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种颜色

    司龄定在原处，怔怔地看着顾珺南一步步靠近她，他真的来了。

    顾珺南因工作的事务来上海好几日，但未有时间好好逛逛这上海的夜景。今日忙完手上的事务，时间还早便来外滩逛逛。想不到竟然遇到司龄，上次一别竟然已经过去一年多，似是人非。外滩上穿行的人流在俩人间涌动，他们却只看见了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谁都不愿打破这宁静。

    司龄眼眶有些泛红，她低下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缓步走到顾珺南跟前道：“顾少，好久不见。”

    顾珺南笑笑：“好久不见。”低头的瞬间刚好撞上她温柔的目光。

    司龄赶忙将目光移开道：“顾少，来上海多久了？”

    顾珺南缓声道：“刚来两天有些工作上的事务需要处理，小九，你近来可还好？”

    司龄笑笑回：“挺好的，你呢？可还好？”顾珺南点点头道：“挺好的。”寒风萧瑟，司龄又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咖啡馆的点心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顾珺南点点头。

    两人一路散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咖啡馆，简单的白色墙面，干净整洁，推门而入满屋的咖啡香。俩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端着菜单过来，司龄点了两杯果汁，又点了一份舒芙蕾和提拉米苏。不多一会儿，服务员便端着餐食过来。司龄拿起叉子，舀了一小口蛋糕送入口中，对着顾珺南说道：“顾少，这个很好吃，你快尝尝。”用叉子，舀了一口，递给顾珺南。

    顾珺南接过叉子，将蛋糕一口送入嘴里，绵软甜糯，但是并不油腻。司龄望着窗外，顾珺南望着她。连着吃了两口蛋糕，司龄转头托着脑袋笑笑望向顾珺南道：“是不是很好吃？”

    顾珺南微笑点点头，喝了口曼特宁。司龄忽然叫道：“呀，下雪了。”

    说罢兴奋的握住他的手臂，顾珺南轻轻唤了声：“小九”，司龄顺嘴回了句：“嗯？”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说：“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颜色。”司龄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臂，赶忙松开他的手臂，低头喝了口咖啡。这一夜，俩人秘而不宣的爱意，流动在月色和雪色之间。没人知道他爱她，也没人知道她亦还爱他。

    从咖啡馆回来，已经是深夜。司龄泡在浴缸里，想起之前的种种，心绪混乱，忽地意识到自己深爱顾珺南。把头沉入浴缸里，想让自己清醒，却越来越难过，是自己亲手推开的顾珺南，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为自己犯险。心烦意乱的泡完澡出来，已经凌晨1点，是彻底的睡不着觉了。躺在床上回忆这一路走来的过往，像是有一张大网将自己一步一步的引着走向特定的方向。

    温珣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照片，失神片刻，默默放下手中的工作，和莫教授请了一天的假，驱车回了家。

    回到家，司龄还在睡觉，虽平日里有早起的习惯，但是昨夜休息的太晚，今日便起不来早练。温珣回自己房间简单梳洗一番，便去司龄的房里。掀开被子直接躺进被窝，拥着司龄又睡了一会儿。司龄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淡淡的沉香味，是温珣。也就没反抗任由他抱着，继续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再醒来温珣竟不顾她的反对，强吻了她，又在脖子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这一切做完才满意的放开她，起身换了身便装，去厨房给司龄煮了碗素面。司龄气鼓鼓的，这一觉醒来被占了便宜不说，还这般难堪。刚刚俩人还打了一架只可惜自己技不如人，还是输了，看来这段日子疏于练习了。起身进了浴室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才到厨房去寻些吃的。

    推开门扑鼻的香气传来，温珣围着围裙将两杯咖啡端上桌，转头对着司龄笑笑道：“肚子饿了吧，我煮了你最喜爱的素面。”司龄拉开凳子坐下，喝了两口咖啡，拿起筷子快速扒拉了几口，又拿起勺子舀了口汤喝，浓郁的蔬菜香气在口腔里蔓延。司龄总算相信那句话，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必然要先抓住人的胃。

