,慵懒地推窗展望。
一个妙龄少女,探出头来。
四处看了看,她什么也没看见。
然而那条拴着的大黄狗,大尾巴直挺挺地立起来,像是一撮火焰。
看那架势,它已决心要保护自己的主人!
它爪子刨地,奋力向前,嘤嘤地叫个不停。
狗链子逐渐不堪重负,再结实的锁链,也禁不住一只大狗来回折腾,锁眼马上要松脱了。
“哥们儿,用得着这么忠心吗?”
大黄狗左闪右闪,三两下就跳上了树杈,直奔木土歉儿。
“喂喂!我本无意打扰,何必小肚鸡肠,不如放我一马?
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大黄,大黄!你再过来,我可要拿剑砍你了!”咣当!
大黄狗一口把木土歉儿拽到了地上。
“呦,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崽子?”
那女人一口妖娆的嗓音。
“大黄,松口吧!”
这狗果然叫大黄。
黑咕隆咚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木土歉儿拔腿就跑。
谁知大黄不依不饶,力大无穷,扯着他的后脖颈,硬生生给他拽了回去。
大黄都力气真大呀!
他撒开脚丫子,蹬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
跑是跑不掉了。
该怎么向她解释呢?
“千万别报官!我、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呵呵!报官?无妖镇哪有官啊?”
“哦,没有官啊!”木土歉儿送了一口气。
“不是偷东西的,那你是干嘛的?”
“我是……抓小偷的。”
女子哈哈大笑。
“带着剑来的,你不会是个捕快吧?”
木土歉儿摇摇头。
“那就是捕快的眼线?”
木土歉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眼线?好像还挺酷的——不妨答应着,装作官府的人。
“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那女子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给木土歉儿看呆了。
那目眩神迷的感觉,竟和石月如出一辙。
这可不是一种好兆头!
他使劲摇了摇头,头脑才清醒过来。
“不了,不了!我是跟踪一个泼猴才到这里来的,并非有意打扰!
既然猴子已经不见了,那就告辞了!”
木土歉儿转身就要走。
“啊——”
大黄狗跳起来,一口咬到木土歉儿的耳垂上。
木土歉儿疼得弯下了腰。
一阵“哼哧、哼哧”的热气,从大黄狗都鼻孔喷到他的脸上。
“我错了,错了!”
“耳朵要掉了,大黄!”
大黄好像没听见一样,一直把木土歉儿拖到楼上。
木土歉儿血都流下来了。
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根——还好,没裂开。
咣当!
大门紧闭,窗子也关上了。
这个房间一下子好幽暗啊!
“秃猴!你怎么会在这?”
木土歉儿一直追踪的猴子,秋千索上悠闲躺着,看他都不看他一眼。
小爪摸着光滑的肚皮,好像是在揪虱子。
“你小子,来历不简单啊!”
谁?哪个男人在说话?
木土歉儿四处望去,是大黄吗?
大黄呲着牙,呜了一嗓子。
意思是,你小子胆敢不老实,我随时收拾你!
“喂,看哪里呢?”
木土歉儿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耄耋老妇人,满脸皱纹。
少女却不见了。
“老人家,你是谁?她呢?”
“哪个她?”
“方才那位少女呢?”
“少女?我就是你说的少女啊!”
老妇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又变回了本相。
“该死的褶子!”
“可恶的凹凸感!”
“臭人皮,又松下去了!”
她气得破口大骂,眉飞色舞。
一嘟噜一嘟噜的嘴皮子活像是头松狮。
“松了!松了!”
角落里一只尖嘴巴的乌鸦,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别吵!早晚有一天,把你给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