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chapter11
谢时故今天起得很早,特意避开了谢望海,以免大早上又吵起来影响彼此情绪。
早餐店前人来人往,粉面的香气吸引了不少人往这边来。
他不想跟人去挤,独自挑了张墙角的单人桌,捧着手机面壁思过。
谢时故不知道饶恕昨晚也没上线,所以对于自己失约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盯着这句“好梦”,在脑子里想象了无数种饶恕打出这两个字时的情绪——
像饶恕这种脾气不好的,估计也是好不容易才愿意坐在书房里等人。结果等了老半天都没来,气得直接摔书走人。
好不容易气消了,又收到了他的晚安消息。然后哽得不上不下,憋着不耐烦咬牙回了个“好梦。”
谢时故轻“啊”了一声,更加愧疚了。
他低头叼走最后一颗馄饨,付了钱离开店铺。
夏天梧桐茂盛,栽在马路沿边能遮去许多热意。谢时故站在树干边上,敛眸想了会,然后试探地戳了语音通话。
电话铃响起。
一秒,两秒…
他仰头等待着没人接然后结束这段枯燥无趣的铃声,耳机里却意外地传出了“嘟”的一声。
谢时故顿住。
那边像是等这边先说话,等了好半天都没听见声才开口,嗓音低沉沙哑很明显是刚醒,还有点困惑:
“…嗯?”
“谢时故?”
外头蝉鸣不止,路上喇叭声不断。蓦地,谢时故却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饶恕的声音低哑撩人,拨得他说不上哪里痒。他第一次觉得,有人能把他名字叫得这么好听。
他轻咳一声,接了话:“是我。”
饶恕像是终于清醒了,一阵床头碰撞墙面的动静,他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有事要我帮忙?”
谢时故被问得一愣,他解释:“也不是,昨天我没上线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饶恕就打断了他的话:“没事,谢时故。我没生气。”
两边陷入一阵沉默。
谢时故张了张嘴,发觉没话说了,蹙眉准备挂电话。结果那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了口:
“谢娇娇,我怎么感觉你火气比我还大。”
谢时故手指一蜷,没出声。
他其实也有脾气,如果不是谢望海昨晚那一出,他犯不着花费额外的时间来补偿人。
只不过谢时故没想到饶恕能感知到,还会戳破他。
饶恕顿了两秒,报了串地址,悠悠地说:“来,恕哥带你玩。”
谢时故掀起眼皮子,眨了眨。
饶恕住的小区算是申市比较老的区域了,里头多是本地户。
这片地方的墙上到处攀着绿油油的爬山虎,砖块也残缺不全。墙边落了很多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谢时故在弯弯绕绕的小道里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饶恕那一栋。
他在单元门前干站着,等饶恕下来。
饶恕像是刚洗完澡就出来了,他穿着条灰色的运动裤,上衣还没穿完露出半截有劲的腰腹,边走边套短袖。
他头发还是湿的,一缕缕搭在额前,遮了大半眼睛,看起来少了很多攻击性。
谢时故喉结下意识滚动。
饶恕开门,领着他上去。
楼道的灯也比较暗,墙上受了潮导致颜色白一块灰一块。
谢时故边打量四周边把手搭在扶手上,却意外地摸了一手冰冰凉凉的水。他以为是什么脏东西,瞬间僵住了手。
饶恕注意到了他的动静,轻笑出声。
楼道比较窄也不隔音,他低沉的笑声立马响在了上下两楼,笑得谢时故不爽地仰视他。
“别他妈笑了。”
饶恕听见他的脏话诧异地挑眉,也真的不笑了。
他低头,对着谢时故缓缓说:“我这地方便宜所以又破又脏,配不上金贵的谢大少爷。”
谢时故心猛地一窒,脸色倏然难看。
从小到大,就没几个人在知道他家境后能真心和他做朋友。不是家里长辈逼着来和他打交道,就是家境差距太大渐行渐远。
饶恕的话说得一本正经,难以分辨出到底是不是讽刺。
谢时故躲在背后的手悄然颤抖,努力压抑源于心底的恶心和畏惧。他怕他刚想结交的人,讨厌他。
饶恕正好背对着楼里小小的井字窗口,外头金黄的阳光斜照进来打在楼道里,逆光中他的神色看不太清。
谢时故等待着饶恕更难听的话说出口,却蓦然听见一道清朗的嗓音响在他头顶:
“所以谢娇娇,爷下楼的时候把扶手都擦干净了。别怕,那不是脏东西。”
少年的声音平缓悠长,第一次赤诚地朝他抛出了去他世界的橄榄枝。
谢时故眼皮子猛跳,心脏像是被重击一下,手指回温。
他怔住,有些恍惚地点点头,小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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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房开了大灯谢时故才发现饶恕嘴角的红痂。
他拧着眉,指了指嘴角问:“这怎么弄的?”
饶恕在收拾东西,他往背包里塞衣服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向谢时故。
“其实我昨天也没上线。”他啧了声,自嘲一笑,“跟我妈吵架去了,她没忍住。”
谢时故眸光闪烁,看着饶恕有些颓丧的样子下意识顺了他的话:“我昨天也跟我爸吵了架。”
饶恕:“?”
谢时故:“…他不准我走读。”
饶恕定定地看着安慰起人来十分生涩的谢时故,莫名心情好了起来。
他勾了勾嘴角问:“身份证带了吗?”
谢时故疑惑地看他:“我向来随身带。”
饶恕笑着点了下头,回他:“那就行。”
直到谢时故茫然地站在洵市高铁站时才知道饶恕那句“那就行”是什么意思。
这也太行了,直接横跨几千公里把他整去别的省份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了病了才会跟着饶恕来这。
申市离这的车程不短,两人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高铁站里人来人往,广播里偶尔响起官方的通知。
谢时故环顾着陌生的地方,旁边大多都是提着行李箱埋头赶路的人。少数几个人有闲心往他这边瞄来,还互相推搡着朋友的肩膀分享。
饶恕突然往左拉了他一把,声音有点含糊:“小心。”
谢时故回过神来避开右边挤去的大叔,面无表情地拍掉了饶恕拽他的手。
洵市比申市要往北走不少纬度,入夜了自然要冷一些。
饶恕神情懒倦地拢了拢衣领,他拿下嘴里叼着的烟,目光疑惑地看向谢时故。
谢时故面色漠然,语调平淡:“别抽了,现在有大问题了。”
饶恕:“嗯?”
谢时故顿了两秒,问:“没衣服换,我穿什么?”
饶恕不以为意地掐灭烟,耸了耸肩:“我有,出门的时候从衣柜里抽了两条出来。”
两人正好走出了出站口,谢时故望着全是车的停车场,有些无语:“…我连内裤都没有。”
饶恕随手叫停一辆车,似笑非笑地回了他:“也有,从衣柜里拿了两条新的。”
顿了会,他低头睨了眼谢时故,补充:“码子管够。”
谢时故:“……”