    大抵有一天她不舍得离开温珣也是因为他厨艺太好了。用过午饭，司龄主动承担了洗碗筷的工作。温珣窝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快速翻看了一眼又放下，意味深长的望了司龄一眼。就在刚刚，赵吉蒂给他发了司龄和顾珺南一起喝咖啡的照片。司龄把洗好的碗筷整齐的放入沥水槽中，将手仔细洗干净，才移步到客厅， 靠着温珣坐下。拿起手机瞧了眼，又拿起前几日未读完的书继续读起来，温珣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道：“一起看。”司枕着他的肩膀，窝在他怀里，安静的翻看手中书。

    月底，温珣终于将工作室的实验忙完，搬回家里住。司龄却又忙起来了，科室里的两个医生到首都医院交流学习，科室里的活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年底司家的事务也多起来，司龄已经好几天连着熬大夜。现下实在困倦，靠着办公室的椅子就睡着了，百里朗烨将薄毯披在她身上，回了工位继续她未完成的手术方案。 两人相伴多年，这已经是默契使然。 司龄小憩醒来，桌上多了一份已经整理好的手术方案，看一眼百里朗烨的工位，人已经不在位置上。问了前台的小护士，才知道出了急诊。醒醒神，也去了急诊。

    急诊室里如往常一样的繁忙，刚刚出了一场大的车祸，送来的人中，有位老大爷有脑干出血的状况，现下正抢救。司龄赶到时，百里朗烨和徐妍正在里面进行抢救，隔着屏风看到百里朗烨的侧脸，忽地发现他认真的样子也挺帅。转身回了办公室，交代初影到欣荣记带份夜宵送到医院。百里朗烨忙完急诊的事，回到工位，桌子上赫然摆着两份鑫荣记的炭烧烤肉，炸茄盒，白灼虾，香酥鸭，还有野菜炒饭都是他喜欢的菜，还有贴着的便签条，“谢谢百里公子的拔刀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特此奉上夜宵一份，望百里公子和徐美人共享美食。”一看就知道是司龄的留的。无奈夜宵太多，就把前台的小护士喊进来一起用餐。

    司龄回到家已经半夜，温珣还在书房忙。

    近段时间外局不稳，温家多了很多的订单，欧洲那边的工厂已经供不应求，将部分订单移到了东南亚。温璠将这部分的业务交予曹家负责，温珣本不愿多参与，奈何曹家参与其中怕生变故，便交代东方信多有留意。美国的实验室最近研制的新武器，已经成型，年底批量化生产不成问题。这武器能操作人的意识，比以往的武器更甚威力，因此温珣一直拦着不用。

    温珣这段时间闲赋在家，倒是经常去棋室找人下棋，这一来二去和棋室里的卢老混了个脸熟。这个卢老是范阳卢氏这一代的族长，在家族中颇有威望。卢家如今已经隐没朝堂多年，这一辈比较出众的当属卢阳，在军中处要职。一子落下，卢老和温珣打了个平手，甚是高兴，下了这么多盘棋总算是又一次追平了。卢老喝了口茶道：“二少主果真棋艺高超，老朽佩服，期待下次能与少主再博弈，那老朽先回去了,告辞了二少主。”

    温珣应声而起，笑笑道：“卢老先生后会有期。”目送卢老离开。

    年底，司仲仁一通电话将司龄召回了老宅。司知赫的事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书房里，司仲仁背对着司龄，淡淡开了口：“囡囡，将那烂枝处理了吧，免得坏了主根。”

    司龄未接话，只是取了杯茶递给司仲仁道：“爷爷莫气，先喝口茶。”司仲仁转身接过茶杯，喝了口茶。

    司龄这才说道：“大伯此事虽有不妥，但始终是家人，再待些时日或许他会回心转意。”

    司仲仁抬眼看看司龄点点头道：“嗯，切记一切以大局为主。”说罢，将茶碗放下。司龄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径直回了月荷轩，院子里的花已经败落，只剩梅花正抽芽，花骨朵挂在树上。许久不回来，院子里还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推门而入，一切如初，只是自己养的君子兰不见了，问了佣人才知，自己不在的日子，若清将君子兰移栽到了他的书房。走到罗汉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下午时分，给司仲仁诊了脉，开了药方。便唤了司机，驱车回了温府。

    到了温府，回房间整理了妆容，便去赵吉蒂那儿问安。赵吉蒂正抱着东方硕明哄睡，怀里的小娃娃，3个月未见，长大许多。赵吉蒂看了司龄一眼，示意她入坐，司龄笑笑走到赵吉蒂身边，接过怀里的小娃娃抱起来，来回走走动哄睡。赵吉蒂揉揉自己的手臂，走到沙发上坐下，交代佣人沏了壶新茶。说来也怪，这孩子在司龄的怀里竟不哭不闹，吸吸手指便睡着了。育儿嫂接过孩子，将他放入婴儿摇床中。

    赵吉蒂笑笑招手让司龄坐到她身边，司龄捋了捋裙摆坐到她身边，拿起茶壶给赵吉蒂添了杯茶，说道：“妈，喝茶。”

    赵吉蒂微笑着喝了口茶，才问：“小九，司老太爷的身子怎样？”

    司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爷爷身体无碍，只是前段时间贪嘴多吃了些甜食，有些积食。”

    赵吉蒂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将剥好的橘子塞到司龄手里，说道：“阿珣，快到了，我们先吃些东西等他。”司龄微笑着将橘子塞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又陪着赵吉蒂闲聊了会儿，温珣才赶到。

    温珣这会儿已经去看过曹丹书了，毕竟曹家现在对于他来说仍有价值，还不必太过了。刚进房门，就看到赵吉蒂拉着司龄的手满眼笑意，相谈甚欢。径直走到司龄身边坐下，才道：“你们聊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司龄取了茶杯倒了杯茶递给他，温珣接过茶杯喝了口茶，伸手把玩起司龄的长发，赵吉蒂笑着看两人亲密的模样道：“没什么，都是女人的事。”转头吩咐佣人，去书房请温璞和温璠到前厅用饭。

    温珣今日心情不错，司龄却心事重重。刚刚收到夜明的消息，温珣和卢家接上了，又听闻这几天他一直都有和曹丹书联系。心下已经明了，他是铁了心要和温璠一争高下了。饭后，温璞将温珣唤去了书房，司龄自己一个人走回房间，半路却被温璠给拦住了。

    温璠缓缓靠近司龄道：“弟妹，今日可有时间？”

    司龄退后两步道：“大哥。”

    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温璠笑笑道：“弟妹，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是想告知弟妹明日崔家小姐来府相聚，还劳烦弟妹张罗事宜。”

    司龄笑笑道：“大哥，不必挂心，我一定好好准备。”说罢绕过温璠，回了房间。

    在书架上取了本书翻看,窗外下着雪，从阁楼的 窗户往外瞧去，白茫茫的一片。正是应了韩愈的那句诗“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温珣直至夜深才回了房间。司龄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着了，温珣将人抱起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找了件浴袍进了浴室，躺在浴缸里泡了好一会儿。手机里是温璠和司龄在花园里的照片，看来温璠比想象中还着急。起身躺回床上，给司龄捏了捏被角，转身背对她睡去了。

    温璞对于兄弟两人之间的闹剧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纵容温璠一次次的试探，只是为了逼温珣继位。他心里明白温珣的能力，要争个家主之位易如反掌，只是要想争世家话事人的地位就需要更多的辅助。

    天微亮，司龄便醒了，轻轻移开温珣放在腰间的大手，爬起身给他捏了捏被角。进了浴室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到花园里练了一会儿剑。再回到房间温珣已经穿戴整齐，在沙发上等着了。今天要见崔家的人，自然是不能怠慢的，司龄简单梳洗一番，出了浴室，初影已经和化妆师等在梳妆镜前。选了一套淡蓝色的旗袍，又将发髻梳高，化了得体的妆容，头上簪上黄宝石金簪，黄宝石耳坠，披上黑色的毛绒大衣。

    司龄靠近温珣低声道：“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样。”

    温珣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吃了早餐再去,让管家去准备吧，府里地老人在这些方面有经验不必担心。”佣人将早餐端上桌，两人安静用了早餐才去了前厅。

    管家六叔已经在忙着准备茶点了，大厅布置的差不多，司龄走到六叔身边道：“六叔，我看这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去后厨看看。”

    六叔看看司龄道：“劳烦，少夫人。”司龄点点头，去了后厨查看。后厨准备得差不多，看看时间还有些时候，一个人偷偷溜到花园透透气。好巧不巧刚好碰到，一身戎装的温璠。

    温璠刚从部里赶回来，司龄笑笑道打招呼：“早上好，大哥。”

    温璠亦是笑笑道：“早上好，弟妹。“绕过她回了房间。温珣远远的看着他们俩，交代身边的东方信把那个监视司龄的佣人带来，就回了书房细细问询了她这两日在宅里地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